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無一的離去與遠西帝國忙于圣戰(zhàn)這兩個消息被落實后,似乎很多人的心“砰”地一聲落了地。
影中月大為放松,把江南的教務交給左右護法后,啟程去了南疆。
岷王穆翡榭畢竟是十幾年前才過去的藩王,當悍匪們鬧起來時,他很難以不失民心的方式把匪禍壓下去。
好在巫王影中月及時回了南疆。
在拜月教的威望下,穆翡榭久攻不下的幾窩山匪要么被全滅,要么被招安。
而民眾也在穆翡榭的物質(zhì)補償與影中月的精神安撫下,回歸了安居樂業(yè)的狀態(tài)。
此番陸戰(zhàn)拖得比預料中要長了不少,消耗頗大,岷王損失慘重。
為了支持剿匪,連原本撥給海防的款項都分了一部分給陸上的近衛(wèi)隊。
現(xiàn)在岷王仔細一盤算,覺得實在是難以為繼,便向上頭申請減免賦稅。
……圣上不允。
氣得穆翡榭在王府大罵:“這么多年了,還怕本王私藏餉銀謀反不成?!”
但他知道圣上就是這么個畏首畏尾的軟骨頭,再怎么罵也沒用,只好去向其他地區(qū)求援。
為了避開營黨結私的罪名,岷王自然是不會去與藩王求助的。
最終達成共識的是蜀地三十二幫與拜月教。
付載波與影中月私下密談后,簽了份如無意外會有效至數(shù)年后的一份互惠互利條款。
南疆得以從平亂與苛捐雜稅中喘口氣。
江南依舊歌舞升平。
沐翰韜從天地無一走后的平靜里回味出了此人存在的不利影響,結果反而愈發(fā)親近瑞安門。
因為對他來說,救了他和許多武林人士、承認他的盟主地位的人和天地無一是不一樣的。
他自然也比較親近驚風閣,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印樂知的性格原因,沒親近成。
最終驚風閣和降襄山莊還是那種極其官方實際上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
沐翰韜其實有些難受,他對瑞安瀾他們道:“瑞姐姐,你說印閣主是不是很嫌棄我?”
瑞安瀾道:“那你可是說對了?!?p> 沐翰韜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下去。
瑞安瀾道:“不過不用在意。印樂知過去、現(xiàn)在、未來嫌棄的人,可以集在一起編部史記?!?p> 沐翰韜表示并沒有被安慰到。
不過沐翰韜依然對印樂知十分友好。
畢竟他也就是態(tài)度差了點而已。
也不完全是差。沐翰韜偶爾能碰到印樂知的時候,他總像個老大爺一樣,一手背在身后,對沐翰韜嚴厲道:“你能不能往中間站點?天天往瑞安門那兒湊像什么樣?”
沐翰韜十分委屈。
他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啊。
印樂知看起來很氣。
他氣咻咻地又教育了沐翰韜幾句后,告辭回家。
印樂知走后,沐翰韜獨自在耳房休息,享受一下難得的寧靜。
突然,沐翰韜聽到了有什么聲音,像是孩童的笑鬧。
他心想,降襄山莊沒有孩童,哪來的嬉鬧聲?
奇怪的他側耳傾聽后,順著聲音走去,穿過走廊和院落,一路到了大殿前。
大殿里隱隱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正在努力裝出老氣橫秋的樣子:“天下大道,為無限空……”
另一個成年男子的聲音道:“韜兒,你理解中的空是什么樣的狀態(tài)呢?”
那個稚嫩的聲音頓了頓,有些挫敗道:“孩兒不知?!?p> 似乎那個男子摸了摸孩童的頭,道:“你再多看看別人?!?p> 大殿外的沐翰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隨即幾步上前推開了門。
門內(nèi),五歲的沐翰韜正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桌前,旁邊站著一位略有發(fā)福、頗有怡然自樂之態(tài)的男子。
男子又道:“所謂空,你不一定需要知道它的極致,但我們沐家……”
與此同時,門外的沐翰韜也顫抖著出了聲:“父親……是你嗎,父親?孩兒是在夢中嗎?”
那男子沒有被門外的沐翰韜影響。
沐翰韜難以置信地上前一步。
沐瞿空的聲影便像泡沫一般,連帶著五歲時的自己和昏黃的燭火,一起蒸發(fā)無蹤。
沐翰韜抬起的腳頓在半空,半晌才落下腳,苦笑一聲:“我就說,定是太過思念父親,才產(chǎn)生了幻象吧?!?p> 剛才那一幕是五歲時確實發(fā)生過的事。當時沐瞿空在教導沐翰韜什么是降襄山莊的本心。
沐翰韜晃了晃,慢慢彎起挺拔的脊背:“父親,你再教教我吧。”
自然是沒有人回答他。
有的只有山莊里呼嘯而過的風與若即若離的呼喚。
“盟主!醒醒!”
沐翰韜茫然四顧:“誰?”
誰在喊他?
為什么讓他醒醒?
他不是醒著的嗎?
只聽得那聲音越來越大,震得沐翰韜耳膜劇痛,頭骨也像釘了釘子一般生疼。
沐翰韜整個身子猛地一彈,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等等,他剛才不是站著的嗎?怎么坐起身的?
沐翰韜被這個認知嚇得一激靈,眼前也恢復了清明。
他坐在耳房的地上,周圍圍著一群滿臉憂愁的人。
見他醒了,一人忙湊上前來:“小盟主?聽得見嗎?”
沐翰韜皺了皺眉:“二叔?怎么回事?”
他一是問自己怎么坐在耳房的地方,二是問這些人怎么圍著自己。
二叔道:“盟主,您暈過去了,還一直說著胡話。我們怎么也喊不醒您,真是急死了?!?p> 沐翰韜頭疼欲裂,但仍疑惑不解:“我不是去了趟后山然后回了大殿,之后一直在大殿嗎?”
二叔與旁人均驚疑不定:“您在耳房暈過去后就沒動過啊?”
沐翰韜:?。?!
發(fā)生了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
二叔他們也查不出個所以然,對沐翰韜道:“驚風閣更擅長知道一些偏門消息,小盟主不如去問問印閣主?”
雖然二叔說得有理,但沐翰韜最終去找他信任的瑞安門說了這事。
偏門消息,瑞安門說不定也知道呢!
沐翰韜去瑞安門的時候,嚴方任又一次陷入了空白的狀態(tài),已經(jīng)連著兩天都不是很有和別人說話的心情。
沐翰韜很體諒別人偶爾的低落,雖然嚴方任的低落來的毫無道理。
于是主要都是瑞安瀾在聽。
瑞安瀾又問了他一堆別的問題,以及當時的癥狀,又給他探了探經(jīng)脈,道:“恭喜您,您怕不是中過花萬轉了?!?p> 沐翰韜:什么花?什么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