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報完之后,印樂知走下高臺,和第一堂堂主交談起來。其他幾個幫派的人也圍了上去,試圖拉近距離,引起驚風閣的注意。
沐瞿空繞開想要圍住他的人,走到圓桌區(qū)。圓桌區(qū)的大哥大姐們第一次見三個高臺的人都下來的情形,表情一時難以言狀。
沐瞿空在天地無一旁邊的位置坐下,摸了摸椅子上那幾個被天地無一捏出來的指印,對他無奈道:“天地無一啊,這事兒我也很難辦?!?p> 他是在說瑞安門被擱在末尾梯隊的事兒。
天地無一揮揮手,平淡地道:“無妨。爺確實沒什么說的。要不是為了瀾兒,今年爺也不來了?!?p> 沐瞿空揉了揉額:“明明有很多需要解釋的?!?p> 天地無一“啊”了一聲,明知故問道:“有什么?”
沐瞿空閉上眼睛,不想說話。當一個人要裝傻的時候,是沒有辦法叫醒他的。
沐瞿空抵著額,沉默半晌,道:“天地無一,你偶爾也要擔起責任啊。”
天地無一看起來迷惑不已。什么責任?擔起什么?偶爾什么?
沐瞿空看他那模樣,覺得腦殼痛,訴起苦來:“不指望你維護秩序,至少別制造混亂行不行?老哥我也不容易。”
讓天地無一不傳播混亂大約已經(jīng)是他的底線。天地無一臉上寫滿了毫不掩飾的敷衍,但被沐瞿空一直叨叨,終于也被煩得扛不住,起身道:“行行行,別說了?!?p> 沐瞿空也志得意滿地站起身。
嚴方任看著天地無一慢悠悠拖著黑刀晃回第二高臺,和印樂知與沐瞿空一道,被各自下屬和其他幫派圍住。天地無一總是難得參與這種場合,有什么話都得趕緊問。
說話和抽煙不能兼得。亦炎蘇右手夾著煙管搭在自己左肩上,煙霧被風一吹,全往印樂知那兒飄去。
印樂知頭往一邊偏了偏:“難聞?!彼ぷ硬缓?,被煙一嗆差點咳嗽,愣是為了形象忍住了,表情有些扭曲。
亦炎蘇把煙管拿回嘴里叼著吸了兩口,殘存的火星跳了一下,熄滅了:“就你會說話。少說兩句。”
“……”印樂知抬手奪下已經(jīng)熄滅的煙管,往旁邊一丟,被沐瞿空接住。亦炎蘇的手驟然一空,“喀拉”一聲捏緊了指關(guān)節(jié),側(cè)頭冷傲地看著印樂知。
沐瞿空順勢好好地把煙管放在桌上,煙灰都沒撒出來一點,對二人道:“說正事好不好?“
表面和氣也給我演一演行不?
嚴方任扶額。他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瑞安瀾已經(jīng)不在看書,正在看他。
嚴方任一時沒看出來她在想什么,便問道:“怎么了?”
瑞安瀾道:“我在努力看你是否有不高興?!?p> 嚴方任愣了一下,笑道:“沒什么可難受的???”
瑞安瀾“哦”了一聲,也不知道信不信,還是盯著嚴方任看。嚴方任估摸她盯著看一天也什么都看不出來,便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道:“真沒事。倒是咱們就這么干坐著?”
嚴方任是指要不要出去和大家刷刷臉,但瑞安瀾顯然更在意嚴方任在公共場合的精神狀態(tài)。她抬手放在嚴方任的手上,把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歪著臉感受他手上的溫度,道:“好像確實還行。”
嚴方任的手被夾在瑞安瀾的手和臉頰之間,反而感到手心溫度開始升高。他動了動手指,想要把手抽出來。
三尊大神終于挪步到了上面,其他大哥大姐們敢湊二人近些。聽到有人主動跟他倆說話,瑞安瀾這才松開手,嚴方任趕緊把手放回身邊,假裝無事發(fā)生。
瑞安瀾估計是看完了一章,也把書扔回桌上,窩起來聽周圍人絮絮叨叨。別人來自我介紹時,瑞安瀾就點點頭,也不知道她能記得幾個。
來人多半是在問一些坎水宮之戰(zhàn)的事,但嚴方任總覺得他們七拐八繞什么都想問。還有人想要看熱鬧,試圖挑起他倆對驚風閣的惡意,見瑞安瀾不怎么說話,便總?cè)査T如“對驚風閣印象如何?”之類的問題想要開啟那個方向的討論。
而瑞安瀾一律回答:“關(guān)你啥事兒?”
這一點表面功夫都不做的回答反倒把眾人堵得啞口無言。
而嚴方任總是以“印閣主已表態(tài)”為由繞過這個話題,扯一些江湖大義后,轉(zhuǎn)移眾人視線。
見問不出來什么秘辛,眾人只能用上了聚會慣用招數(shù)——喝酒。
一位衣服也不好好穿、非要露出半邊上身的鼓鼓肌肉、也不知是不是學習天地無一的壯漢,舉著一杯酒走上前來,對瑞安瀾說:“無情奪命奪心無悔島島主敬瑞安門門主一杯。
瑞安瀾看他一眼,便覺得那人三腳貓功夫惹人厭,聽完那一長串幫派名字直接就忘了,他報的姓名更是直接忽視,道:“不喝酒?!?p> 那位島主沒想到同為最末位幫派,瑞安瀾竟然還擺架子,不由不悅道:“哎,難得的大會,都是江湖人。小妹妹連杯酒都不喝,也太不給我面子!”
嚴方任聽著這話也不順耳,一杯酒而已。
瑞安瀾更是眼皮都懶得抬:“你誰?不認識,不給?!?p> 那人聞言,被當眾駁了面子,長臉一拉,怒目圓睜,教育道:“小妹妹,你要是這江湖上的規(guī)矩不懂,哪怕是天地無一的女兒,以后也會混不下去的?!?p> 瑞安瀾撓撓頭:“我也沒看你混多好?。坎贿€是個垃圾嗎?”
那人感覺像是要把酒杯砸了,臉上五光十色。
嚴方任見那跳梁小丑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善罷甘休,瑞安瀾再懟兩句那人就得氣得跳腳,便站起來擋在他倆中間,接過那人手上的酒杯,淡淡地道:“余當為門主滿飲一大白?!比缓笠膊还苣侨艘f啥,直接喝光了那杯酒。
見嚴方任干了一杯,旁邊人也打起了圓場:“好了好了,大家都不容易。”
那人才閉上了嘴,悻悻走開。
嚴方任喝下這第一杯酒后,開了個頭,人們見瑞安瀾打死不喝,接下來人們都把矛頭轉(zhuǎn)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