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藥味彌漫的屋中,林恒見到了臥床不起的鄭老爺子。
上次相見是幾月前,原主記憶中的鄭老爺子體格健壯,雖須發(fā)皆白,卻渾身有力,走路都帶風(fēng)。
然而眼下,躺在床上的老人卻形容枯蒿,面色衰敗,眼睛緊閉,不斷發(fā)出微弱的哼哼聲,好似陷入了昏睡,也承受著痛苦。
鄭家三人皆是面容愁苦擔(dān)憂不已,林恒上前仔細(xì)檢查,在老爺子胸前發(fā)現(xiàn)一道爪痕。
他劍眉挑起,“那叛徒是位用爪功的高手!”
爪痕深刻,周遭皮膚皆是呈鐵青之色,整塊皮肉盡皆腐爛,散發(fā)出惡臭。
“可請名醫(yī)看了?”林恒扭頭問道。
鄭安嘆氣不止:“城中最有名的幾位大夫都來看過,皆表示家父病入膏肓,無藥可醫(yī)。”
“可說了是什么?。俊绷趾阌謫枴?p> 這回嘆氣的是何氏,她已經(jīng)雙目泛紅,用手帕擦著眼淚,哽咽道:“正是查不出病因,才無藥可醫(yī)啊。”
林恒不通醫(yī)術(shù),卻也看得出,老爺子的確時(shí)日無多了。
他略作沉吟,說出自己的猜測:“我懷疑,伯父是受邪祟所害!”
方才悄然開啟天眼,雖并未在鄭老爺子身上看見黑煙,然而卻能感知到一股陰冷不詳?shù)臍庀?,糾纏著老爺子。
不詳氣息恐怕就是老爺子病入膏肓的原因了。
林恒話音剛落,何氏便哭喊道:“定是那不詳黑貓,傻女,你速速將那黑貓打殺了,如此才能救得老爺性命!”
鄭秀荷同樣眼眶泛紅,低聲辯解:“明明是那逆徒打傷了爹,若有邪祟暗害爹,也當(dāng)是那逆徒賊子,為何冤枉小黑呢?!?p> 眼瞅母子倆又要吵起來,卻在此時(shí),有一管家驚慌闖進(jìn)來:“夫人,少爺小姐,衙門有差人來了,說要找老爺問話!”
……
……
廳堂之內(nèi),兩位衙役隨著一位捕快正饒有興致的四下打量。
鄭安與林恒快步上前,與之攀談寒暄起來。
女眷不方便見外人,鄭老爺子又病倒臥床,家中對外事務(wù),自然是交由鄭安這位嫡長子處置。
“家父病重,不知諸位有何要事?”寒暄之后,鄭安沉聲問道。
吳姓捕快態(tài)度頗為友好,畢竟鄭家乃縣城豪門,鄭安與林恒又同為秀才,讀書人總要高人一等的。
他行了一禮,說明來意:“二位公子,前日縣老爺家中被盜,匪徒竊賊極為囂張!有人認(rèn)出其乃鄭家武館門徒,縣老爺便特遣小人前來找鄭館主問詢一二?!?p> 鄭安面色驟變,家中武館本就麻煩重重,竟又惹上官司了?
當(dāng)即詢問清楚,那膽大包天的匪徒賊子長相如何。
吳捕快自懷中取出一份通緝畫像,指著畫像上面白無須,鼻梁挺拔,雙目有神的年輕人說道:“便是這賊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太歲頭上動(dòng)土!”
鄭安接過通緝畫像,仔細(xì)打量。
須臾,他握拳錘了下桌子,雙目怒睜:“此人確是我家武館門徒,但已然叛逃,便是他在五日前打傷了家父!”
“竟有此事!”捕快驚奇問道:“這叛徒在何處?我等正要將其抓捕歸案!”
“賊子在打傷家父當(dāng)日便逃了,如今下落不明,我們也在四處搜尋其蹤跡!”鄭安面色難看。
萬想不到,此賊竟如此膽大包天,叛出武館后,膽敢挑釁官府!
正當(dāng)此時(shí),一位虎背熊腰的壯漢大步闖入廳堂,扯著嗓子便喊:“大師兄,我找到那孽徒的蹤跡了!當(dāng)真膽大包天,竟敢跑去縣太爺家偷竊寶物,海捕文書已貼滿了大街小巷!”
他把話說完,這才注意到廳堂中有捕快差役,甕聲甕氣道:“爾等該不是來抓人的吧?”
眾人面面相覷,吳捕快起身告辭:“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回去交差了?!?p> 鄭安送他們出門,又暗示管家,拿來一些散碎銀子,捕快差役各自有份,而后低聲道:“諸位,我們也在四處找尋那孽徒,若有線索,還請通報(bào)一聲?!?p> “鄭公子客氣了!”吳捕快收了銀子,笑容滿面,連番做出保證,又道:“縣太爺令陳把總嚴(yán)守城門,匪徒怕是尚未逃離縣城?!?p> 將其送走后,鄭安找到那彪形大漢,吩咐下去,令武館的弟子們,再加大力度搜尋孽徒!
林恒提醒道:“若是找到其蹤跡,便回來稟告一聲,切勿與之交手?!?p> 彪形大漢渾不在意的說道:“孽徒?jīng)]甚武藝,無恥偷襲才打傷了師傅,我等定要讓他知道厲害!”
鄭安倒是想起了林恒先前邪祟的說法,沉聲道:“子瞬說的對,你們都小心點(diǎn),有了消息立刻來找我,不要輕舉妄動(dòng)!”
彪形大漢撓撓頭,應(yīng)了聲便退下了。
此時(shí)天色已黑,鄭安邀請林恒就在家中住下,他心中無比煩悶,便又拉著林恒喝酒消愁。
兩人推杯換盞,鄭安只顧喝酒不吃菜,最終一醉不醒,林恒倒是精神奕奕,也終于填飽肚子。
下人仆從將殘羹淡飯都收拾好,林恒正要去客房休息,卻在此時(shí),耳聽一聲貓叫,旋即便有一道黑影從屋頂跳了下來,巧巧落在他跟前。
“黑貓?”
林恒皺眉一瞧,卻見黑貓前腿綁著繃帶,雖皮毛還沾染血跡,可其行動(dòng)敏捷,顯然傷勢已經(jīng)康復(fù)。
先前他注意到黑貓前腿被打斷,傷筋動(dòng)骨,可不是那么容易恢復(fù)的。
“喵喵喵!”黑貓繞著他的腿蹭來蹭去,又叫喚了兩聲。
林恒不明所以,掐著它的脖頸拎起來,直視黑貓碧綠的瞳孔,“眾人都言你通人性,可是有事要找我?”
“喵喵喵!”
黑貓叫聲急促,掙扎了兩下,林恒便將其放在地上。
它扭頭看了眼林恒,就朝走廊跑去,林恒若是站著不動(dòng),它便停下,朝他叫喚。
“這是要帶我去什么地方?”林恒挑了挑眉,回屋取了長劍,便跟上了黑貓。
鄭家莊園不小,還有家丁護(hù)院巡邏,黑貓行動(dòng)敏捷,繞過巡邏的家丁,翻墻跳出了府邸。
林恒見黑貓實(shí)在古怪,便也跟著翻墻出去。
縣城實(shí)施宵禁,夜間除了更夫以及巡邏士卒外,街道上便極為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