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放棄的瑞安瀾和嚴方任走進書房，關上房門。嚴方任靠在門上，離瑞安瀾老遠，一副隨時出去的模樣，冷淡地道：“那么門主是要說什么？”
瑞安瀾皺著眉盯嚴方任看了一會兒，見他貼在門邊不挪窩，便在嚴方任面前找了個地兒靠著。
“現(xiàn)在情況如何？”她先問了下嚴方任。
“門主要聽實話？”
“……你這不廢話嗎？”瑞安瀾擰起眉。
“和前段時間來比改善不大。因為驚風閣下了禁制，目前也只能靠庫存活著，尚不知道庫存消耗完畢后該怎么辦，只能加派人手保護現(xiàn)有庫存。弟子們也常常無辜遭襲。我提醒他們不可以單獨行動，但上周，有個五人小隊還是差點被人打了個半死。就算是薛家那些遺留產(chǎn)業(yè)，也需要比以往翻倍的人手去保證一路上的各項事宜平穩(wěn)進行?！?p> 瑞安瀾臉上毫無波瀾，想了想：“除了薛家，其他都別管了，抽點人出來?！?p> “門主要干什么？”
瑞安瀾沒回答，問他：“你知道茜草幫平日都靠什么營生活著么？”
嚴方任一秒停頓都沒有的回答道：“水陸運輸和江南鹽區(qū)商鹽販售。”
瑞安瀾被他回答的速度驚了驚：“你怎么這都知道？”
嚴方任用一種“何必明知故問”的表情看著瑞安瀾，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伴T主是要找茜草幫麻煩？”
“你怎么說的跟我沒事兒找事兒干一樣？”瑞安瀾不滿道，換了下兩腿交疊的方式，“不是我要找，只是他們正好和我想要的方面撞了?！?p> “哦?！皣婪饺卫淠畱馈?p> 瑞安瀾見嚴方任十分冷淡，只好又道：“你沒見大會時望西風那樣。嘖，就憑他也妄想上高臺？那空位是老子的?！?p> 嚴方任真心覺得這才是主要原因，道：“至少可以取代茜草幫躍升到第二梯隊前列?！?p> “是啊，這么玩上高臺規(guī)模還不夠，沒有強力盟友和附屬。不管，先把望西風給搞了?！比鸢矠懢褪强床粦T那人擋著自己的道。
“想不到門主還挺小肚雞腸?！眹婪饺涡÷曂虏鄣?。
“……”瑞安瀾看他一眼，“你這話我記下了。”
嚴方任立刻換上了溫和的笑意：“我剛才沒說話?！?p> 瑞安瀾臉上的表情變成了“你是小孩嗎？”：“嚴方任，你最近怎么回事？”
嚴方任把神情調(diào)整正常。
他想了想，又道：“商鹽確實暴利，路線選的好的話，到手利潤至少幾十倍。”
瑞安瀾點點頭：“日子不好過，只能看看這些暴利行業(yè)。更主要還是運輸路線。能搶占下他們的路線，多少可以從驚風閣的禁制下喘口氣。”
目前江南內(nèi)部的運輸已經(jīng)是被驚風閣徹底卡死，幾乎沒有人敢?guī)腿鸢查T運貨，除非瑞安門的人自己親自上陣。這樣一來，就算從江南之外的地兒取得資源，一旦資源進入江南地界，依然會被驚風閣阻截。
印樂知這次是來真的。
不過，商鹽啊……嚴方任一聽到“商”字，想到又要和商人打交道，不禁就蹙眉。
瑞安瀾見嚴方任沉默不語，問道：“怎么了？“
嚴方任嘆口氣：“一想到那些商人我就頭疼?！?p> “哦，薛家。”瑞安瀾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仰起頭回憶了一會兒，“薛家那幾乎就是個純商業(yè)家族，茜草幫和他們還是不太一樣啦?！?p> 瑞安瀾回身從紙堆里翻出一些紙張展開。嚴方任一直沒想通那么亂的紙堆是怎么找到東西的，可能這些人的眼睛和其他人不同吧。
瑞安瀾看著那些紙，道：“茜草幫好歹是第二梯隊的第一旗艦，規(guī)模還是可以的。路線沿途的碼頭都是茜草幫的內(nèi)部人員在控制，不是從外面雇傭來的人?！?p> 嚴方任：“那成本可真高?！眹婪饺斡X得把自家人手用在這些細枝末節(jié)是對人的浪費。
“他們應該是為了減少矛盾。”瑞安瀾又抽出一份文獻，“這里記載，商鹽的貨在本客手上，然后本客出資雇傭運戶送鹽。江南水路發(fā)達，水運便宜量又大，基本都是在船上走。然后在沿途碼頭，都有個主事人主持鹽的裝卸和過秤。最后在每個地頭，都有個勾當人從運戶手上收走鹽，進行販賣。在雇傭關系下，主事人手上的鹽不是自己的，自然有可能做些手腳。勾當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有一定概率會拒絕補償運戶在運輸途中的損耗，還可能篡改稱量重量。茜草幫都用自己的人，那這幾個角色的最終利益都是一致的，可以有效降低沖突風險?！?p> 瑞安瀾不停歇地說了一大串，嚴方任用劍柄撐著下頷，認真地聽著，道：“內(nèi)部人員和雇傭也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個人利益的誘惑免不了會戰(zhàn)勝對幫派的忠誠?！?p> 瑞安瀾抬頭盯著嚴方任看了一眼。
嚴方任：“？？？”隨后，嚴方任總算從門邊走到了瑞安瀾身邊，“門主別這樣看我，我不是在說我自己?！?p> 瑞安瀾這才移開了眼神。
嚴方任在驚風閣就知道，茜草幫除了商鹽，還會去幫官家運輸一些官鹽，甚至那些見不得光的私鹽，他們也會涉獵，不由提問道：“商鹽好理解，官鹽茜草幫是怎么拿到運輸?shù)?？總不能都是靠和別的鹽商搶，再說一般官家主動放到民間的運輸，利潤都可低，跟別家搶最終說不定還要虧本。還有，他們那些非法私鹽怎么運作？”
瑞安瀾一拍手：“問得好，又該到你發(fā)揮作用的時刻了?！?p> 敢情是在這里等著他。嚴方任便道：“我去查查。順便看看他們運輸線的詳細情況?！?p> 瑞安瀾點頭許可，往嚴方任身上一靠，手反過去勾嚴方任的脖頸：“暴利鹽業(yè)與運輸路線。怎么樣，是不是很有吸引力！”
“還行。”嚴方任矜持地把瑞安瀾的手拿下去，但人站在原地沒避讓。
“到時候和蜀地也可以聯(lián)系起來?！比鸢矠懯直灰崎_，就順勢握住了嚴方任的手，“嚴方任，你去蜀地的成果，我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