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敢問路在何方
剛開始，王柱還有些不放心，隨著雙方的交手，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擔(dān)心有些多余。
經(jīng)過短短數(shù)十招，對方八人已全部倒地。陳聶兩人之間的較量也有了結(jié)果，若論數(shù)量，兩人皆勝了四人，算是旗鼓相當(dāng)，可論難易程度，陳平明顯略勝一籌。聶政左手胳膊受了些輕傷，而陳平只是衣角有些破損。
王柱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難怪陳平敢留下來對付王懷，若不是受自己拖累，他定可以獨(dú)自脫身。
“阿平，你贏了?！甭櫿诡^喪氣地說道。
“殺了?！标惼讲⒉辉谝獗仍嚱Y(jié)果，直接走到王柱身旁，指著王懷，“你去幫忙，他交給我?！?p> 感受陳平目光中濃濃的殺意，王柱不由縮了縮，而后快步走向聶政。
“求求你，別殺我?！蓖鯌压蛟诘厣?，拼命磕頭。
陳平一把抓住王懷的頭發(fā)：“當(dāng)初你作惡時，可曾想到會有今天？”
“陳柳之事，我可以出面澄清，求你饒我一命?！蓖鯌牙蠝I縱橫。
“沒那個必要?！标惼街苯泳芙^了，“不過，饒你一命，也可以，只要他們愿意原諒你。”陳平戲謔地笑著。
“好，我一定贖罪，求他們原諒?！蓖鯌蜒凵袢计鹆讼Ｍ?。
“那我這便送你去?！标惼缴砸挥昧ΓL劍便貫穿了王懷的身體。
王懷噴出一口鮮血，緩緩倒地。
“阿姊，阿爹，阿娘，我終于為你們報仇了?！睙o論平日里表現(xiàn)得多么成熟冷靜，陳平也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此時，他跪在地上，嗚嗚痛哭，壓抑多年的情緒一股腦地釋放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陳平擦掉臉上的淚水，盯著王懷的尸體。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似乎與殺山雞并沒有太大的不同，也許是因?yàn)檫@一幕，早已在他腦海里重復(fù)了千百遍。
聶政輕輕拍了拍陳平的肩膀：“接下來怎么辦？”
陳平環(huán)顧滿地的尸體：“拖進(jìn)臥室?！?p> “她怎么辦？”聶政拽著躲在一旁的陳枝，丟在王懷的尸體上。
“??！”陳枝嚇得彈了起來，“你說過會放了我的?！?p> “現(xiàn)在還不能，萬一走漏風(fēng)聲，事情就難辦了?！标惼降f道。
“她交給我看著，等城門開后，我?guī)煌龀恰！蓖踔哌^來，建議道。
“我也打算回去看看?！标惼降穆曇粲行┻煅省?p> “阿平，你不和我們回墨家了？”聶政驚訝地問道。
“嗯，等會和你一起回客舍，明日我再親自和先生說?！标惼綀?jiān)定地點(diǎn)著頭。
“我們可以一起走?！蓖踔W過一絲痛苦，“我答應(yīng)了帶魚兒回家。”
“雖然沒有留下證據(jù)，想必很快便會查到這里。安全起見，我們還是盡快出城?！标惼诫[隱有些擔(dān)心。
“明日巳時，城外見?！蓖踔嶙h道。
“好?！标惼叫廊煌?。
接下來，幾人一陣忙活，又清理了血跡，陳平和聶政才告辭離去。
一刻鐘后，陳聶二人總算回到了客舍。
“阿平，你不回來過年了嗎？”往年，陳平都是在聶政家過年。
“怕是趕不上了，你替我向聶大娘她們問好?！标惼铰晕⒂行├⒕巍?p> 聶政嘆了口氣：“那你回來了，就馬上來找我?！?p> “好?！标惼匠聊?，又緩緩開口，“阿政，你想過將來嗎？”
“取個媳婦兒，生一窩兒子?！甭櫿藗€身，迷迷糊糊地嘟囔。
陳平正欲開口，卻聽到身邊響起有節(jié)奏的呼嚕聲，無奈地幫聶政掖了掖被角。他重新躺好，雙手負(fù)于腦后，定定地盯著房頂。
這五年來，陳平全靠復(fù)仇的信念支撐，如今王懷父子已死，他整個人放松下來，有些迷惘，似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也找不到繼續(xù)的方向。身處這個亂世，是該攪動風(fēng)云，還是歸隱山林不問世事。
看著旁邊熟睡的聶政：“真羨慕你?！?p> 陳平又胡思亂想了一陣，終是無法下定決心。
“多思無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彼粗巴獾奶焐?，漸漸睡著了。
冬日的清晨，溫暖的被窩和外面的寒冷，形成鮮明的對比。
“砰砰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陳平被聲音吵醒，猛地坐起：“誰？”
“陳師兄，是我。”敲門的正是徐弱。他和孟勝吃過朝食，又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徐弱率先沉不住，自告奮勇前去尋找。
片刻后，門被打開了，陳平出現(xiàn)在門后，他雙眼布滿血絲，似乎沒有睡好。
“你們還沒起嗎？”徐弱有些奇怪，擱在往日，陳平都是第一個起床的。
此時，聶政也醒了過來，他伸了個懶腰：“你是不知道，昨晚累死我了?！?p> “難道你們?nèi)プ鲑\了？”徐弱開玩笑地說道。
“差不……”聶政的話剛出口，便被陳平出聲打斷了，“先生可醒了？”
“師尊老早就在樓下等著了。”徐弱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辰時正了，你們快些下來吧?！?p> “你先去，我們馬上就來?！标惼綉?yīng)道。
“好。”徐弱轉(zhuǎn)身離去。
陳平和聶政簡單收拾一番，便來到樓下，見到孟勝和徐弱坐在一處食案邊。
“聶師兄，陳師兄，這兒?！毙烊跗鹕?，沖兩人揮手。
“先生安?！标惼焦硇卸Y，聶政也打著哈欠行了一禮。
“坐吧。”孟勝溫和地說道。
“有一事，還請先生允準(zhǔn)。此處離我故鄉(xiāng)不遠(yuǎn)，能否容我回去看看親人？”陳平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孟勝沉吟片刻，問道：“你此去需時多久？”
陳平想了想：“十日?！?p> “好，凡事多加小心。”
“陳師兄，你不與我們一起了嗎？”徐弱失望地撇著嘴。
“他娘……呃……那個，有聶師兄陪你還不夠嗎？”聶政心虛地瞥了孟勝一眼。孟勝雖然還不足三十歲，卻是出了名的刻板嚴(yán)謹(jǐn)，聶政最是怕這種老古板。
“當(dāng)然不夠。我還要師尊，陳師兄，田師兄，鉅子，高何子……。”徐弱一本正經(jīng)地掰著手指數(shù)著。
“小小年紀(jì)，怎能如此貪心，要不得？”聶政打趣道。
徐弱臉漲得通紅，剛要反擊，卻聽孟勝輕咳了一聲：“一刻鐘后，出發(fā)?！?p> 聶政盯著案上的小米粥、野菜和肉醬，愣了一下，緊接著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片刻后，聶政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用袖子隨意擦了一把嘴：“阿平，等你回來喝酒?！?p> “陳師兄，你真的要一個人走嗎？”徐弱不死心地問道。
聶政直接拎著徐弱走出客舍，孟勝叮囑了幾句，而后跟了上去。
陳平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