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淺瓷回到牢房,看到稻草上白色的月光,靠在角落里回憶自己的前世今生,前世這個時候的自己在干什么?大概是在易止閣整理年中的賬本,重生這六天,看上去活得比前世的一生還要精彩。
走私案雖然結(jié)果不盡人意,但是祝穆晴暫時的收斂以及戚鐸的現(xiàn)身也算是一種收獲,那個被戚鐸害死成了血水的攤點老板說明了一點,戚鐸跟另一股勢力存在矛盾。
因為什么呢?安諾嗎?他除了是曾經(jīng)的天機令主,沒落商戶安家的少主還是誰?他對自己隱瞞了很多事情,前世為什么會只身來救自己呢?還那么哀怨地說自己沒有喊過他夫君,這其中又發(fā)生了什么?
以他的能力,眼線遍布整個帝都,他想要什么?十年前的斗爭平息除了因為主要人物的相繼“死亡“,是否還與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有關(guān)?
祝淺瓷越想越頭疼,只能放棄,這些問題還是暫時不要深究了,安諾身上的人際關(guān)系太復(fù)雜了,而且,他身上的蠱蟲與招司國民間傳說中那個通過把將死之人僵尸化以延續(xù)壽命且擁有動物植物兩種形態(tài)的東西太像了,如果真的這樣他一旦被徹底寄生就會失去理智每天生不如死直至。
所以,他要用這有限的時間做什么?也許她忽略了什么?大理寺縱火案?對,這件案子在嚴璃被停職以后就被壓下去了。
祝淺瓷正打算再回憶這間事的細節(jié),但是她的頭疼引起了陣陣反胃,這種癥狀最近似乎有些頻繁,到底是什么了?
相比于祝淺瓷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那種淡然,顧步婉和嚴璃現(xiàn)在坐在嚴璃家院子里滿面愁容,占星司作為一個不要臉的高仿,現(xiàn)在要用一連串假的東西來坐實祝淺瓷造反的罪名,而她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璃啊,你覺得公主現(xiàn)在怎么樣了?”顧步婉打破了滿院子的凝重氛圍。
“我怎么覺得安諾應(yīng)該是有辦法的?!眹懒щm然不喜歡安諾吧,但是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嚴少卿如此信任在下,讓在下很吃驚啊?!?p> 兩人循聲望去,一身黑色長袍的安諾站在院子的樹下,她們一直自認為自己武功能在江湖上排得上號,但是現(xiàn)在誰也沒有發(fā)覺安諾什么時候來的,真是打臉。
“安公子有何辦法?”嚴璃想著還是應(yīng)該找回一點面子的。
“請二位去一趟萬星樓?!?p> “為什么?”顧步婉發(fā)現(xiàn)安諾似乎對這個地方有什么執(zhí)念,但是自己又不能去的樣子。
“萬星樓里的大部分東西原本是招司國送給易止閣的?!卑仓Z解釋道,“禮單應(yīng)該還在易止閣,顧大人與公主沒見過嗎?”
顧步婉覺得有一種萬箭穿心般的心痛,她雖然因為家族變故,格局是不一樣了,但是骨子里有一些東西無法改變,萬星樓里面的東西基本不是價值連城就是有價無市的寶貝,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想法:拿回來。
安諾自然也看透了顧步婉這略顯扭曲的表情之下在想什么,說:“顧大人還是別想著拿回來了,公主有那個耐性伺候書籍,未必有耐性去伺候那些死物,尤其是那幾棵草,會死的尤其是在你們?nèi)耸植蛔愕那闆r下?!?p> “我知道了……”顧步婉抓狂地說。
“去萬星樓做什么?”嚴璃用寫滿沒出息的眼神看了一眼顧步婉,繼續(xù)問道。
“找一份名單,上面是給女帝煉丹的方士,我的人會全程保護兩位的?!卑仓Z的這個想法與祝淺瓷不謀而合,但他的目的是希望祝淺瓷能夠阻止女帝煉丹,如果戚鐸乘虛而入,問題就比較大了。
“我們什么時候需要保護了?”就算眼前這個人估計能在五招之內(nèi)打敗他們倆,但是嚴璃的那一點小自尊受打擊了。
“如果顧大人能將公主認機關(guān)的本事學一半,我也不會多次一舉了?!卑仓Z笑著解釋道,“這是地圖?!?p> “你!”顧步婉還是用憤怒掩飾了一下驚訝,畢竟祝淺瓷是個機關(guān)高手這件事沒什么人知道,安諾這……完了完了,自家公主淪陷了!
“走了?!皣懒б话牙吡送陻〗o安諾的友人,這人不能再丟了。
萬星樓原本有女帝布防的暗衛(wèi),但是安諾派人觀察多天之后終于換掉了這一班的人員,兩人一身夜行衣十分順利地進入了萬星樓的地下室,突然一個人在背后拍了嚴璃的肩膀。
嚴璃一把抓住對方的手,同時抬腿后踢踹了出去,沒想到對方反握住她的手輕輕一拉,嚴璃瞬間使不上力氣,差點摔出去。
“嚴少卿,得罪了?!笆煜さ穆曇?。
“你是上次那個暗衛(wèi)?“嚴璃相信這是自從上次跟顧步婉被一群百姓群毆之后最丟人的一次。
“沒想到少卿還記和我,萬分榮幸?!鞍敌l(wèi)回答道。
“兄弟,你叫什么?回頭我好讓公主跟安諾告狀?!邦櫜酵裾f。
“路逍。“蒙面的暗衛(wèi)愉快地說,他終于有機會說自己名字了。
三人走在九曲十八彎而且黑漆漆的密道里,路逍熟練迅速地帶著兩人躲過種種機關(guān),在顧步婉快要吐了之前,終于到了方士煉丹的地方,但是祝霖哲站在那里,三人只能隱藏起來等待。
祝霖哲像是雕塑一般站在那里,四周幽暗的燭光之下,那慘白的臉色,看得三人心里發(fā)毛,嚴璃和顧步婉對這個三皇子了解不多,生父是一個縣令的兒子,后因得罪墨貴妃死在冷宮,他是占星司司主,但是更像是女帝手中一顆得心應(yīng)手的棋子。
過了一會,齊朔從另一個通道走了進來,看到祝霖哲這副模樣,上前調(diào)侃道:“三皇子這是怎么了?丹藥又失敗了?”
“呵,關(guān)你什么事?“祝霖哲不滿地說。
“同在占星司,我與三皇子是平起平坐的,三皇子還是對在下客氣一點比較好。”齊朔笑著說道,除了笑祝霖哲那種自卑,也在笑他自己,若是十年前有人這么跟自己說話,現(xiàn)在怕是已經(jīng)打起來了。
“我不屑與你這么可笑又虛偽的人為伍。”祝霖哲反駁道。
“可笑?虛偽?此話怎講?”
“我沒想到你的所有證據(jù)都是假的,你就沒想到萬一出事,占星司將處于什么樣的尷尬境地嗎?”祝霖哲承認這些年他小人的行徑不少,但是他沒那個本事憑空變出東西來污蔑別人。
“假的東西往往比真的更有用,它往往取決于聽者的意愿,而易止閣主沒有任何辦法去說明它是假的,因為那些東西本來就不存在。”齊朔打量著眼前的青年,果然還是沒經(jīng)歷過“大場面”,良知尚存啊。
“扳倒易止閣,閣主也不會是你?!弊A卣芰粝逻@句話甩袖而去。
“是嗎?”齊朔的笑容里帶上了他當時對著“安諾尸體”的那種憤怒。
走到一邊的架子上拿走了一個瓷瓶,齊朔也離開了,三人走進密室,路逍看著成片的書籍和瓶瓶罐罐咽了咽口水,他感受到了被知識支配的恐懼。
“顧大人,我覺得該你表演了。”
一邊雖為探花的嚴璃看著這些密密麻麻的東西也有些暈,附和著點頭,畢竟,她是個會選擇的人,祝淺瓷和顧步婉的那種變態(tài)模式她學不來。
易止閣的性質(zhì)決定它的人員必須有一些專業(yè)精神,比如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什么的,當然這說的是祝淺瓷,顧步婉經(jīng)過三年魔鬼訓練學了六七分,但是這也夠她顯擺了,她點頭之后迅速的穿梭在架子之間。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顧步婉就找到了名單,路逍托了托漸漸落下的下巴,走過去掏出紙筆說:“抄下來?!?p> 這個時候顧步婉想說她記得住,但是她這六七分說的就是她記東西有時效,想了想,為了避免再次丟人,還是抄一抄吧。
抄完名單,三人離開密道,但是這次顧步婉是嚴璃架著出去的,她被祝淺瓷的路癡傳染多時,已經(jīng)病入膏肓,這個七拐八拐的密道讓她的腦袋快爆炸了。
但是走出密道,顧步婉看見架子上的那些寶貝瞬間精神了,這讓嚴璃考慮了一下,這里離養(yǎng)血誅草的地方挺近的,要不摘兩顆喂給她算了。
等他們離開萬星樓,天已經(jīng)快亮了,顧步婉回頭想問這份名單帶去哪里,路逍已經(jīng)消失了,于是只好先回到嚴璃家,然后就看到了安諾在院子里悠閑地喝茶,大有再吃一份早餐再走的樣子。
“你叫我們?nèi)トf星樓你自己在這喝茶?“嚴璃一邊說一邊在內(nèi)心提醒自己別沖動,打不過。
“這是公主想要的名單。“
安諾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揉了揉酸疼的眼睛,他看了一夜賬本還順帶考慮了一下今天早飯喂祝淺瓷吃什么,已經(jīng)很忙了,說完安諾就施展輕功走了,沒有給顧步婉接著嚴璃的話吐槽的機會。
“璃,我絕不能讓我家勤勞的公主跟安諾在一起?!邦櫜酵窨粗仓Z那已經(jīng)消失不見,準確的說是她沒看清對方哪個方位走的”背影“一臉悲憤地說。
“為什么?“嚴璃倒是覺得只要兩人別翻臉,安諾這樣的免費護衛(wèi)還是很不錯的。
“他一定會把公主帶壞的,到時候我的工作量大增,豈不是要未婚禿頭?“顧步婉并不想再次體驗當初挽救家族危機那會一抓手里一把頭發(fā)的恐懼感,她擺脫這種狀況花了好多錢終于現(xiàn)在悄無聲息地掉頭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