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一行人終于來到了目的地,火泉城。
火泉城得名于城外十里的火泉山;山并不高,只不過數(shù)百來米,但山腳下赤紅色的深坑內(nèi),噴發(fā)的不是熾熱的巖漿,而是接近沸騰的地下泉水。
泉水終年噴涌不斷,凝聚成一個深潭,在下方地熱紅光和潭面濃密的水汽映照蒸騰下,蔚為奇觀。
這地底世界,火氣旺盛,地面極為炎熱干燥,降雨極為稀少;像這樣地底噴出的泉水在地面凝聚成潭的,更為罕見,因此這火泉也是這一帶最有名的奇景之一了。
火泉城沿著山勢的末端建造,以當?shù)氐暮谑龀沙菈Γ恍沃坪偷孛嫔项愃频某擎?zhèn)差不多,人口約五萬多,在方圓千里內(nèi),是最大的人族聚集地了。
通過這兩天的打聽,艾對這里的世俗權(quán)力運作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這地底世界,由于終年暗無天日,交通往來不便,世俗的權(quán)力并不像地面上的那么集中在帝室身上。
這里更像是上古的時候,帝室分封大小貴族領(lǐng)主,來獲取貴族們的效忠;而大小貴族領(lǐng)主們只要不違反最重要的那些帝室法令,在自己的領(lǐng)地上就可以全權(quán)管理領(lǐng)民。
尤其是離帝室較為偏遠的地方,領(lǐng)主們接近可以一手遮天,幾乎算是個土皇帝了。
火泉城就是這么一個領(lǐng)地。
火泉城領(lǐng)主赤荊伯爵便是這片領(lǐng)地上,唯一發(fā)號施令的人物。
但這一代的赤荊伯爵垂垂老矣,又得了精神上的疾病,幾乎不能視事;整個家族因此分裂成不同的勢力,各自圍繞在有資格的繼承人身旁,為這世襲的赤荊伯爵的爵位你爭我奪,不可開交。
這種老套的家族權(quán)力爭斗,大漢波爾蒂等人并沒有說得太清楚,但并不妨礙艾和?芙雅從片言只語中把整個故事猜出個七七八八來。
艾和?芙雅甚至猜到,大漢所在的那股勢力處于下風,所以才遠竄蠻荒,寄希望尋找到傳說中的天才地寶,以改變不利的局勢。
在蠻荒偶爾遇上艾和?芙雅之后,又生出了借助?芙雅圣女的身份的念頭。
入城之后,波爾蒂帶兩人到城西的一座清靜小院內(nèi)后,便就告罪離開,說是要先回主家稟報此行的情況,讓兩人在此休息一晚,第二日再來拜訪。
這是個獨立的小院,院內(nèi)除了幾個女傭外別無他人。
小院前半部分是個花園,種著些此地常見的自帶赤紅火焰光芒的花樹;后半部分是一幢兩層的小樓,一道黑石砌成的清渠自院外接入,引來附近山腳深潭內(nèi)的溫泉水。
艾站在二樓的窗前,凝視著前方火泉城的風貌。
這小院位置頗佳,背后就是城主赤荊伯爵的森嚴城堡。地勢在城內(nèi)算是高聳,從二樓看出去,可以將大半個火泉城收入眼底。
由于沒有日月星辰的照明,整個世界暗沉一片,所以這里的人特別在意光亮;而這地底世界火元素充裕,蘊含紅色火元素光芒的植物和石料唾手可得,所以人群聚集的地方,無論是街道或是房屋內(nèi)外,都放置了大量的叫做赤光石的照明石料,也種植了不少和花園內(nèi)花樹類似的植物。
火泉城作為艾和?芙雅來這里后見到的第一個人類城市,更是如此。
此時映入艾眼中的,正是密密麻麻的赤紅光點織成的一張火網(wǎng),看上去蔚為壯觀,不比地上的城市夜景差到哪里。
?芙雅在一樓溫泉池內(nèi)沐浴更衣,洗去旅途的疲勞之后,也走了上來,站在艾邊上,陪他看著外面的景色。
艾收回目光,看向新出浴的美人,微笑道:
“有心事?”
“沒有。。?!?p> ?芙雅輕輕的應(yīng)了一聲,目光轉(zhuǎn)向樓內(nèi)小幾上的一塊粉白色晶石。
“在地面上,現(xiàn)在也是晚上了呢?!?p> 這晶石是地底世界的記時裝置,采用產(chǎn)自地底的一種晶石,注入特別的魔法,便可以根據(jù)晶石反射的魔法光芒和刻度,計量時間。
雖然沒有晝夜交替,可這里時間的計算方法和地表并無二致。
而這魔法晶石價格也不貴,基本上每個人都能買得起。
顯然這晶石數(shù)量并不少,而魔法在這地底世界也遠較地面昌盛。
稍稍猶豫了一小會兒,?芙雅接著輕聲說道:
“只怕我們要在這兒呆上一段時間了呢。。。今天我們沒有被邀請到城主的城堡內(nèi),看來我這個冒牌圣女并不受重視;或者,波爾蒂等人在這里的地位,不怎么高吧。”
艾笑著搖了搖頭,道:
“無所謂。若明天依然沒什么變化的話,我自有辦法讓波爾蒂身后能做主的人來見我們?!?p> 一夜無話。
第二天,艾早早地起身。
天空依然是漆黑一片,城里的景色也依然一成不變。這里街上的燈火,永久長明,直到內(nèi)蘊的火魔力耗盡。
雖然晝夜難辨,但來這地底世界久了,艾和?芙雅也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過來,每天基本都能準時醒來。
整個早晨都清閑得很,沒有人來拜訪。
艾只是自在地在小院內(nèi)散步休息,研究一下這里奇異的花草植物,和?芙雅隨意地聊聊天。
直到下午,波爾蒂才匆匆地登門,一進來便滿臉歉意地對艾說道:
“非常抱歉,我的主人這兩天正好有極其緊急的事情處理,實在抽不出身前來拜訪,不是有意要怠慢圣女大人;還請艾先生在圣女面前美言幾句。我的主人特地吩咐我?guī)г?,等她將手頭的緊急事情處理好之后,第一時間便來拜訪圣女大人。”
“還請圣女大人在這里稍歇幾天,在城內(nèi)隨便逛逛看看;我夫婦二人會全程隨侍?;鹑请m然偏遠,但還有些山野風光值得一看的。”
艾淡笑地說道:
“不必麻煩了。相聚是緣,我和圣女送你們回來,也算是一種歷練了?,F(xiàn)在這段歷練對我們來說,已經(jīng)結(jié)束。圣女明天一早便會離開這里了?!?p> 波爾蒂聞聲色變,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內(nèi),苦苦勸說艾再多留個幾天,但都被艾客氣卻堅決地回絕掉了。
波爾蒂見力勸無果,只好苦著臉,又匆匆離去。
艾隨后則和?芙雅兩人,走出這幽靜的小院,到火泉城內(nèi)隨意地逛起街來。
回到小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飯過后了。
不出艾的預(yù)料,小院內(nèi)有人來訪。
來人正是這小院的主人,波爾蒂等人的主人,火泉城主赤荊伯爵的女兒莎娜。
赤荊伯爵杜根.費而波斯有一兒一女;長女莎娜.費而波斯,小兒子庫侖.費而波斯,兩人同父異母,關(guān)系從小就很差。
照理說赤荊伯爵老病不能視事之后,他唯一的兒子庫侖是毫無爭議的繼任者,但庫侖這個人是標準的紈绔子弟,浪蕩無能,名聲極差,不得人心。
而當代赤荊伯爵是從其長兄那里繼承爵位的,據(jù)說手段并不光明,所以為了安撫火泉城里的諸方勢力,同時不授人以口實,赤荊伯爵上位后,重用了自己的另一個兄弟,以及長兄兼前代赤荊伯爵的兒子。
這兩人,一個掌握著城中的三成軍力,一個控制著領(lǐng)地上的大半財權(quán),實力雄厚;在當代赤荊伯爵病重后都大肆拉幫結(jié)派,排斥異己,擺出了咄咄逼人,要奪權(quán)上位的姿態(tài)。
而當代赤荊伯爵直屬的勢力,一半仍以浪蕩子庫侖為首,另一小半則對庫侖失望,又不想投入到另兩人那里,就聚集到了莎娜的周圍,意圖推舉莎娜繼承爵位。
火泉城內(nèi)目前就是這四方勢力在你爭我奪,斗得不可開交;而莎娜,無論從哪里看,都是最弱勢的一方。
這都是已經(jīng)擺在明面上的事情,所以艾和?芙雅兩人雖然到火泉城不過一天,也已經(jīng)大致掌握了城內(nèi)的局勢。
艾在小院前廳見到了這有著‘雌豹’外號的赤荊伯爵長女。
莎娜費而波斯,身高幾乎和?芙雅差不多,穿著一身劍士勁裝,勾勒出修長矯健的身姿。
膚色是地底世界常見的深小麥色,一頭淺灰色的長發(fā)自額頭起往后梳,在腦后扎成一條粗長的麻花辮,垂至腰間。
她的五官并不是那種精致嫵媚的類型,卻十分勻稱深刻,配上高挑的身材,有種特別的野性的美。
此刻莎娜雙眉深鎖,飽滿的嘴唇緊抿著,看上去有些焦躁的樣子;或許是等了太長時間的緣故,或許是另有煩心之事,讓她的心情溢于言表。
艾在她身上也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火元素力量。
莎娜是火泉城里有名的烈火劍士,精通劍術(shù),對火元素的掌握和運用也遠超地底世界里的一般人。所以才能以女子之身,吸引到不少勢力聚集在她周圍。
當日波爾蒂一行的蠻荒之旅,就是寄希望找到傳說中的赤霓蘭,讓莎娜能突破自身的限制,獲取更大的力量,成為真正掌控火元素的魔法師,從而打破目前城內(nèi)的不利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