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有疾
陳治頻頻頷首,時不時看向趙章,眼神充滿得意。
而趙章淡淡瞥了陳治一眼,接著對灼華說道:“小娘子你這般純善,怕是著了某人的道。說不定吶,某人早就打聽出你的病癥,這才能說得毫厘不差?!闭Z氣中帶著濃濃的不屑。
此話乍一聽,像是二人的斗氣之言,細想之下,倒還真有幾分道理。灼華眨著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盯著陳治,似乎在詢問真相。
受到來自美人的質疑,陳治瞪了瞪始作俑者趙章,而后解釋道:“小娘子,你可別聽信小人之言。我兄弟二人今日午時方到中牟,在客舍稍做休息,便來了此處,哪里還有時間去打聽小娘子的秘事兒?”
灼華的疑慮消散了大半,若陳治所言屬實,倒真不可能事先得知。她捋了捋耳后的碎發(fā),媚眼如絲:“奴兒自是相信小君子?!?p> 趙章卻冷哼一聲,道:“或許還有同謀?”
陳治也不過才十五歲,面對一而再的誣蔑,哪里還忍得住,正欲發(fā)火,卻感到衣袖被扯了一下。他回頭看去,只見陳平正搖著頭,示意不要沖動。他捏了捏拳頭,緩緩吐出一口氣:“你這是嫉妒本神醫(yī)醫(yī)術高超?!?p> “神醫(yī)?你那些小伎倆,也只夠誆誆小娘子的。”趙章繼續(xù)火上澆油,趙朝想要出聲阻止,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你說你,年紀輕輕,便惡言相誣,到底是何居心?”
“我只是看不慣某人到處招搖撞騙。”
“我祖上世代行醫(yī),何來行騙一說?”
趙章盯著陳治,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既然你自稱神醫(yī),那便給我瞧瞧……”
“不可,公子身份尊貴,豈可……”趙朝忍不住開口勸阻,卻被趙章凌厲的眼神戳中,后面的話堵在了喉嚨。
“若你所說無誤,我便信你是神醫(yī),且立刻斟酒賠罪;若你胡言亂語,則印證你果真是騙子,那便請二位速速離開?!壁w章似笑非笑地看向陳治,一字一句問道,“你可敢?”
面對赤裸裸的挑釁,陳治毫不猶豫便答應了:“有何不敢?”
“請吧。”趙章挽起袖口,把手臂置于案上。
陳治收斂心神,把手搭在趙章的手腕處,開始切脈。過了一會兒,他緊皺著眉頭:“另一只?!?p> 趙章順從地換上另一只手,其他幾人則屏息等待,無人出聲打擾。
沉吟片刻后,陳治湊近趙章聞了聞,神色頓時放松下來,接著便把右手從趙章手腕處移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如何?”趙章問道。
陳治故意不說,等到趙章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才“呵呵”笑道:“你有疾?!?p> “大膽?!壁w朝厲聲呵斥。
趙章看向趙朝,眼神中帶著明顯的警告意味,后者不由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你且說說,我有何疾?”話雖這么問,其實趙章的內心并不相信。他身為齊國太子,身體是國之大事,每隔三日便有御醫(yī)來請平安脈。今日御醫(yī)來過,只說一切安好。到底是御醫(yī)在騙自己,還是眼前之人在說謊?
陳治話鋒一轉:“不久前你可食過狗肉和綠豆?”
“食過。”趙章點點頭,扭頭瞟了一眼趙朝,而后者急忙搖頭以表清白。他們剛剛確實在附近的客舍吃過狗肉羹,而后又服了綠豆湯。可陳治是從何得知?
“算算時辰,應該差不多了?!标愔尾粦押靡獾匦χ?p> “什么?”趙章茫然地問道,然而沒等到回答,小腹卻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接著便是劇烈的脹痛。他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在地上。
“公子,發(fā)生了何事?”趙朝發(fā)現趙章臉色煞白,憂心忡忡地問道,而下一刻,猛烈的脹痛也同樣向他襲來。
看著兩人的狼狽樣兒,陳治頗有些幸災樂禍。
“淑女,可否帶他們去如廁?”陳平看向灼華,問道。
灼華一手捂著口鼻,另一手沖墻角招了招。
片刻后,阿力出現在幾人面前:“何事?”
“帶兩位小君子前去如廁?!弊迫A指了指趙章趙朝二人。
阿力這才打量起二人,只見他們皆捧腹呻吟,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磥矶耸浅詨牧硕亲樱⒘Σ桓业R,連忙沖墻角揮手。
立時,便有另一方臉男子匆匆趕來。阿力在方臉男子耳邊交代幾句,而后他們兩人便扶著趙章趙朝快步離去。
灼華望著幾人離去的背影,好奇地睜大雙眼:“小君子,這是何故?”
肆無忌憚地大笑幾聲后,陳治才解開了疑惑:“單食狗肉,單食綠豆,皆無礙??扇魞蓜t同食,輕則脹腹,重則斃命?!?p> “啊!”灼華不由驚呼出聲,“竟有此事?”
陳治的臉上滿是笑意:“你看他倆的模樣,便知我所言不虛?!?p> “若是誤食,該當如何?”灼華問道,她確實想知道解法,畢竟狗肉和綠豆皆是常見之物,倘若日后誤食,豈不是枉送性命?
“少量則無需憂心,疼上一兩個時辰便好;如若過量,則取甘草一兩煎水服下即可?!?p> “多謝。”灼華對陳治再無半點懷疑,再次沖著墻角招手。
不一會兒,一個約莫二十歲的白皙男子快步走了過來。
“阿烏,你速去取甘草一兩煎水?!弊迫A吩咐道。
阿烏愣了愣,見灼華神色焦急,也沒多問,便退了下去。
灼華看了看四周,好心提醒了一句:“一炷香快到了?!?p> 陳治看向圓臺前的香爐,果然香已快要燃盡。他趕緊抓起筆蘸了蘸墨,正準備書寫,卻又停了下來。
“平哥,不如你幫我寫吧?”陳治把筆和竹簡遞到陳平手邊。他從小便不愛讀書,就連齊國文字也認得不多,更別提趙國文字了。
“如何寫?”陳平接過來,問道。
“就寫……”陳治撓了撓頭,忽的眼睛一亮,“神醫(yī)親臨,包治百病。”
陳平嘴角微微抽動,提筆依言寫好,隨后將竹簡遞回到陳治手里。
雖看不懂竹簡上的字,陳治仍一臉歡喜地捏在手中,問道:“平哥,你呢?欲出何價?”
“不出價。”陳平的身上并無適合出價之物,只得拒絕。
陳治有些悵然,不過瞬間便恢復喜色:“也是,就算你出價也枉然,桃夭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