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安過來的時候,不是一個人,竟然還帶了黃玉。
齊妙開門的時候,看見提著果籃的林唯安,及身側(cè)懷抱鮮花的黃玉時,滿心的期待瞬間如被一盆冷水澆透。好在她本來就身體虛弱,面色不好,倒也看不出什么更糟糕的情緒。
將兩人請進來,齊妙拖著虛弱的步子去給兩人倒水,卻被林唯安阻止:“你不用忙活,好好休息?!闭f著正想要伸手去扶她,隨即卻又放棄,沖黃玉看了一眼。
黃玉立馬放下果籃,上前扶住齊妙往沙發(fā)上走。
安頓好齊妙在沙發(fā)上坐下,黃玉和林唯安也隨之坐下。不待林唯安詢問,黃玉已經(jīng)開始詢問她有沒有吃藥,還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醫(yī)院之類的。一頓噼里啪啦,將該問的都問了個明白。
林唯安便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中,目光靜靜的看對話的兩人。
因為夜色已深,所以兩人也未多做停留,很快便起身告辭。臨要走前,黃玉忽然狀似隨意的問:“小妙,你合租的室友呢,怎么沒有看見?”
林唯安聞言便也回頭看過來。
齊妙心里一亂,好在馬上反應過來自己已經(jīng)提前做了部署,門口的鞋架上還擺著兩雙拖鞋呢。隨即虛弱的笑道:“我那個美女室友出去約會還沒回來呢,這不是大周末的嘛?!闭f著目光往門口看。
林唯安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鞋架,道一句“你好好休息”,便往外走。黃玉緊跟而出,一邊笑:“你這室友這么晚也不回,也不怕耽擱明日上班。小妙,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晚上又不舒服了,隨時給我電話?!?p> 齊妙笑應著,朝兩人揮手道別,待人影進電梯不見了,才隨手將門一關(guān),背靠鞋架站著半響沒動。
這黃玉還真是不饒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看她不順眼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撒謊,結(jié)果還給自己多生事端。也不知道林唯安聽了黃玉這含沙射影的話,心里怎么想。
算了,事情都這樣了,他怎么想,也沒辦法。
齊妙心里一通掂量,才拖著沉重的腳步往沙發(fā)上走。她渾身都軟,也沒辦法去洗澡,要是一個不慎暈倒在浴室就得不償失,身上汗津津的也不想去床上躺著,還是繼續(xù)睡沙發(fā)吧。
這一夜注定睡得不安穩(wěn),反反復復的做夢,夢里總有一個人在她面前,呢喃她的名字,摸她的額頭。她想要費力的睜開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便一直用力瞪眼睛,終于撥開了迷霧,看清面前的人,竟然是她最討厭的那個秦變態(tài)。
驚嚇從心底往四肢蔓延,像觸電一般,讓她瞬間清醒。她一下坐起身來,這才發(fā)現(xiàn)客廳空蕩蕩的,哪里有什么人。
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緊繃的心瞬間松弦,隨即,卻又似乎有了一絲說不清的失落。
甩甩頭,甩去心里的萬千雜思,她掀毯子起身,一夜難眠,身上的毯子蓋的倒是齊齊整整,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悶出一身濕汗。
真是奇了怪了,平日里自己睡覺最是隨性,常常因為掀被子凍醒,昨個夜里竟然能將毛毯裹得這樣好,看來感冒身體不舒服還是知道要保護好自己的。
睡了一覺,身體明顯好轉(zhuǎn),齊妙洗漱后,在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清水面,放了很多姜片,連面帶湯都吃完后,渾身又逼出來一身汗。因為今天不用去公司,所以她吃飽喝足后,打開電視有一搭沒一搭的看節(jié)目,順便回林穗穗的信息。
一直到下午,秦豐都沒有再過來。
齊妙心里倒是沒有期待,只不過時不時的不自覺關(guān)注門外動靜。后來一通電話,才將她從莫名的煩躁中解放出來。
是她媽媽來電話說過來接她回家過年。
齊妙隨口答應了,但是提了一個要求,只讓她一個人過來,如果有其他人,那就不必過來了。
掛斷電話,她起身走到窗邊,眺望著華越公司大樓。
她不是聽不出電話那頭媽媽低落的語氣,可她也接受不了違背這個世間倫理的事情,尤其是在她自己身上。
原生家庭帶給她的影響,負面遠遠大于正面,如果不是因為遇見林唯安,只怕連她的人生觀都會被摧毀扭曲。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對林唯安的那種向往,其實更像是飛蛾撲火,帶著一種赴死的決絕。
電話鈴聲,將她從深思中驚醒,她轉(zhuǎn)身到沙發(fā)上拿起手機,發(fā)現(xiàn)來電竟然是林唯安。
“林總好,是工作上有什么事嗎?”齊妙下意識認為是不是需要找什么資料給他,接通電話詢問。
電話那頭的林唯安有一瞬的停頓,隨即道:“不用擔心工作,只是剛剛忙完才發(fā)現(xiàn)到飯點了,想到你可能也還沒有吃飯,所以打電話問問你要不要一起吃個飯?!?p> 齊妙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林唯安會約她吃飯。
“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恢復健康嘛?!绷治ò灿盅a充了一句。
這樣求之不得的機會,齊妙哪里會拒絕,便答應下來。掛斷電話后,她才反應過來,依據(jù)林唯安以往的安排,今晚的飯肯定也會有其他人,她沒必要做更多無謂的幻想和期待。
吃飯的地方就定在齊妙家樓下的一家海鮮粥店,充分考慮了她這個病人需要吃的清淡一些的需求。
齊妙隨意套了一件T恤牛仔褲,將頭發(fā)隨手綁在腦后,又抹了點口紅遮蓋慘白的唇色,便出門去赴約。到訂好的包廂推門一看,整潔的包廂里面竟然只坐了林唯安一個人。
“來了,坐?!绷治ò矝_她微微一笑。
齊妙在林唯安身邊隔了一個空位坐下,一邊扭頭看包廂門,林唯安見她這動作,“怎么,你還帶了其他朋友嘛?”
齊妙回頭:“沒有呢。林總您是一個人?”
“你還想有誰?現(xiàn)在可以打電話叫過來?!?p> 齊妙忙搖頭,隨即又覺得自己這頭搖的會不會太彰顯自己小心思,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林唯安輕笑一聲,叫服務員進來點單,也沒再和她糾結(jié)下去。
等待上菜的間隙,林唯安問她:“好一些了沒有?明天能正常上班嗎?”
“可以的?!饼R妙點頭。受寒感冒過了發(fā)熱期,好起來還是很快的,今天明顯就身體有力氣了,只不過還是有些鼻塞頭暈。
“如果不舒服,明天就再休息一天。”
“應該沒有關(guān)系。”齊妙笑了笑。她心里滿滿都是歡喜,怎么也沒有想到,和林唯安的單獨吃飯,在猝不及防時就來臨了。早知道,她應該好好的收拾一下,畫個妝,讓自己狀態(tài)更好一些。
林唯安看著身邊的姑娘,因為感冒,臉頰染了紅暈,看著分外的嬌羞。一張清麗的臉,不沾脂粉,襯著烏黑的長發(fā),讓人不由自主想要保護她。他收回目光,心里罕見的有些波動。
這些年,身邊來來往往的多是漂亮的女子,可不知怎么,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從面試時那張充滿野心的臉,到日常相處時敏感又聰穎的舉止,一雙眼睛里面寫滿了對他的情絲,偏偏又克制隱忍的穩(wěn)如磐石。
讓他禁不住想要逗一逗她,看她的反應。
可看見她失望,心里竟然又有些懊悔,不安。
這樣反復又復雜的情緒,讓他也有些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