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近皇城,聽軼事
“掌柜的,你們這兒離京師較近,可有什么奇聞軼事講來聽聽?”大廳中擠滿了吃早飯的食客,張白圭三人落座招呼了掌柜的一聲,了解一下這里的風(fēng)土人情,順便打聽一下這近一年的時間里京師發(fā)生了什么變化。
掌柜的認得張白圭,沒少打賞他銀子,此刻聽到發(fā)問立刻湊上前來,道:“這位爺,別的咱不敢說,但是在小店兒您要是打聽一些風(fēng)言傳聞,奇聞軼事,那算是找對了地方?!?p>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們這里可有什么稀奇的事兒?”
“既然公子發(fā)問,那小老兒就與公子說上一說?!闭乒竦陌崃藗€板凳,坐在離張白圭不遠處,笑道:“就在前幾日,就是雪災(zāi)那幾日,咱們這前往京師的官道上到處都是難民的尸體,大了不說,就是小老兒這小店門口,那一日我一開門,您猜怎么著,嘿呦,躺了七八個人,都是活生生凍死的,身上全是凍瘡,每一處好地方了,那場面,太慘了?!?p> “掌柜的,這雪災(zāi)之年災(zāi)民遍地,倒也不是十分稀奇,又何況這京師乃是全國最為繁華之地,難民逃來避難也不奇怪,算不上什么稀罕事兒?!睆埌坠绾攘丝诓枵f道。
掌柜的脖子一扭,急道:“公子您別著急,聽我慢慢說下去。”
“就像您所說那般,難民哪里沒有?到處都是,有凍死的,餓死的,形狀慘烈,令人毛骨悚然,除去這些死在半道上的,更多的那都是死在京師的城門口啦,那幾日京師的大門被這些難民的尸身摞了三尺高,黑血把城門都給染紅了,有難民實在是餓的受不了,紅著眼撲到那些尸身上去張嘴就啃,跟那野狼都沒什么區(qū)別,要不說這人要是被逼急了,也就顧不得什么人倫禮儀了?!?p> “為何這些難民都死在城門口,莫非他們都沒能進城?”張白圭皺眉問道。
掌柜的嘆了一聲,“誰說不是呢,要我說這戲文里說的極是,最是無情帝王家,成百上千的難民逃往京師,您猜怎么著,嘿,那守城的校尉直接下令將大門給關(guān)了,難民扔了半條命才逃到這里,眼見就能活下來,被關(guān)在門外哪里甘心,一群人對著城門又是用腳踹又是用身體撞,愣是把城門給撞開了一條縫隙,那校尉見了立刻就發(fā)火了,當即便下令讓城門上的軍士拿來了滾燙的開水,直接就對著下面澆啊,哎,那些災(zāi)民們身上本來就沒多少衣服,被凍得到處是凍瘡,皮膚全都不知道裂開了多少,又被這開水一燙,整個人身上的皮膚大片大片的往下掉,那烏壓壓的一片人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尸體,造孽啊?!?p> “豈有此理!天子腳下竟然還有人如此猖獗,真是該殺!”狂九刀重錘桌面,憤恨不平。
“誰說不是吶?!闭乒竦囊彩菨M臉的痛心,卻又無奈的說道:“但是沒辦法,京師是什么地方?那是皇上住的地方,人皇和武皇都住在京師,平常主道上有乞丐都會被痛打一頓驅(qū)逐出去,更別說一下子涌進來這么多難民了,說句不好聽的,這些身上長滿凍瘡的難民,進了京師連那些乞丐都不如,又因為凍餓早就是疾病纏身,早晚都是死,那些巡街的軍士哪里能讓這些災(zāi)民死在城里?所以這事兒雖然處理的有些殘忍,但城中的百姓卻也并無怨言,畢竟誰也不想讓這些逃竄的流民進到城中傳播疫病。”
“殺了人說是為別人好,哪有這樣的道理,難道這京師的人是人,那些難民便不是人了?”狂九刀瞪眼,越發(fā)惱怒。
張白圭卻是對此事見怪不怪,只聽那掌柜的繼續(xù)說道:“這位爺,您還真是說對了,小老兒記得有位大人說過,難民已經(jīng)算不上人了,他們餓極了賣兒賣女,易子而食,虎毒還不食子,他們這樣還能算得上人嗎?更不要說他們活著能否為朝廷效力,退一萬步講,即便是他們能存留一二,這些人還有什么能力去給朝廷建立功業(yè)?城中的百姓則不一樣,城中的百姓乃是構(gòu)成繁華京師的主要部分,他們世世代代便生活在京師之中,對京師的一草一木乃至風(fēng)氣民俗都了如指掌,可以說是京師的一部分,當然比那些難民更為重要。”
“這……”
狂九刀語塞,找不到反駁的理由,端起酒杯悶了一口燒酒。
張白圭問道:“這也并非是什么稀奇事兒吧,凡大學(xué)饑荒,天旱絕收的年景,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如此情景?!?p> 張白圭在京師也親眼見過這種事情,起初還十分憤慨,但久而久之便麻木了,自己的實力微不足道,能救濟一人不致餓死,但想要以一己之力拯救萬千難民那真的是天方夜譚。。
掌柜的沒想到張白圭如此鎮(zhèn)定,詫異的打量了張白圭兩眼,方才起身施了一禮,道:“原來公子竟還是見過大世面之人,小老兒方才眼拙,還望公子海涵?!?p> 張白圭擺擺手,示意掌柜的繼續(xù)說下去。
掌柜的神色忽然嚴肅起來,緊了緊聲音說道:“若是這些公子還不覺得驚奇的話,那接下來發(fā)生之事便令人匪夷所思了?!?p> “公子既然去過京師,那定然知道距離京城十里外有處亂葬崗,專門堆放沒人認領(lǐng)的死囚尸身以及難民的尸體,這一次難民暴動,死去的人更是無數(shù),尸體堆滿了亂葬崗,本來這件事兒也很尋常,人們很快就會淡忘,繼續(xù)過平常的日子,哪知道有一天城里的軍士往亂葬崗運送尸體的時候往那邊一看!”
掌柜的故意頓了頓,氣氛頓時緊張到了極點,眾位食客也都忘記了自己是正在吃飯,屏氣凝神,直勾勾的盯著掌柜的,期待著后續(xù)要發(fā)生的事情。
“看到了什么?”有人忍不住,問道。
“那些軍士就看到原本堆起來老高的尸體竟然憑空的少了一大半!”
張白圭突然皺起眉頭,“就那樣消失了?不是野狗作亂?”
“野狗哪有那么大的肚子,那可是數(shù)百具尸身,說沒就沒了?!闭乒竦墓首魃衩兀凵衩噪x,“這幾個軍士被嚇得夠嗆,連滾帶爬的回城報告了上司,幾個校尉一合計便決定組織幾個軍士夜里去守著,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岔子,這死掉的人莫非還能夠活過來不成?
于是,有那么幾個膽子大的自告奮勇,組成了一個五人小隊,在當天夜里駐扎在亂葬崗的附近,等到了夜半時分,這五個軍士就聽到耳邊有刷刷的聲音,好像是有什么活物在動,五個人幾乎是同時就走出帳篷,一看之下嚇得魂兒都要飛了?!?p> 掌柜的再一次停頓,惹得眾人好一頓吊胃口。
很快就有人催促掌柜的,讓他繼續(xù)說下去。
掌柜的呵呵笑著,“不如眾位猜一猜,這些軍士到底看到了什么?為何讓他們?nèi)绱四懬???p> “他們看到那些尸體真的活了過來。”有人說話了,掌柜的驟然一愣,回頭一看,原來是張白圭,張白圭神色肅穆,說道:“他們是否看到數(shù)十具尸身一同起身行走,與常人無異?”
“正是如此,公子真乃神人,一猜就中!”掌柜的豎起大拇指,“那夜五個軍士確確實實看到數(shù)十具尸身并行,好似那傳說中的百鬼夜行,那五位軍士平常膽子大,也殺過不少人,但哪里見過這等陣仗,立刻癱軟在地,屎尿流了一地,被嚇破了膽子,整日如同丟魂落魄,形同癡呆,過了足足三日方才回神,聽那幾位所說,這件事兒是鬼母干的!”
“鬼母?”眾人驚愕,卻是沒有聽過這等說法。
那掌柜的又道:“據(jù)他們所說,這鬼母渾身黑紗,遙遙站在十丈之外,振臂一呼,這些死尸便活了過來,就這么向著鬼母走了過去,有人說這是殺戮太重驚動了閻羅殿,閻羅王派出鬼母來收怨氣啦?!?p> 眾人聽得神乎其神,津津有味。
張白圭卻是和狂九刀二人對視一眼,心中也是驚濤駭浪,那所謂的鬼母實則應(yīng)該是他們見到的商船上的黑紗女子,也就是孟家女,所謂的百鬼夜行也只是她用雄厚的內(nèi)力操控尸身前行而已,在老百姓心中自然變成了無所不能的鬼母。
只是張白圭沒想到這孟家女竟然也出現(xiàn)在此處。
她究竟是何人,收取如此多的尸身,又有何用?
一肚子的疑惑,恐怕只能待到進入太學(xué)院武院方能找尋答案了。
掌柜的與眾位食客談的興起,喧鬧聲越來越大,張白圭付了飯錢,出門找了一輛馬車,準備動身前往京師。
“你們元人果真殘暴,連自己的百姓都殺!”烏茜目光炯炯,語氣譏諷。
“若是不殺,疫病傳播,京師就成了鬼城了?!睆埌坠缃忉屃艘痪洌⒅鵀踯缭S久,忽然笑道:“我忘記了,你是我的奴隸,理應(yīng)下車與馬同奔才是?!?p> “你!”烏茜咬牙切齒,跳下馬車大叫,“跑就跑,姓張的,早晚我會讓你死的好看!”
“哦?還有力氣罵人?車夫,再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