論功力,那女子與云少卿在伯仲之間,卻仗著劍法之奇詭兇狠,占盡先機,幾次要將他重創(chuàng)于創(chuàng)下。這已非普通的較技。場中二人,早已成了生死相搏。她招招要命,絕不容情。隱隱帶有恨意,只是云少卿確信,與她從未謀面,不知她這恨意從何而來。
二人苦戰(zhàn)已久,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云少卿這位書生劍客,素來只聞其名,從未與人比武較技,如今當眾使出功夫,方知其武功之高,已能技壓在場諸雄。眾人又開始慶幸起來,幸好那女子找的是他,若找的別人,怕早血濺當場了。
“飛天攬月、老氣橫秋、一劍飛星,少卿,點她內(nèi)關(guān)穴?!绷蚊鞯穆曇粢詮妱诺拇┩噶Γ涞綀鲋忻恳粋€人耳中,像炸雷一響,場中迅速安靜下來。
好小子,如此高手過招,你還得去顯擺一下,這三招,不過是普通的招式,如何能破那女子精彩絕倫的劍法?你是想不害死人不罷休吧?
恥笑的目光一道接一道射來,柳澄明恨不得在地上劈開一道縫鉆進去。他就說這不靠譜嘛,飛天攬月、老氣橫秋、一劍飛星,還點內(nèi)關(guān)穴,你瞧那女子的身影,人劍都不知道在哪呢,還能點內(nèi)關(guān)穴?打死他也不信。
“下次不聽你的了。”柳澄明埋怨道,歪頭瞪了她一眼,卻聽場中咣當一聲,原本交融在一起的兩條身影早已分開,女子手中的劍落到地上,而云少卿的劍指著她的胸口,只要再送一分,便能刺入她身體。
“好?!爆F(xiàn)場爆發(fā)震天的喝彩,攜排山倒海之勢,撞擊著每一個人的耳。
“你們這群不要臉的東西,還有臉叫好?!蹦桥优恳坏桑挂彩悄前闫G麗,別有一番滋味。眾人給她瞪得面紅耳赤,剛剛太過興奮,完全忘了是有人出聲提醒,他方才取勝的。這可是比武中的大忌。是以,剛剛還對柳澄明佩服得五體投地的人立馬轉(zhuǎn)了態(tài)度,暗自責怪起他來了。
“說的對,的確是在下勝之不武?!痹粕偾浒褎σ皇?,拾起地上她掉落的鐵劍,他這時才注意到,那柄鐵劍,因為剛剛的猛烈撞擊,好多地方已經(jīng)裂了口,而她竟硬生生靠真氣,讓劍身堅硬不折。比武過招,本就極耗體力,她偏偏寧愿靠真氣硬拼,也不選一柄好劍?
“咱們再比過,不過姑娘得先換一柄好劍。否則便是在下占了極大的便宜。那樣贏了,又有何義?”云少卿彬彬有禮,此人乃難得對手,雖很想贏,也須公平較量。
“換劍倒也不必了。你愿用寶劍也好,用爛劍也罷,沒人會說你勝之不武的,因為,你根本勝不了我?!彼济惶簦瑵M滿的自信浮現(xiàn)在臉上,真氣一運,鐵劍飛回手中,“不過,在比試之前,我得讓有的人先把嘴巴閉上。”
“小心?!痹粕偾浯蠼幸宦?,手中寶劍射出,往那如夜空劃落的流星般迅捷的銀針撞去。
女子明亮的雙眸中,閃耀著星塵般的光輝。她這一針,必中無疑。云少卿的劍,始終慢了一拍。
果然,一聲女子低哼的聲音過后,便是寶劍落地的撞擊之聲。果然,她射中了。云少卿跳下臺,往陸小玖飛身過去。卻根本沒發(fā)現(xiàn),臺上女子剛剛還和風萬里的臉色突然如狂風聚雨般陰冷。不,怎么可能?她射的是她的啞穴,根本不該有聲音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失手了。是誰動了手腳?她掃視過陸小玖身邊的每一個人,然后又一一排除,最后,只剩下一種可能,她發(fā)現(xiàn)了那常人絕不可能發(fā)現(xiàn)的銀針,但卻沒完全躲得開去。
“你怎么樣了?”
“沒事?!标懶【翐u頭,她看見銀針射過來的方向,卻沒來得及躲。沒有真氣護體的身子,終究還是慢了一拍。
云少卿替她檢查一遍,確定無異,關(guān)切柔和的目光陡然生出無數(shù)恨意,似要將臺上那女子撕裂。
“小丫頭,本事不錯嘛,竟然還能開口說話?!迸_上那女子收住了所有表情,又恢復(fù)當初那般無法無天,無所畏懼的模樣,說起話來,嘴巴一翹一翹的,看得人都呆了。
“遠不及你?!北娙瞬幻魉?,但二人都知道,她要點的是啞穴,她能說話,這一招,自然算那女子輸了?!拔覇柲阋粋€問題,如果你能老實回答,今天的比試就繼續(xù),如果你說謊或是不回答,那就不用再比了。”她按住已欲上臺的云少卿,靜靜等著臺上人的回答。
“這么說,你要替他當這個家了?”女子挑釁道,眾人哄堂大笑,弄得云少卿面紅耳赤,恨不得立刻跳上去與她打架。
“沒錯。”
陸小玖一句話,眾人笑得更加燦爛,有些不嫌事大的,低聲對云少卿說著恭喜,臺上那女子眉眼一挑,“好,你說來聽聽。不過,你只有一次機會,你可要想好了問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陸小玖那堅定的眼神,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她似乎早就想好了這個問題,她為何迫切地想知道她的名字?一個人的名字,隨便編一個,你又有何證據(jù)去說人家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真是令人大跌眼鏡。誰都想,這女人不是傻了吧?怎么著也該問個師承何處之類的,重要一點的問題嘛。名字,張三和李四,有什么區(qū)別嗎?況且,她若勝了,自然要留下名字,若是敗了,留下名字又有何用呢?
“我叫張……張……”張了半天,沒有下文。陸小玖只到一個張字,便已經(jīng)拉了云少卿轉(zhuǎn)身,頓了兩頓,陸小玖又走了兩步。她停得越久,她就走得越遠。兩個人好像是在較勁,終于,女子喝道:“好吧,我姓薛?!?p> 陸小玖聽到這個薛,明顯手心一抖,連被她拉著的云少卿都感受到了?;厣硗_上,等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我告訴了你一半,另一半,等他打贏了我,我再說?!迸拥溃?,想跟我斗,就不告訴你。只是,她怎么知道自己一定姓薛呢?早知道,該編一個李,苗或者其他,我就不信,她真能看出真假。
“你的浣紗劍,看似高明,其實毛病不少,處處皆是破綻,你信不信,不出十招,云公子便能打下你手中的劍。”
此言一出,全場之人,無一不驚,連云少卿,都覺得她這簡直是癡人說夢。剛剛二人已經(jīng)斗了一場,數(shù)百招,無分勝負,甚至,他一直被壓制著,守多攻少,要勝都難,他如何有辦法在十招之內(nèi),打下她手中的劍?
“信,信你才怪?!迸虞p笑。
“不如咱們打個賭,若云公子十招之內(nèi)打不下來你的劍,我的命便給你。若你輸了,便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如何?”
竟然是賭命,看來她對云公子頗有信心啊。只是云少卿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啊。
“你的命,我拿來何用?再者說,我要你的命,輕易便能取去,何必要賭?”女子云淡風輕,她說的也是事實,陸小玖半點武功不會,她要殺她,輕而易舉。
“你要殺我,倒也不難。但是你要想從我這里知道一點半點消息,那是絕不可能的。我相信,你是有很多消息,想我告訴你的吧?”比如,她是怎么看穿她千面狐貍的身份的,又比如,她怎么知道她姓薛,怎么知道浣紗劍的弱點的。
薛寒初確有許多問題想知道答案,不得不說,她這話正中她下懷。但,直覺告訴她,她這明顯是不懷好意,或許,她真有辦法在十招之內(nèi)打敗她。
不,不可能。當年姐姐用它,橫掃諸多武林高手,她怎么可能連別人十招都接不過?難道她有什么致勝的決招?
“如果你不敢答應(yīng),那便作罷。只是,你永遠也不會有機會知道此劍法的缺陷了?!标懶【了砷_云少卿,緩緩轉(zhuǎn)身,往內(nèi)走去,她看也不想看二人比武,像是早知道了結(jié)局,薛寒初注定要失敗一樣。
“好,我賭。”明知是激將,她也要賭一賭,她就不相信這劍法會有缺陷,姐姐的實力她是知道的,當時,她只知道姐姐很歷害,等她長大了,闖蕩江湖之后才知道,那不僅僅是歷害,那是驚天地,泣鬼神。若姐姐如今還活著,定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而她這樣一個十七八歲的丫頭,也不會武功,唯一的好處就是膽子大點,眼力高點,有什么資格來品評姐姐所創(chuàng)的武功?她今天就要用這套武功,好好教訓(xùn)一下云少卿,讓她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