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田園之家
爬上崎嶇的山坡,看到的是滿山的綠草,沒有金色,只有一片翠綠。
田真抬頭仰望天空,一如既往的晴空萬里,那樣的燦爛,那樣的深藍。
身后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滿山蓊郁蔭翳的樹木與湛藍遼闊的天空,縹緲的幾縷云恰好構(gòu)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畫。
眼前,這里的山連著天,水連著山,山水草木、古老建筑、民俗風情……都在淳樸自然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中靈動著。
那縷縷似浮云般冉冉上升的農(nóng)家房屋頂上的炊煙,那由牧童吹著笛趕著回來的耕牛發(fā)出的“哞哞”聲,還有那農(nóng)人扛著鋤頭回歸時叱喝出來的充溢著山野粗獷的沒有韻律不成調(diào)的鄉(xiāng)歌,勾勒出一幅山村平靜生活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暮歸圖。
如果哪天要隱居,這里絕對是第一選擇。
但不是現(xiàn)在,為何自己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她堂堂一個國際集團公司的大小姐,萬千寵愛集于一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可是為什么?就在她二十歲生日這一天被同父異母的妹妹給狠心推下山崖,沒想到這個與她同一天出生的妹妹,她親愛的手足,竟然對自己下狠手。
田真瞧了瞧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衣服,又皺又破舊,更清楚感覺身體竟是十五六歲的樣子。
這太離譜,太荒謬了,太匪夷所思了!
她不僅沒有死,而且還穿越了!
這就是她的命嗎?
該死!怎么能就這樣認命了!她要報仇找誰去?
現(xiàn)在別說報仇,就是要在這樣舊老的時代生存都是問題?
她……
“阿真!”
就在田真冥想之際,一道蒼厚的聲音打斷了思路。
回頭瞧去,一個高壯身穿青色布衣的男子,身上背著大捆樹枝,一點都不沉重的樣子,腳步輕盈的向她飛奔而來,直到站在跟前才清楚的瞧清青年的摸樣。
約莫二十歲左右,小麥膚色,一張臉還算陽光明朗,一排牙齒又白又亮的,笑起來特別干凈爽朗,連眸子都彎彎的,像極了月牙,高高的壯壯的,若不是臉上的一頭灰,干凈了定有幾分帥氣。
“我可算找到你了,姚大娘在家可是等急了,老半天都不見你回去。”
這一句話生生打斷她的幻想了,這穿越到的竟然是慫慫的鄉(xiāng)巴佬身上,這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就是這個身體的生活之地?
讓她一個大小姐過這種每天泥巴里滾的日子?
叔可忍,嬸不可忍!
“要你管??!”一個不爽,田真火爆粗口。
她要離開這里,絕對不留在這爛泥巴村里過,絕對!
“阿真,不要生氣了,要不吃點果子,很甜的?!鼻嗄暾f著邊從破兜里拿出幾個青色的小果子在身上擦了擦,細心的遞到她面前。
這種東西田真哪里會吃,又臟又不衛(wèi)生,一陣嫌惡,甩手一揮,幾顆果子被甩到泥土草地上,沾了泥就更臟了,心里也就更加憤恨了。
“這是人吃的東西嗎?你竟然拿這種給我吃?!痹谝郧八胍裁淳陀惺裁矗嫌懈改?,下有傭人,哪一個不是把她捧在手心伺候的,到這里別說臟,就是讓她干活都不可能。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的潔癖更加不能容忍。
那男子沒有被她的行為激怒,只是無奈一笑,彎下腰一個個撿起果子,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最后放回兜里去。
田真看他那樣,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錯,甚至覺得鄉(xiāng)巴佬就是鄉(xiāng)巴佬,討厭死了。
她要離開這里!
轉(zhuǎn)身大步往樹林之處走去,可還沒有幾步就被渾厚粗繭的手掌給抓住。
“?。 彼春舫雎?。
“阿真!怎么了?咦……你的手被蛇咬了!”男子大驚,臉色發(fā)白,急了。
田真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臂有一處黑色的傷口,被有毒的蛇給咬到了,難怪她能穿越到這身體上,原來原主已經(jīng)被毒蛇給毒死了。
“你忍著,我馬上給你找草藥來?!蹦凶恿⒓捶畔律砩系臉渲?,轉(zhuǎn)身在周圍草叢里尋找解藥。
田真看他認真又緊張的樣子,不屑的撇撇嘴,愣頭青!
要真有事,她早就暈死過去了。
頓了一下,又細想,理應該暈過去的,可卻無病無痛,還毫無知覺,怪了。
這解藥還真的給找著了,男子欣喜的將葉子嚼碎,準備敷在她的傷口上,卻被躲開了。
“阿真,別鬧了,再不解毒,你就會死的?!蹦凶咏辜?,無奈她的手收在后背。
田真嫌惡的瞪他,臟死了!竟然用他的嘴巴咬碎葉子,才不要給他弄上去。
“你滾開??!惡心死了,才不要,我好好的,你別烏鴉嘴。”再次轉(zhuǎn)身不理人,離開最重要。
男子沖到前頭擋住她,“你要去哪里,快要天黑了,再往里走就遇到野獸了,姚大娘還在家等你回去呢?”
田真一肚子的無名火不知道怎么發(fā),恨極了自己不知方向,不知目標,甚至迷茫的未來。
晃神之際,手上傳來冰涼感覺,低頭一看,草藥已經(jīng)敷在傷口上。
“阿真不怕,會好起來的,這毒好在不深,回去在敷一兩天就可以了。”男子笑得輕快爽朗,說的話像春風拂過她的心口,暖暖的。
抽回自己的手臂,略略尷尬,也沒有剛才那么冷硬,“走吧!”
只有回去,才能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就能了解該怎么離開這里。
“恩,趕緊回家吧。”他高興的背起干柴走在她跟前。
田真很不情愿的跟著,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到了村里了,農(nóng)作中的,嗮干糧的,還有成群玩耍的孩子,一派和樂。
一排排的草房古老而簡陋,穿的、用的別提多老,簡直比古代的窮人好窮。
一直生活在高層社會,一流用度生活的田真,那樣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都無法忍受現(xiàn)代的窮人,更何況是來到了比那個世界還要落后的時代。
一個老高黝黑的身影急急奔過來,手里的鋤頭放置一旁,“阿真你去哪了?又亂跑了!娘都急壞了?!?p> 田真見眼前男子腦中的記憶翻滾了來。
是田偉,家里的大哥,二十多歲,個性憨厚老實加無能,結(jié)發(fā)妻子張氏在五年前跟男人跑了,留下個三歲多的娃子,自己帶著孩子勤勤懇懇。
“大偉哥,我是在那片林子找到她的,被蛇咬了,好在及時處理了,回去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p> “什么?被蛇咬了?”田偉嚇住了,趕緊瞧瞧田真身上的傷,一邊又感激的謝謝他,“云峰啊,這次真的謝謝你了啊,快!阿真,謝謝人家!”
“多管閑事!”
田真撇撇嘴,不屑!冷冷的掉頭就走!
云峰?記憶一翻,是那個十年前離了村去外面打拼的關云峰?
這會兒就回來了?看那一身的穿著,又破又舊,可見他在外面也沒有干點什么出息來。
見她這樣,田偉也只能對云峰賠禮道謝,似乎對此見怪不怪。
憑著腦中的記憶,田真來到一處破舊草屋前駐足細聽,有幾聲咳嗽,還有急促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倒來了水給病人喝水一樣。
整個烏蘇村,最窮困潦倒的就是這戶人家了,僅僅一處破草房,兩畝田地,家里有一身疾病的老母,一個年過六旬的老父,一個被妻子拋棄加上還有個拖油瓶的娃子大哥田偉,一個被夫家稱克夫克婆家而被休棄趕回娘家的大姐田果,一個自小陰沉自閉的二姐田妮,而自己這個正主田真,打小刁蠻任性,天天不干活不做事,等著被伺候的窮惡女。
這個性真特么的跟自己相似,連名字都一樣,那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呢?應該也差不了多遠。
“阿真,怎么了?進去呀,娘今天從早上就等到現(xiàn)在了,快進去。”田偉過來發(fā)現(xiàn)她直直站在門口,開口催促。
田真不想進去,這才走到門口就一股酸臭味,難聞死了,怎么可能進去。
這將是她最窮最破最爛的家!還有那些老的老、病的病、無能的、克夫的、自閉的,這樣的家人她不要。
上輩子,她有萬能的父親,溫柔優(yōu)雅的母親,還有家財萬貫、別墅豪宅、管家傭人。
如今竟似從天堂墜下地獄般,叫她如何接受。
轉(zhuǎn)身就想離開,去哪都好,至少這個世界有窮就一定有富,出了這個村,就憑她大集團的大小姐,見識廣泛,能言善道,能有什么可以難倒她的!
“阿真,你又要去哪?”田偉抓住她,不解的問。
“我要離開這里。放開我!”田真怒斥,嫌惡的甩開他的手,臟死了。
“阿真,不要鬧了,你現(xiàn)在身無分文,能去哪?”
田偉一句話打斷她離去的動作,咬緊牙,握緊拳頭,心里無數(shù)次的咒罵老天爺這樣對她,上輩子又沒有做錯什么事,還被妹妹給莫名殺了,都這么冤死了,老天還讓她重生在這么一處破爛的地方生活,她不甘心。
可這又能如何?在解決離開這個破村前,她必須屈就自己留在比別人還破的屋子里,比別人還衰的家人相處。
“誰???誰在外面?屋內(nèi)一女聲疑惑的響起。
這個應該是大姐田果,正伺候在一身疾病的母親姚大娘身邊。
“是不是阿真回來了……快,果大丫頭,咳咳……去看看?!崩先松n老無力,卻又心急,不斷咳嗽。
“哎,娘您別急,我這就去瞧瞧?!碧锕麘寺暟矒岷媚赣H就走了出來。
一身舊布衣衫,一根木簪子扎在蓬亂的頭發(fā)上,一雙粗糙的手顯見長期勞作,暗黃的臉由見幾分秀麗,又有幾分滄桑,這是大姐田果。
三年前下嫁鄰村一戶普通人家,公婆刻薄,丈夫無心顧家,小姑有心刁難,直至丈夫外遇被碰著,人家老公活活把他打死也不賠罪,最后公婆死活不顧,說田果嫁過去一年未生半個男女,還把自己的丈夫克死,便將其逐出門,最后回了娘家,這樣的事被村里傳的沸沸揚揚,因為田果剛回到娘家,姚大娘原本沉重的身子愈發(fā)的虛弱,這更加敲定了一身的煞氣,于是這個田家在烏蘇村愈發(fā)的難以過了。
“阿真,快進去,娘身體本就不好,就別讓她在著急了。”田果伸手要來拉住她,被避開了。
現(xiàn)在田真一點都沒有辦法接受他們,更何況她的潔癖很嚴重,如今入住這里,只能隱忍,用她時代大腦徹底將這個爛屋子整理一番。
這里將是她的第一個安身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