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站起身的同時,艾從七八米高的橫梁上悄然翻身而下,破甲早已握在手中。
落下一米后,腳尖在橫梁上一點,突地加速,卻沒有帶起任何風(fēng)聲,殺意也沒有半點外泄。
但就在破甲離目標(biāo)不到半米時,領(lǐng)頭的那人卻仍是突然一驚,仰頭側(cè)身,腰際的短劍也已來到手中,往上架來。
艾暗嘆一聲,積蓄至極點的劍氣噴薄而出,“鏘”地一聲輕響,銀色短劍應(yīng)聲而斷。
艾順勢往后翻滾,不看一眼自己那一劍的結(jié)果,而是毫不猶豫地彈身往另一側(cè)的石門躍去。
他知道目標(biāo)倉促間的招架,無法擋住自己蓄勢已久的一劍,但自己也已失去擊殺另一人的最好機會,況且雙劍交擊下,自己胸腹的傷又已隱隱作痛,只有先行撤退,隨后再找機會,再次來過了。
變起突然,另一人觸電般彈起,卻首先選擇往后急退,眼看著艾翻滾著后退,這才猛地發(fā)力,追了上來。
但在艾一把推開身側(cè)的石門,沖入其后時,那人的動作卻頓了頓,臉上閃過猶豫的神色,在艾隱沒入門后消失不見,而石門毫無異樣后,才繼續(xù)追擊。
就在他彪悍的身軀沖過石門的剎那,異變突起。
石門的邊框處突然伸出幾條肉眼難辨的虛幻的觸手,緊緊纏住了那人。隨即,深黑色的霧氣從觸手上冒出,瞬間籠罩了此人。
一轉(zhuǎn)眼間,整個身軀,連同身上的衣服,仿佛被黑霧吞噬溶解般化成了虛無。
隨后,石門又恢復(fù)了原狀。
“?!钡匾宦暎ㄒ坏囊黄谞査广y質(zhì)的面具掉落在地面上,昭示這那個暗黑圣域的曾經(jīng)的存在。
石門后,目睹了這一怪狀的艾不由得寒氣直冒,愣在原地。
定了定神,確定之前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幻覺后,才深吸了口氣,小心地走上前去,在距石門兩米外站定。
仔細觀察下,整座石門,以及門框周圍,刻著的繁密玄奧的圖案似是構(gòu)成了一整個魔法陣圖的樣子。只是年代久遠了,很多圖案軌跡已經(jīng)模糊難辨。
當(dāng)然,以艾在魔法上的造詣,即便圖案清晰如新,也不會有任何幫助。他之所以能判斷出這是一個魔法陣,是因為在他銳目觀察下,可以看到,依稀有黑色的光芒沿著陣圖軌跡流淌,與他平時在冒險工會見識過的一些魔法卷軸有類似之處。
“照那兩個人說,這里處處是魔法陷阱,怎么我沒有事?剛才這個石門也沒有攻擊我?”
想了想,解下背后破甲的獸皮劍鞘,握在手中,一寸寸地移向石門的范圍。
直至刺入石門的平面的剎那,那些虛幻的觸手再次突然浮現(xiàn),朝劍鞘纏來,詭異的黑霧也同時冒了出來。
艾正欲撒手,往后猛退,身上那件黑色的披風(fēng)卻突然無風(fēng)自動。觸手和黑霧像是受到吸引般,在艾來不及反應(yīng)前倏地投到了披風(fēng)之上。
艾大驚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那可以銷骨蝕金的黑霧仿佛被吸收一般,就此融入到披風(fēng)之中。
而那件披風(fēng)也就此恢復(fù)了平靜,似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連那黑灰的顏色也沒有半點變化。
“難道是它?”
艾皺眉,想了想,隨后決然將披風(fēng)罩攏身體,再一次沖入門內(nèi)。
同樣的一幕發(fā)生了,無形而詭異的觸手和黑霧一閃后,便被披風(fēng)吞噬,若不是全神貫注,必會忽略過去。
這件無意中取來的披風(fēng),已經(jīng)給了艾太多的意外。
想不到,它居然還能夠吞噬魔法攻擊,而且是上古魔法陣的攻擊。雖然隨著時間的侵蝕,這里魔法陣的威力,大概已不剩十之二三了吧。
艾默然片刻,轉(zhuǎn)頭看了看密室。
先前那人,雖然招架了一下,可艾的劍氣,仍然刺入了他的要害,此時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死了。
艾走上前,從其懷里取出那片銀色面具,放入背后的包裹內(nèi)。
隨后,將尸體擲入石門的范圍。黑霧再一次出現(xiàn),迅速將其化為虛無。
艾已經(jīng)決定繼續(xù)前進,雖然前路將是危機四伏,雖然沿原路退回,看來是個明智得多的選擇。從剛才兩個暗黑圣域的只言片語中得知,這片詭異的地下宮殿,是這些暗黑圣域活動的場所。
所以,對艾來說,也是探尋暗黑圣域及其背后勢力的最好線索,艾冥冥中覺得,這次的惡戰(zhàn),還遠未結(jié)束。
既然上天安排他來到這里了,當(dāng)然要好好了解一下這片戰(zhàn)場。
在這片戰(zhàn)場上,艾雖是獨身一人,卻有著自己的優(yōu)勢。
艾緩步地走在一條狹長的長廊上,落地?zé)o聲,只有腳邊水渠內(nèi)低低的流水聲傳來。他盡可能避開那些看上去可疑的圖案或是建筑雕飾,他并不想將自己的安危,完全寄托在身上那件神秘的披風(fēng)之上。
快要走到長廊盡頭時,艾突然停下腳步,將身體完全隱藏在一根粗大的石柱陰影后面。
他感覺到前面石壁后面,未知殿堂的空間內(nèi),有腳步聲傳來。
艾凝神分辨之下,有七個,不,八個人走進了那個空間,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若有若無的煞氣,隔得這么遠,仍然讓艾不自覺的感到心驚。
片刻后,八人仿佛同時站立起來。一個冷淡孤傲的聲音響起:
“都來了嗎?事情進行得如何?”
直到聲音響起,艾才知道那個隔著一堵墻的空間里,另有一人存在。然而就是現(xiàn)在,聲音的主人在艾的感知中,仍是一片虛無。
同一時間,艾的身體如受了驚嚇般地,不受控制地再一次進入了‘胎息’的狀態(tài),呼吸和心跳都減弱到最低,感知也收了回來。仿佛只要一聲微弱的心跳,就會被那人察覺到,從而引來殺身之禍。
現(xiàn)在的艾,就如同一只冬眠的野獸,只是被動地接受外界傳來的信息,似聽而非聽。
八人之一恭謹?shù)幕卮鹬?p>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p> “好,誘餌已經(jīng)放出去了,接下來,我們就看著兩方斗起來吧?!?p> 另一個超出艾的感知之外,森冷如刀般的聲音響起:
“上次雪梵城的事情,我們已經(jīng)進入了兩方有心人的眼里,狂風(fēng)軍團事關(guān)重大,我們這次故技重施,只怕未必便能坐收漁利吧?”
“呵呵,我這次的目標(biāo),并不是一個小小的狂風(fēng)軍團,這只不過是一個更大的誘餌而已。我自有全盤的計劃?!?p> “對了,倫杰他們?nèi)デ謇砻半U工會的那伙人,還沒回來嗎?”
冷傲的聲音繼續(xù)說道。
八人之一答道:
“尚沒回來,不過應(yīng)該快了?!?p> “事成之前,暗黑圣域這條線絕不可有一絲紕漏,瘋獸赫斯死的頗為出人意料。文森特,你帶兩個人,接應(yīng)一下倫杰,把這件事情給我料理干凈。”
“是?!?p> 當(dāng)艾從曲江坊附近一座小石橋底下的水面上,探出頭來的時候,京城里正下著夏末秋初的第一場暴雨。
雖然已經(jīng)清晨時分,四周卻仍然是黑蒙蒙的一片,天地之間,只剩下了如同傾倒一般的水幕和充塞耳際的嘩嘩的雨聲。
艾悄悄從水渠中爬上岸來,暴雨橫掃的街道上一片空曠,杳無人跡。
這樣的天氣給了艾最好的掩飾,即使有不得不早起的人注意到匆匆走過的艾,也不會懷疑早已渾身濕透的他。
帝誕競技早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帝都里,應(yīng)該恢復(fù)了對外來武者的嚴格盤查。
沒有出城憑證的艾,想要順利通過城門守衛(wèi)這一關(guān)只怕會有問題,他也不想隨意找個城內(nèi)的旅館投宿,或是突兀地憑著楓羽給的徽章出城,留下可以給人追查的線索。
快速走過幾條街道,周圍的環(huán)境看上去依稀有些熟悉。
艾很快有了決斷。
沿著曲折的清渠疾走,艾不久便進入了曲江坊內(nèi),跨過一道小橋,在一幢精巧別致的小樓前停下腳步。用力叩響了門環(huán)。
小半天后,才有人應(yīng)道:“來了。”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一條細縫,從中探出一張半老徐娘的臉,掃視出來的眼神內(nèi)帶著幾分疑惑。
雖然這里平時任一時刻都是門庭若市,但是尋花問柳也不應(yīng)該是在這么個大雨中的清晨吧?
還好婦人知道能上這扇門的都是非富即貴,因此只是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這位先生,您?”
艾并不說話,只是取出了懷里那枚楓羽的金質(zhì)徽章。
婦人的眼光落到徽章上那三朵纏繞在一起的金色郁金香時,臉上頓時露出了喜意。
“原來是休緹大公爵大人府上的,您請隨我來,到偏廳稍待片刻,我立刻去通知小姐。”
當(dāng)蘇宛走下來時,臉色尤然帶著幾分好夢未醒的慵懶風(fēng)情。
她見到站在廳內(nèi),渾身濕淋淋,衣服上還隱見傷痕的艾時,卻并未露出太多的訝異之色,只是懶懶地說道:
“是你啊?嗯,我知道了,露菲亞,帶這位先生好好梳洗一下?!?p> 聲音膩膩的,不同于歌唱的時候,有著一種別樣的引人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