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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二十年

第三十三章 降襄亂·共情

青玉二十年 HPL 2115 2020-01-03 12:04:00

  人都被瑞安瀾與嚴方任安置在了降襄山莊。

  稍微重要點的人都是沐翰韜、瑞安瀾與嚴方任三個人去扛,免得被趁人之危出什么意外。

  那降襄山莊和瑞安門是真的說不清,平白背個黑鍋。

  嚴方任去扛一臉凝固血塊的印樂知時,先同樣費了老半天勁把他手從沐瞿空手腕上扒下來,然后覺著印閣主比看上去的勁瘦體型還要輕一些,輕到近乎單薄。

  幫印樂知收拾時,還意外發(fā)現(xiàn)他衣領(lǐng)下的脖子上戴了一個被小巧鎖頭鎖死的黑皮細項圈,蒼白的肩上有一片意義不明的墨色刺青延伸到背后看不見的陰影里。

  嚴方任疑惑地盯著看了三秒,利落地給他把衣服理好藏起項圈:我什么都沒看見。

  所有人都安頓下來后,嚴方任虛弱得去睡了一個整天。

  睡了一整天的嚴方任,醒來時記憶混亂,第一件事是問瑞安瀾在哪兒。旁人告訴他瑞門主剛離開沒多久時,他都不信,差點靠爬也非爬出去看看。

  而瑞安瀾聽說后,第一時間狂奔到嚴方任榻前,跟他一通絮絮地說。

  嚴方任這才安下心來,抱著瑞安瀾不肯放手,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吻著瑞安瀾。

  他想著瑞安瀾當(dāng)時被燒得焦黑的口腔就后怕。很明顯,她自己也不確定她對降襄私釀的反應(yīng)會有多大。

  而瑞安瀾都快煩了。

  她試圖打岔,問:“你要去靈堂看看嘛?”

  嚴方任含糊道:“等會兒。”

  整個江湖很快就知道了這個消息,都沒等到沐翰韜去一一通知。

  畢竟那么多掌門就突然倒下沒了聲音,任誰也無法坐視不理。

  在嚴方任睡得人事不知時,聞風(fēng)而動的驚風(fēng)閣第一堂與第四堂堂主已快馬加鞭匆匆趕來,為昏迷不醒的印樂知忙前忙后。

  沐翰韜不斷地向二位堂主道歉,第一堂堂主連聲道:“非盟主之過?!?p>  第四堂堂主還被沐翰韜三請四邀地去別的屋也轉(zhuǎn)了幾轉(zhuǎn),不情不愿地提點了幾句。

  幾日后,其他幫派的管事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到場。

  沐翰韜做好了善后工作后,在沐家旁支的協(xié)助下,為沐瞿空辦了一個小型葬禮,設(shè)上靈堂。

  其他人則是來吊唁。

  沐翰韜此時都沒有心思因人多而緊張,端著一副嚴肅的架子,應(yīng)付著往來的親戚與外人。

  越家的親戚們一個都沒好意思來。

  他們也不敢。沐家旁支和與降襄山莊交好的那些人已經(jīng)把死去的越家兄弟罵得狗血淋頭,越家親戚過去就是個被噴得體無完膚的下場。

  反倒沒人去安慰沐翰韜。

  即使有幾人想要提起這個茬,也被別人有眼力勁的人拉走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沐翰韜撐得很辛苦,一旦被別人戳了個口子,他硬吹起來的堅強假象就會崩潰。

  而瑞安瀾一直都沒踏入靈堂一步,也沒搭理外面那些試圖探望的人。直到嚴方任醒來緩過勁,她才陪著嚴方任去了。

  路上有人遇到他倆,忙道:“幾日不見二位,我擔(dān)憂不已。見二位安好,我這顆心才放下?!?p>  嚴方任回道:“多謝掛念。在下將將恢復(fù),正要去拜會沐翰韜沐盟主。”

  來人垂下眉眼,道:“沐小盟主真是讓人心疼。”

  嚴方任晃了晃神,心想,別幾天不見,這孩子崩潰了。便和人又隨意寒暄了幾句后,與瑞安瀾往靈堂去。

  在靈堂門口,他倆又碰到剛出來的第四堂堂主。

  第四堂堂主猛地停下腳步:“這不是嚴方任么?”

  嚴方任不是很想碰到驚風(fēng)閣的人,但礙于面子還是應(yīng)道:“見過堂主?!?p>  第四堂堂主擺了擺手:“我又不是你上級,搞那么多禮節(jié)干什么。說起來,聽沐小盟主說,還是你告訴他壓制毒性的方法的?”

  嚴方任不敢霸占功勞,道:“是印閣主先提醒了我?!?p>  第四堂堂主橫眉豎目:“你小子怎么回事?當(dāng)年往第四堂跑的時間都被狗吃了?”

  嚴方任: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這不是光顧著看瑞安瀾了么。

  第四堂堂主吐槽完他,想起來他的閣主還在躺著,急匆匆地又繞過嚴方任走了。

  瑞安瀾:“……”

  她竟然被無視了。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最終還是默默地跟在嚴方任身后進了靈堂。

  沐翰韜正背對著門口,沒有分神招呼他們。

  忙停下來的沐翰韜,終于沒有可以分散他悲痛的事物,跪在沐瞿空的靈位前,露出了十幾歲少年的真實感受,哭得撕心裂肺。

  別說降襄山莊的人了,連從各方各地趕來吊唁的人目睹此景,都忍不住唉聲嘆氣。

  嚴方任貼著門側(cè),一動不動地站著。

  沐翰韜的切膚之痛感染了他,把他也拖入了無盡的傷感中,以至于竟不能再走前一步。

  他一直頗為敏感,平時都盡力掩蓋下自己的情緒波動。結(jié)果這次身體虛弱,又在此事中與沐翰韜同一戰(zhàn)線,被牽扯頗深,頓時被沐翰韜的深痛壓得喘不過氣來。

  瑞安瀾本來還等著嚴方任去起個話頭,沒想到嚴方任杵那兒不動了,她躊躇了半天,只好自己走到沐翰韜身后,彎下腰。

  沐翰韜抬起頭,奮力擦掉淚水,但新的淚又瞬間流了滿面:“瑞姐姐?!?p>  瑞安瀾懵了。誰來告訴她,面對這樣的人,她該怎么辦?

  她回頭試圖向嚴方任求助。

  嚴方任倚在墻上,極緩地滑過來一個完全藏在黑暗里的眼神。

  瑞安瀾:?

  瑞安瀾笨拙地摸了摸沐翰韜的頭,舌頭打了個幾個圈,還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又悻悻地回到嚴方任身邊。

  嚴方任右手背在身后,右手臂上纏繞的繃帶被他攥成皺巴巴的一團。他從干澀的喉腔擠出幾個字:“說完了嗎?”

  瑞安瀾:我啥也沒說?。?p>  瑞安瀾終于覺察不到不對,上下盯著嚴方任看了一圈,訝道:“你被影響了?”

  嚴方任沒有理解:“啊?”

  瑞安瀾抬起眼皮,露出她那雙總是沉寂如深淵的瞳仁,科學(xué)嚴謹?shù)刈屑毧戳丝磭婪饺?,點點頭:“應(yīng)該是的。我們走吧?!?p>  嚴方任:“???”

  但他確實不舒服,便順從地被瑞安瀾拉著離開了靈堂。

  離開靈堂后,他慢慢從悲痛中脫離出來,對瑞安瀾:“對不起,我方才走神了?!?p>  瑞安瀾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愿睜眼的怠惰模樣,“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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