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嫁到云家,陸小玖是很是少外出的。整個長樂縣,最有名的,便是這十里八鄉(xiāng)的水道,以及連接著水道,供人行走的拱橋。
據(jù)說,在這長樂縣,云家的生意占了所有商鋪的三分之一。具體有哪些,她不知道?;蛟S,云少卿也不知道。他醉心練功,何時關(guān)心過家族里的生意?論武功,他在府中無人能及,但論做生意,云嘯堂的幾個兒子甩他幾條街。
云少卿最近一直在用力練功。練功是件枯燥無味的事,她也不知道他為何會練得這么開心。尤其是陸小玖坐在旁邊看他的時候,他一練就是好幾個時辰。不得不說,他的武功又進步了。再這樣練下去,再過三兩年,她便不是他的對手了吧?
云少卿說,他要以打敗她為目標。其實,論內(nèi)功,論見地,她遠勝于他。論打架,尤其他倆關(guān)在房間里打架,那狹小的空間,她的輕功根本用不上,論招數(shù),她早打不過他了。業(yè)精于勤,荒于嬉啊。況且,她中毒了,有些招數(shù),根本使不出來。不過云少卿向來很心軟,不敢對她太用強。一到關(guān)鍵時刻,她就耍賴,用腳踹,用牙齒咬,總能反敗為勝。
云少卿喜歡讓著她,她也喜歡在他面前耍無賴。她也不真踹,不真咬,咬傷了,踹疼了,她也會心痛。云少卿總是拿她耍賴的事懲罰她,他最喜歡罰她寫字。
陸小玖不怕寫字,但她不喜歡云少卿在她寫字的時候盯著她看,像看什么稀奇玩意一樣,眼睛都不眨一下??吹盟脑骋怦R,老是完不成她發(fā)誓要寫完的字。
因為她要是寫不完,懲罰就是會加倍。有時候,陸小玖?xí)又鴮?,實在被他看得煩了,就點他的昏睡穴。也有時候,她把筆一丟,鬧著說要去跪祠堂,然后一溜煙跑了。
她其實是去找林輕云和小花玩去了。她們在府里閑逛,看著兩個仗勢欺人的管事,或資歷較老的欺負那些丫頭小廝,她就會用女魔頭的手段把人一通教訓(xùn),嚇得他們跪在地上抖如篩糠。
她不知道云少卿知不知道她其實沒去跪祠堂。反正在時候差不多的時候,他總能找到她,拉著她一起回去吃飯。吃過飯,他們有時候會聊天,有時候,她也會吹蕭。云少卿很喜歡聽她吹的曲子。
他說這是一種享受。余音繞梁,樂不思屬。
蔚蘭軒的小丫頭們跟她混得熟了,也會湊過來,欣賞這美妙的曲子。她喜歡金戈鐵馬,云少卿喜歡情意綿綿。不過這是她們兩個這間的秘密。
估計沒人會想得到,云少卿一代大俠,也會有兒女情長吧?
之后,云少卿便去練功。練完之后,便會在書房睡下。陸小玖半夜有時候睡不著的時候,就會偷跑到書房,趴在他身邊,等他醒來給他一個驚喜。
府里那些侍衛(wèi),對她來說形同虛設(shè)。不過就算看見了,又有誰敢出手阻攔他?且不說打不打得過,就憑她女魔頭的外號,不怕她秋后算帳?
云少卿每每都會被突然出現(xiàn)的陸小玖嚇到。她又不是傻子,信他的話才怪。不過,若她有薛寒初的易容術(shù),裝成一個奇丑無比的丑八怪,早晨他睜開眼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嚇著他。
還有些時候,云少卿也會偷偷潛回蔚蘭軒。云少卿想偷偷睡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總會一個翻身,將床占了一大半。除非叫醒她,否則他根本睡不下去。
云少卿卻從來沒有叫醒過她,他抬了根凳子,靠墻坐著,閉目養(yǎng)神。等天亮?xí)r候,又把凳子放回去,躺到她身邊裝睡。等她醒來偷偷親他的臉。
映月看到云少卿的時候,一點也不驚訝。這丫頭就在隔壁,以她的武功,想必瞞不過,除非用上十成功力。他一落地,她便聽到了。只是她都聽到了,少夫人會不知道嗎?少爺還真會揣著明白裝糊涂啊。
四月初七,是長樂縣最有名的舟賽。這里水道蜿蜒,船運發(fā)達。每一年,為了吸引游人,官府都會組織一場賽舟,組織本地有名的水手參賽。只是很奇怪,云家的人,卻幾乎不參加。
據(jù)說剛開始的十屆比賽,都是云家獲勝,不僅打擊了別人的積極性,對云家來說,也沒什么意思。后來便不再參賽了。
不過,云家的船工卻可以以個人名義參賽。據(jù)說今年,有十幾個本領(lǐng)高強的船工便自己報名參加了比賽。
陸小玖還是第一次看這樣的盛會。她只看過賽馬,還從未看過賽船。
幾十條船,各式各樣的,橫在江面之上,一聲令下,向前疾飛。水波蕩漾,水花四濺,每一條船上的船工,都拼命劃著漿,想把別人扔到老遠去。
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落下很遠,也有人被扔到水里。這賽舟是不禁止動手的。只是不能砸船。誰砸船誰便犯規(guī),會立刻被請出局。
有人船漿斷了,拿著半截船漿,仍在拼命的劃,只是速度自然趕不上了。見落得太遠,便站起來,狠狠扔掉手里的半截漿,恨自己沒本事,也恨敵人太狡猾。
跟云少卿在一起,自然會吸引許多人的目光。因為云少卿在長樂實在太有名了,誰都想看一看這位傳說中的書生劍客。
陸小玖自然也體驗了一把這萬眾矚目的感覺。不停地有人過來跟云少卿打招呼,也會叫陸小玖一聲云夫人。在府里,大家都叫她少夫人,在外面,就少有人這樣叫了。因為她跟著云少卿,自然就是云夫人。
云少卿覺得有些煩燥,本來今天是陪陸小玖的,結(jié)果被這些人擾亂了心境。真該聽她的,出門之前喬裝一下。陸小玖正想調(diào)侃他,哪知他縱身一跳,攬著她騰到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借著那些斷漿,他幾個起落,便落到一條已經(jīng)放棄了比賽的船上。岸上,人群已經(jīng)鬧翻了天。此時已經(jīng)沒有誰會關(guān)心誰得了第一,大家都把目光落到這條船上。
有人驚嘆,有人捶胸。有人高喊云兄,有人目瞪口呆。
云少卿拋出一錠銀子,他這樣的人,居然也會用銀子收買別人。那船工本來輸了比賽,就很沮喪。這會一見銀子,朝他露出兩個大門牙,一個縱身,鉆進水里,自己朝岸邊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