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姮頷首說:“外頭都說,這冷宮里多是瘋子,進來的人見了瘋子也就跑不出去了,多半是自己跟著一起瘋了,也有的,受不了就投井自盡了,可現(xiàn)在看來,也不是全是瘋子?!?p> 婦人掩嘴而笑:“瘋子?好呀,你看看我,覺得像個瘋子?”
凌霜在身后一個勁地搖頭:“你當然不是瘋子啦,哪有瘋子這么好好說話的。”
“敢問前輩,究竟是誰,既然我們?nèi)蘸蠖家谝粔K兒相處,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您總得讓我知道您是誰呀?!闭褗瑧B(tài)度頗有禮,惹得那婦人多看了一眼。
突然,她態(tài)度變得淡漠,上前驅(qū)趕昭姮:“走,你走!你不是什么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你快走!”
昭姮一怔,“您……說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是呢,我都站在這兒了?!?p> 婦人警惕地退后幾步,對著昭姮做出“請”的動作,語氣恭敬:“貴人還是離開吧,不管貴人有人嗎疑問,還是先出去吧,所謂好奇害死貓。這兒不是貴人待著的地方?!?p> 昭姮看她不是懷疑而是斬釘截鐵,也不再隱瞞:“前輩別急著趕我走,今日來,真不是因為什么好奇心,而是因為困惑?!?p> 婦人并不相信:“不管貴人是因為什么原因,尋常的妃子進冷宮,對您自己也不好,沾染了這些腌臜氣息,總是晦氣的?!?p> 昭姮深長嘆氣:“我怎么會怕晦氣,貴人難道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一個妃子又差點兒死在了冷宮的枯井”
婦人倏地蹙眉:“你是前幾日掉在井中的那個妃嬪?”
“您知道?前輩在冷宮之中,可卻能聽到外頭的話,您也說不過去吧?”
冷宮,說起來是與外頭隔絕,所以一開始這個婦人并不認識昭姮,但她卻說起那日快喪命的妃嬪,難道不是因為當時她就在這冷宮里面?
“前輩當時,就在冷宮里吧?”昭姮與她雙目對視,“如果晚輩沒有猜錯,您是在里頭的,既然前輩沒有瘋,為何不愿意出來救人呢?”
婦人冷笑:“知道了又怎樣,我在又怎樣,你快死了,我就一定要去救你嗎?憑什么?”
她這么說,昭姮倒也無言以對。
凌霜聽懂了,才幫著昭姮說話:“你怎么能見死不救,你可知道我家娘娘上一次差一點兒就沒命了!”
“她沒命了與我何干,她是皇上的后妃又不是我的主子,笑話,你們走不走,你們不走我便大喊,等人都過來了,你們要怎么說?”婦人神色冷漠,不留一絲情面。
昭姮態(tài)度依舊謙卑,就算問不出所有的問題,問出一點蛛絲馬跡也是好的。
“凌霜別胡說,前輩說得對,救不救人都是前輩自己的權(quán)利,別人無權(quán)過問。前輩想要我走,我走就是了,但前輩可否告訴我,這冷宮里到底住了些什么人?”
說好的一群瘋子,可進來到現(xiàn)在只有這么一個女人,衣著整齊,神情泰然,說什么瘋子,根本不可能。
那其他人又去哪兒了?
昭姮沒有咄咄逼人,婦人對昭姮的態(tài)度,也沒有那么差,看她堅定的想要知道一些什么,“住的都是一些可憐人罷了,貴人走吧,今日您沒有來過冷宮,我也沒有見過你?!?p> 昭姮得了一句答案,不好再得寸進尺了,上前一步,突然給婦人作揖:“多謝前輩了,晚輩告辭。”
凌霜不明所以地跟在了昭姮的后面,走在宮廊里,著急地問:“小姐,她似乎真煩很多東西,你就這么走了,不多問幾句嗎?”
昭姮睫毛修長,在上下眼皮之間浮動:“她顯然是什么都不想說,我們得寸進尺,只怕下一次再過來問的時候,什么都問不出來了?!?p> “小姐還要再來一次嗎?”
“你知道為何剛剛我要給她行禮?”
凌霜道:“自然是因為小姐是知書達理的,見她年紀大了,所以才給她行禮?”
昭姮搖頭:“她剛剛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個“奴婢”。宮中無非兩種人,一個主子,一種是奴才,她的樣子不像是奴才,那很大可能是主子?!?p> 冷宮,真的是一個奇怪的地方,既然婦人說得都是可憐人,那就是說里頭藏著一些外人看不到的秘密。
宮中秘事她一點也不感興趣,她覺得重要的,是常貴妃或許知道這個秘密,又用這個秘密,從中做了什么動作,害死了樂兒。
“冷宮一定有問題,這個婦人一定知道樂兒是怎么死的,既然知道了,我們就不要放過這個線索,不要著急,一定會有機會能夠問出來的?!?p> 回到昭陽殿的時候,昭姮還沒靠近,眉心就先皺了起來。
錦衣跟宸央站在一起,見昭姮來了,錦衣喜笑顏開地迎了上去。
“娘娘許久為出門,這是往哪兒去了?”
打昭姮受傷后,錦衣來的次數(shù)也多,還說想要跟著昭姮到昭陽殿來伺候,正好趙婕妤不是沒了樂兒,也好幫著點。
那昭姮能答應(yīng)?
不能!
果斷地就拒絕了,說長亭殿不能沒人,一個人都沒有,到時候回去住了,豈不是陌生了。
美其名曰是要她幫忙發(fā)點長亭殿,日后也算是長亭殿的大宮女。
“你怎么過來了?”凌霜臉上藏不住喜怒哀樂,見錦衣就悶悶不樂。
錦衣不知道為什么凌霜這個態(tài)度:“凌霜妹妹,這段時間你是怎么了?”
“不用你管?!绷杷o了她知道大大的白眼,錦衣剎那間,甚是尷尬。
宸央一雙明眸,死死地盯著昭姮,看得昭姮很不自在。
“楊總管有事找本宮?”
錦衣笑著在二人中間:“哦,是這樣,奴婢知道娘娘跟楊大人之間有些誤會,奴婢實在不忍心看二人之間友誼出了口子,只好擅作主張地去找楊大人?!?p> 她說得震震厥詞是一點問題也沒有似的,昭姮臉上的笑容像是泥人臉上的表情,僵硬得很。
“還友誼呢,錦衣你還真是……費心了,費心了……”
錦衣似是故意地聽不懂:“娘娘客氣了,那你們好好說,奴婢就先帶著凌霜去說說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