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圣城,城外近郊處的小旅館雖然規(guī)模不大,依然頗為干凈精致,晚飯也頗為可口;只是價格也自不菲。
幾人行路辛苦,用完晚餐后便就各自安歇了。
夜深,艾卻獨自站在小院里,仰望著天上的疏淡星空,似有所思的樣子。良久,似是有了決定,起步往蘇亞雷的房內(nèi)走去。
他一直未能完全看透這個中年人。蘇亞雷這人的實力并不是最頂級,可卻有著常人難及的見識和閱歷;想必當(dāng)年也是大有故事的人吧?或許他能夠幫助解決艾的問題?
“吱呀”一聲,房門無風(fēng)自開,蘇亞雷淡淡的聲音傳了出來:
“怎么,睡不著,想找老頭子喝杯酒?”
“蘇老伯,可有什么方法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外貌,讓別人認不出來的嗎?”
艾并不繞圈子,他知道在這個中年人面前最好還是直來直去。
蘇亞雷聞言并未露出吃驚的表情,只是看著艾,片刻后,揶揄一笑道:
“哈哈,除了那罕見的黑色頭發(fā)和眼睛,你倒也不算是那種帥的讓人難忘的人呢,接著,小瓶里的是特制的金槿花汁,涂在頭發(fā)上可以改變顏色;另外,我在京城的冒險工會里存有些小玩意兒,也可以幫到你的,拿著這個銅牌去那里便可以了?!?p> 艾默不作聲地接過蘇亞雷遞過的東西,道了聲謝,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身后,蘇亞雷的聲音淡淡傳來:
“希望你要隱瞞的對象不是圣域。。。外表容易變化,但內(nèi)在的氣質(zhì)和神韻是很難瞞過圣域級別的高手的?!?p> 第二天清晨,馬車早早地駛出了旅館,沿著寬闊的大道向西城門方向行去。
雖然天只是剛剛亮,道路上已是人來車往,絡(luò)繹不絕。
不時有金碧輝煌的豪華馬車在成群鮮衣怒馬的騎士簇擁下疾馳而過,像蘇亞雷這樣的平常馬車便得避往道左相讓,速度總也快不起來。
坐在御者座旁的艾今天披著件寬大的披風(fēng),低低的風(fēng)帽下露出些最常見的深褐色頭發(fā);似是畏懼嚴冬的寒風(fēng)般地緊緊裹在披風(fēng)里,毫不起眼的樣子。
等到到得高大的門關(guān)前,守門的戍衛(wèi)軍上來盤問,蘇亞雷早有準備,遞上封敲有金色紋章的信函,戍衛(wèi)軍并未打開信函,只是略略審視了下紋章的式樣,便就點頭放行了。
馬車沿著寬闊平整的雷神大街往圣京中心緩緩駛?cè)?,或許是一年之末佳節(jié)將近的緣故,街道上熱鬧非凡,滿是華服盛裝的紳士淑女,酒榭賭坊里依舊人頭涌動。絲毫看不出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巨大的動蕩。
想來城對面的曲江坊里,煙花霧柳也不會因嚴寒而稍有遜色吧。
身后,兩對美麗的大眼睛顯然是給這座大陸上最繁華的城市震懾到了。
一路上,霓蕾的驚嘆聲此起彼伏;而霓蕓開始時也差不多,到得后來,反倒沉默了下來,臉上的神色似是沉思,似是失落。
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后,馬車來到了城中心廣場處,在一幢五層的石塔狀建筑前停了下來。
石塔形制古樸,最底下的那層大門頂上銘刻著一根法杖形的圖案,杖頭是用五顆不同顏色的寶石勾勒出來的一個五芒星,代表著天地間的五種基本元素,正是有著數(shù)千年歷史的魔法師工會總部。
艾細看下,發(fā)現(xiàn)圖案與上次來的時候不同了,鑲嵌的五顆寶石不再黯淡無光,而是散發(fā)著奪目的五彩光芒;不知道是擦拭過了,還是換過了新的寶石。
將同樣那封信函交到守門的護衛(wèi)手中后,不久,緊閉的大門完全打開,從內(nèi)走出七八個身穿法袍的男子。為首的那個滿頭淡銀色的長發(fā),臉色蒼白,正是艾認識的熟人,杜爾魔法師。
只不過他今天換上了件象征著大魔法師身份的繡金法袍。
“圣女大人終于駕到,我可是等得心都焦了呢?!?p> 杜爾臉上堆著笑容,一對細小的眼神卻仍然陰沉沉的緊盯著前方,似要將前方馬車走下的人看個通透。
霓蕓早也已從馬車上下來,屈腰行禮,柔聲說道:
“不敢有勞杜爾會長出迎,路途遙遠,積雪難行,霓蕓來晚了,倒讓會長記掛了。對了,這是爺爺托我?guī)Ыo會長大人的印符?!?p> “哈哈,老教皇果是信人。圣女大人遠來辛苦,快請先到會內(nèi)小坐休息片刻,再談其他的事?!?p> 幾人隨著杜爾拾階而上,進入大門。門后是極其深遠闊大的長廊,廊道兩側(cè)布滿了各扇形制各異,刻著神秘符文的石門,仿佛是個極大迷宮。
艾心下方才有些詫異,只見走在前方的杜爾口中微吟幾句,刺目的白光隨之亮起,眼前的場景陡然閃動幻變起來。
等得白光散去,眾人已經(jīng)來到了一間巨大空闊的高廳之中,地面和四壁都是用如同晶石般光潔的完整石料砌成,看不出任何拼接的縫隙。如鏡般的地面上,刻著個巨大的五芒星圖案,五角處分別放著一張晶石座椅,分紅,黑,白,青,黃五色,正對應(yīng)著五種元素之力。
杜爾在上手的紅色晶石椅上坐了下來,其余的幾人都只是站在他的身后,并不落座。幾個侍女模樣的人奉上香茶給坐在白色椅子上的霓蕓和身邊的霓蕾,艾等人。
杜爾開口道:
“剛才門口的小小幻術(shù)不是賣弄,而是這里自古便設(shè)下的東西。以圣女的眼力,自然不會在意吧;幾位,請先嘗嘗這夢蘿香茶,雖然不是什么上品名茶,但卻是產(chǎn)自南荒今年的新茶,在北方也算是少見的了?!?p> 說畢,杜爾便沉默下去,仿佛別有心思的樣子;初到此地的霓蕓顯得有些拘謹,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只是微微低著頭,臉上努力保持著一開始的笑容。
倒是霓蕾瞪大著眼睛,頗感興趣的來回掃視著在杜爾及其身后幾人。
半餉,杜爾才繼續(xù)開口,聲音頗有些感慨:
“三十年前我曾有幸拜見過塞恩斯大人,其后,也一直得到他的指導(dǎo)。本次原本想借這個機會請大人入京的,不想倒是圣女親臨;看來圣女您已得大人神術(shù)真?zhèn)髁税???p> “爺爺說他老了,經(jīng)不得長途跋涉之苦了;不過爺爺特地吩咐過,讓我到京里之后凡事多要向您求教的?!?p> “哈哈,塞恩斯大人客氣了,以圣女大人的名聲,在京里恢復(fù)父神的榮光必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說起長途跋涉,倒是我疏忽了,圣女遠途而來,必定累了吧,我已經(jīng)特地收拾出一套清凈的別院,就在此地附近,圣女不妨先休息幾日,待洗去旅途勞累后我再帶圣女游覽京城如何?”
杜爾話鋒一轉(zhuǎn),竟說出了謝客的話。
霓蕓微微怔了怔,卻也不好再說什么,當(dāng)下點頭謝過,起身隨著杜爾的手下往外走去。
空蕩蕩的大殿中,只剩下杜爾一人,獨自默坐。
片刻后,他冷冷地說道:“既然都來了,那就出來吧?!?p> 左右晶石壁如水波般晃動起來,從中各自走出個人影來。左邊的那個一身冰青色的法師袍,繡著和杜爾同樣的金紋,渾身散發(fā)出冰寒的氣息。而右側(cè)的那個則是渾身黑色的斗篷,身體模模糊糊的,似有一層黑霧籠罩著。
兩人現(xiàn)身后,各自選了把晶椅坐下,臉面都覆在斗篷帽檐下,看不清楚,但從身上傳來的氣息,居然都是和杜爾不相上下的大魔法師。
“人已經(jīng)來了,你們說說怎么處理吧?”
杜爾掃視了一遍身側(cè)的兩位大魔法師,淡淡問道。
“這是我看到的最好笑的事情了,”
左側(cè)青色法袍的那個人搶先發(fā)話,聽聲音,竟然是個女子,但嗓音蒼老,看來不年輕了。
“巴巴的去請人來,半途又后悔了,派人去暗殺,居然連兩個小姑娘都殺不死,哈哈,真是笑死人了;維爾特,你這么無能,還是早點引退,省的丟了魔法師的臉?!?p> 叫維爾特的那個黑衣法師嘎嘎冷笑著回應(yīng),聲音沙啞刺耳:
“這不可能,我派去的是黑暗鐮刀的山伯納,黑魔法的大師,單打獨斗的話,這里也沒有一個人有把握贏過他的,不可能殺不死一個小妞的,我懷疑這里另有隱情!”
杜爾插入道:
“應(yīng)該沒錯,我可以感覺到那個女孩身上的氣息,絕對是塞恩斯家族獨有的神術(shù);不過,除了她之外,那個小女孩霓蕾的身上也有著奇怪的魔法波動,我卻分辨不出來是什么,有些古怪?!?p> “嘿嘿,會長大人,”
青袍女子說道:“維爾特是在懷疑我動手腳呢?”
“怎么,心虛了嗎?當(dāng)初便就是你強烈反對派人暗殺,一定是你反對不成后暗中下手破壞,要不然山伯納沒可能失手的?!?p> 黑衣人刺耳的聲音響起。
“維爾特,你還真是笨的可以,這段時間本夫人可就在京城,那里也沒去的;況且你說了,我也未必是山伯納的對手的。要是隨便派個人通風(fēng)報信就能阻止山伯納,那這個什么黑暗鐮刀的殺神也太沒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