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要過七夕的時候,佳莉又派人來喊我了。
她不喊我,我也沒去看她,因為心里總覺得沒有邀請就去很怪,畢竟她住在王府,而我這么久,連端王的樣子都沒看清過。
她來喊我,我自然高興,忙去了端王府。
見到她的時候,我是真嚇了一跳,她如今住進了一個更大的院子,擁有了十來個丫鬟婆子,房間里的東西煥然一新……只是,她的打扮仍然很素凈。
“大變啊,你是不是……”我看著她屋子里進進出出搬禮物的人。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端王的妾了,名義上只是妾,因為我的身份……對外也是隱瞞了的,畢竟讓別人知道,會影響到他的,但是待遇上實際比他那幾個側(cè)妃還要強些?!彼瑯涌粗切┌岫Y物的人。
“你……你如今覺得還習(xí)慣嗎?”我有些擔憂地看看她。
“還好,一切都還好。他這段時間一有時間就來我這,所以我也沒什么機會把你喊過來,今天他好容易陪皇上去下棋了,我才得了空?!彼D(zhuǎn)過頭,眼神幽怨地看著我。
我被她看的有點兒不舒服,只好轉(zhuǎn)過頭去。
“巴結(jié)他的人多,我只不過一個妾,如今得了寵愛些,就許多人都來巴結(jié)我了,這些禮物都是他們送的,他那幾個側(cè)妃也都給我送了禮,他還讓我不用對她們行禮。”她站了起來,走到我旁邊。
一個年紀有些大的婆子走過來,她對著佳莉彎著腰說:“佳姑娘,禮物都拿進來了,哪些您用,哪些放進庫房,您吩咐,這是清單,您瞅瞅?!?p> “放著吧,你們下去吧,辛苦你們了。”佳莉接過清單,隨手放在了桌上。
那個婆子答應(yīng)著,對著其他下人揮揮手,她們就都慢慢退出去了。
“來,我們看看都有些什么吧。”她伸出手邀請我。
我跟著她走到里間,那兒堆著大大小小各式禮盒,堆成一座小山了。
“你把清單放那兒,待會不小心丟了怎么辦?而且你也不看一眼?!蔽冶谎矍暗亩Y品多到驚呆了,我們當年辦宴席也沒這么多,但是不能過于表現(xiàn)出來,畢竟我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所以我隨口問了她一句其他的事情。
“不會丟的,誰敢去碰?我也不想看,那些禮物雖然送到我這,實際上是給端王他的,那個清單等他回來是要拿走看的,我看那個做什么?”她拿過一個紫色的禮盒,打開一看,是一柄宮扇。
她拿起宮扇扇了幾下,然后說:“手柄倒是不錯,這繡工也還行,就是這個鑲邊粗糙了一些。”
我接過扇子一看,手柄是乳白色的,做成竹節(jié)模樣,握在手里,溫潤至極,想是上好的白玉。扇面一面繡了一當窗而織的仕女,一面則是一手握長劍的俊秀男子。
“這是繡的木蘭呀,還是雙面繡,倒是有意思?!蔽曳瓉砀踩タ戳丝?。
“這些東西你要是有喜歡的,就帶走吧,我也用不著?!彼鎿吹乜粗摇?p> “這不太好,哪有白拿人東西的,你還是把它放回去吧?!蔽野焉茸臃呕睾凶永?,又蓋上蓋子。
“我送你不叫白拿,東西是身外之物,你若是喜歡,都帶走也可以,你若是如此客氣,倒真是見外了?!彼押凶臃诺揭贿?,又拿了一個。
我沒有說話,其實心里倒還真挺喜歡那把扇子,只是白要她東西也不太好。
“這個有意思?!彼押凶臃诺搅伺赃呑郎希缓竽贸鰜硪粚Χh(huán)。
我湊過去一看,那耳環(huán)光彩奪目,十分美麗。
“這顆大的珠子是月光石,這鏈子應(yīng)該是金的,最下面這兩顆藍色的是藍寶石,鑲了金邊,略有些俗氣,但是整體還是不錯的,我以前倒是也有一對藍寶石的耳環(huán),比這兩顆還大些,后來自然不知淪落至何處了?!彼讯h(huán)舉起來,對著窗外照進來的光看。
“這個不錯呀,很好看。”我真心地贊美著,我雖然也有許多首飾,可大多是金玉之物,寶石我基本上沒有,也確實不太懂。
“你看,這是貓眼的月光石,上好的品種。”她讓我過去看那珠子,真的像貓的眼睛一樣,有一條長細的花紋在里面。
“你要是喜歡就拿著吧,如今我不大愛這些了,都是身外之物,說沒有也就沒有了,放我這兒,倒是白白長灰塵,寶石也要美人配,你配著這些,才算是物盡其用?!彼ζ饋恚讯h(huán)遞給我。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她倒是直接塞過來了。
我也就接著了。
“這又是什么呢?”她從禮物堆成的小山里抽出來一條長盒子,慢慢打開。
我將耳環(huán)放進了原本的盒子,想著回去送給蕭娘,這樣的東西她應(yīng)該也沒見過。
她緩緩地將盒子里的紙卷抽出,“哎呀,是仇白垣的畫!這可真是太難得了!”她驚喜地說著,轉(zhuǎn)過頭對著我眨眼睛。
我湊過去一看,是水墨畫,畫的是一架野葡萄,用筆尖刻有力,葡萄飽滿之余又透著一股頹廢之感。
“仇白垣的畫如今千金難求一幅啊,說起他的畫,曾經(jīng)有人為了他的畫都丟了性命呢。只可惜仇白垣此人生前一生未得志,只能寄情于畫,最后郁郁而終,誰想到如今的光景,他一幅畫就是無價之寶,大家都求而不得呢?!奔牙蚨⒅@幅畫,邊搖頭邊說。
“我知道,我父親原來有一幅仇白垣的雨打芭蕉圖,我也不知他是從哪里得到的,我只知道我父親對那畫愛若珍寶,一開始掛在書房,每天盯著那畫看,后來嫌看不夠,直接掛到臥室去了?!蔽蚁肫饋砀赣H在書房里背著手看畫的樣子,我那時候并不太懂這畫有什么好,父親只說畫為心聲,這畫里滿是哀怨與無奈。我問他既然這畫的心聲不好,為什么還要喜歡呢?父親卻只是笑著搖頭,沒有回答我。
“真的?那如今這幅畫還在令尊那兒嗎?”佳莉輕輕把那幅畫掛到了她床邊的墻上。
“沒了,前些年家里失了火,都燒沒了?!蔽矣行┞淠卣f。
“竟是這般啊?!奔牙蛞采袂槁淠?。
“好了,好了,別說這些事兒了,咱們來看看還有些什么吧?!彼牧伺奈?,然后繼續(xù)帶著我拆禮物盒。
這些禮物倒是五花八門,有吃的,有玩的,還有一套微型的玩具,做的是村莊的樣子,栩栩如生……最嚇人的是不知誰送的一套金絲織就的春衣,那金絲一根根比頭發(fā)絲還要細,但是卻非常巧妙地織出了好看的花紋。
“這倒是心巧的很。”我摸著這件衣服,只剩下感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