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夜出了個主意,讓他們臨時組一個擔架,架著蕓娘身下的衣服,把人移上去。
蔣壯聽后看著周醫(yī)師并未有異議,想必也是同意,正巧,蔣松他們也過來了,幾個年輕力壯的按盛晚夜的要求,找來了兩根一手能握過來的竹桿,把臨時找來的薄被捆綁在上面。
怕大男人做事不細心,秀禾奶奶又仔細查看了一番,對盛晚夜點點頭,示意可以了。
盛晚夜還摟著蕓娘,不能松開,否則蕓娘沒了支撐,身子很容易倒下,所以,他們分成兩撥人。
一撥人負責抬起蕓娘身下的衣服,把人輕輕抬起。
另一撥人負責把擔架趁他們抬起來的空隙放在蕓娘身底下。
他們活了這么久,好像從來沒有這么小心翼翼得對待一件事,若是真對比起來,還是家里孩子剛出生的時候才會如此。
蔣壯本想著把蕓娘抬回他們家,可是,從盛晚夜家到蕓娘家的路程,此時對蕓娘來說太遠了。
因為這,周醫(yī)師又把蔣壯罵了一通,一點不為病人著想。
幾人小心謹慎,一步一步地慢慢移到屋內(nèi),盛晚夜心里無比慶幸之前拜托人,把屋子收拾了一遍。
可是,也只是簡簡單單收拾了一遍。
秀禾奶奶把廚子里的被子鋪在下面,他們小心地把蕓娘放下,所幸,期間并未出差錯,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周勤勉又上前把脈,眾人圍著他,神色緊張,生怕從他嘴里說出什么不好的話。
“還好,還好,總算是救回來了?!敝茚t(yī)師心有余悸地說著,眾人也跟著松了口氣。
太好了!
蕓娘意識一自都清醒,可身子一點力氣都沒有,聽到周醫(yī)師的話,此時無力也掙扎地攥住他的衣袖,不放心的確認道:“醫(yī)師,孩子真的沒事么?真的……”
蔣壯見蕓娘情緒有些失控,安撫道:“醫(yī)師乃神醫(yī)在世,他說沒事肯定沒事了,你莫要再激動了?!?p> “哼!”周勤勉對他的話嗤之以鼻,指著他,“你要是之前有這份心,也不會把人害到差點小產(chǎn)!”
蔣壯也知道是自己粗心了,跪在地上向周勤勉磕頭道謝,“今日多虧了醫(yī)師您了,您對我家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日后,只有你開口,我蔣壯定萬死不辭!”
周勤勉沒把這話放在心上,他又不是第一次救人,也不是第一次聽到別人說當牛做馬的報答自己,可是,時間久了,全忘了,全忘了。
還是金錢更實在。
“我也不指望你能做什么,照顧好你娘子就行,你娘子是勞累過度,又憂思過重,體內(nèi)的氣血也沒跟上,所以才會發(fā)病發(fā)的這么厲害?!?p> 周勤勉解釋著蕓娘突然倒下的原因,蕓娘心里也明白了自己是怎么倒下的。
身子骨這幾天一直犯困,自己只當是早起的緣故,沒放在心上;至于何來的憂思,之前看見三妹子跑走,又看見醫(yī)師的馬車,照三妹子惹禍的準確度,自己深怕秀禾奶奶遭殃,恐怕是在來小夜家的路上想多了的緣故。
周勤勉開了張藥方,又把了一次脈,才把插在蕓娘穴位上的銀針取了下來。
周勤勉對蔣壯叮囑道:“三天之內(nèi),不能再動她了,讓她好好在床上養(yǎng)著,按時喝藥,這幾天,我都會過來把脈,按她的身體情況酌情開方,辛辣之物一切都要忌口,冷的也不能入口……”
周勤勉把注意事項一一交代著,蔣壯在旁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末了,周勤勉伸出手,說道:“診金,三錢銀子?!?p> 蔣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把這茬給忘了,此時摸著腰間,也只掏出幾個銅板,后來的蔣松他們也摸著腰間,湊在一起,才不到二十個銅板。
他們都是出來做工的,身上怎會帶著銀錢。
蔣壯窘迫之際,感覺有人戳自己,回頭一看,盛晚夜拿著錢對著他。
若是以往,蔣壯根本不會接過來,可現(xiàn)在情況不同,蔣壯感激盛晚夜的貼心,接過錢連忙交給周醫(yī)師。
周勤勉看著手里沾有油腥的銅板,還有旁邊躺著著白花花的銀子,未多想,捏出多出來的銀子還給了蔣壯。
蔣壯不明所以,以為自己又哪里惹他老人家不高興了,誰知周勤勉說是給多。
盛晚夜本來就是多給了一些銀錢,對他解釋道:“今日多番勞累醫(yī)師,小女心有愧疚,多出的銀錢是給您的車馬費,就當為載您的馬添點糧草吧?!?p> 周勤勉看著手里的銀錢,搖頭說道:“平日里出診把脈開方,九個銅板,一個不能多;若是需要施針救人,不論費多少心血,也都是三錢銀子,絕不多要!大侄子,既然那姑娘提到了車馬費,我今日也是來了兩趟,這些銅板就當是了,你把這錢還給那姑娘?!?p> “是是是?!?p> 蔣壯聽令又把錢還給了盛晚夜,雖然周醫(yī)師要三錢銀子,比鎮(zhèn)上的醫(yī)師都要多,可心里并不覺得周醫(yī)師要的診金虛高,自己的老婆孩子能平安無事,那是多少錢都換不回來的,更何況人家是立了規(guī)矩,按規(guī)矩辦事的。
蔣壯看著周醫(yī)師把診金交給了身邊的小孩子,心里猜想著,可能是他那個孫子,又看到周醫(yī)師拿出了汗帕子擦了擦手。
蔣壯心里揣摩著,天又不熱,肯定不是出汗了;雖說周醫(yī)師對自己的態(tài)度不好,可那也是因為自己沒照顧好蕓娘,而且也沒看出來周醫(yī)師有嫌棄他們的神情。
困惑地摩挲著手心,蔣壯感覺到手里滑膩膩的,這才想起來,他來之前,正忙活著往蔣松制作的竹椅上抹油保養(yǎng)。
都是急慌慌的來這,都沒時間去洗手。
蔣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連同其他人的銅板上,都沾上了那些油漬,可周醫(yī)師一點沒嫌棄的收下了銅板,也沒斥責他們,蔣壯心里對周醫(yī)師的好感瞬間一個拔高,對周醫(yī)師再次感謝道:“今日真的是多謝您了,改日,一定登門拜謝!”
周勤勉只當他是感謝自己救了他老婆孩子,也沒再多說話,村里的人什么脾性,他這段時間也摸得差不多了,鄰里間雖有常常拌嘴的,可都是小打小鬧,沒有大奸大惡之徒。
平日里受他一點小恩小惠,也一定會當個人情還回來,所以這也是周勤勉剛才收了那十幾個銅板的原因,至少讓他們心里平衡些,安心些。
蔣壯他們送走了周醫(yī)師,回到蕓娘的身邊,又反復詢問蕓娘是否好些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有心思問起了今天的事,“剛才周醫(yī)師說今日來了兩次,出了什么事了?”
大嬸子心里忐忑地想著: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