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妙對何云軒的突然出現(xiàn)產(chǎn)生了應(yīng)激反應(yīng),她只覺得渾身血液一瞬間幾乎倒流了,耳朵里轟轟作響,整個人僵硬的幾乎要變成石塊。這是自小就開始產(chǎn)生的一種自卑、厭惡、痛恨等多種負(fù)面情緒影響而導(dǎo)致的反應(yīng),在何云軒面前,她瞬間覺得自己變身成為骯臟角落里被人討厭的老鼠、臭蟲,無從應(yīng)對,只想下意識的逃竄躲避起來。
林穗穗察覺到了齊妙的異樣,她感受到齊妙因?yàn)樗查g的緊張而出氣不暢,忙起身上前,將齊妙護(hù)在自己身后,隔著卡座仰頭與后面的男人對視:“你在說什么渾話?!”
林唯安也察覺到了不對,站起身,護(hù)在林穗穗和齊妙身邊。
齊妙坐在卡座中,伸手緊緊的抓住林穗穗的手肘,將頭往她腰后縮。
何云軒看著面前一高一矮的男女,目光在林穗穗面前掃了一圈,轉(zhuǎn)頭看向一旁面色沉靜的林唯安。
林唯安濃眉微蹙,眼神倒是比較收斂,只是不動聲色的打量何云軒,此時對方看過來,兩人目光對視上,一瞬間就有一種較量的意味。
何云軒肆無忌憚的將林唯安打量了一遍,忽然挑了一下眉,笑道:“呵,有意思。”
說完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何云軒伸手揮了揮,然后就徑直帶著身后一票人轉(zhuǎn)身走了。
直到一群人消失在上樓樓梯的轉(zhuǎn)角,林穗穗才松了一口氣,忙轉(zhuǎn)身摟住齊妙安慰:“小妙,沒事了,沒事了?!?p> 齊妙緊緊的抱著林穗穗,在林穗穗不斷的安撫下才慢慢緩過神來。
此時三人也沒有了繼續(xù)玩的興致,于是林唯安叫來服務(wù)生買單,林穗穗則攬著齊妙離開。
等到走出酒吧,寒冷的夜風(fēng)一吹上身,齊妙的腦袋瓜瞬間就清醒了。她忽然想到剛才酒吧里自己失態(tài)的表現(xiàn),被林唯安和林穗穗看在眼中,頓時只覺得難堪不已。
“對不起,我……”齊妙滿臉羞愧的道歉。
“小妙,你說什么對不起,應(yīng)該是那個混蛋說對不起!”林穗穗打斷齊妙的話,“那個人是誰?”
齊妙抿了抿嘴,道:“一個……以前欺負(fù)我的人罷了。”
“我去找他算賬!”林穗穗一聽就炸毛了,轉(zhuǎn)身就要往酒吧沖。
齊妙一下抱住林穗穗,阻止她沖動行事:“穗穗,已經(jīng)過去的事情了,別去!”
林穗穗還要掙扎,卻又聽見齊妙低聲的央求:“求你?!?p> 林穗穗就沒辦法繼續(xù)沖動了,她狠狠地咬了咬牙:“好,這次就放過這個人渣,別讓本姑娘再遇見,不然有他好看!”
林唯安看著齊妙,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狀態(tài),那么的緊張和害怕。
那個男人,從眉眼上看,與她頗有幾分相似,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呢?
還有,臨走時說的那句話,是指什么呢?
“林總,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饼R妙對林唯安再次表示歉意。
“小妙,林小姐說得對,錯不在你,不必道歉。”林唯安開口寬慰她。“我叫代駕,送你們回家。”
林唯安叫代駕的時候,林穗穗伸手摟住齊妙,很愧疚的向她道歉:“對不起,我選的時機(jī)不好,敗了你的興致,搞砸了。”
齊妙伸手抱住林穗穗:“穗穗,這也不關(guān)你的事?!敝皇撬K究還是沒有說出何云軒與自己的關(guān)系。林穗穗知道她的家庭情況,但是知道的也不多,對何云軒這個人的事情是完全不知道的,這是她自己難以啟齒的秘密,她不想將之剖開,至少現(xiàn)在,她還不想讓林穗穗知道。
林穗穗見齊妙不說,也識趣的不追問了。她摟住齊妙,不斷的輕拍她的肩膀,幫她緩解焦慮的情緒。
代駕很快過來,林唯安坐在副駕駛座,林穗穗和齊妙坐在后座。
齊妙坐在車上,望著窗外的夜色,一時沒有說話。林穗穗見狀,也沒有開口,只是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回想那個男人的樣子,想著回頭去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來路。
林唯安倒是開口問話:“小妙,初六返程如何?”
“什么?”齊妙回過神來,沒聽清,反問。
“再過兩天,假期就該收尾了,咱們也得返程,準(zhǔn)備上班了?!绷治ò矞厝岬脑僬f了一遍。
齊妙這才明白過來,林唯安是在和她說返程的事情,忙道:“林總,我計劃初六返程,我可以……”
“好,初六早上八點(diǎn)我到你家小區(qū)門口接你。我們早點(diǎn)出發(fā),避免路上塞車。”林唯安打斷齊妙后面想要說的話。
齊妙本來想說她可以自己返程,但林唯安根本也沒給她機(jī)會說出口。其實(shí),想想也是自己矯情,回來都坐了林唯安的車,返程再坐又如何。
“好的,謝謝林總?!饼R妙道謝。
林穗穗對齊妙這個林總的稱呼,心里默默的再次嘆息。
車子先送齊妙回家,到了地方,齊妙回過神來,很不好意思的再次向林唯安和林穗穗道歉后下車:“林總,需要麻煩您送穗穗回家,謝謝?!?p> “不用謝,你早點(diǎn)上去休息?!绷治ò驳?。
齊妙沖他們揮揮手道別,轉(zhuǎn)身往小區(qū)內(nèi)走去。
車子重新開動,林穗穗目送齊妙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最終看不見才轉(zhuǎn)回頭,窩在后座沉思。
齊妙推開家門時,腳步都是虛的。
齊母正坐在按摩椅中按身體,見她進(jìn)門來,停了按摩椅,起身來接她,卻看見自己女兒一張小臉煞白。
“小妙,你怎么了?”齊母緊張的上前來詢問。
齊妙望著關(guān)切自己的母親,心里的委屈和痛苦喧囂著要傾瀉出來,卻被她死死的咬緊牙關(guān),不吐露任何一個字。
自知曉自己身世起,那些人欺負(fù)她,辱罵她,所有的痛苦和委屈她都自己默默的咽下,沒有在齊母面前顯露一分一毫。因?yàn)樗幌雽⑼纯嗪颓鑾Щ丶遥绊懽约旱膵寢尅?p> 何云軒對她私下的冷嘲熱諷和羞辱并不多,但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碰面,都極盡言語的譏諷,偏偏她連還嘴的資格都沒有。
她也更不可能將何云軒對她羞辱的事情告訴給齊母,不想再已經(jīng)足夠復(fù)雜的關(guān)系中增加更多的困擾和痛苦。
“只是……吹了冷風(fēng)?!饼R妙平息住內(nèi)心的翻騰情緒,向齊母道,“我初六早上八點(diǎn),坐林總的車返程去上班。”
“這么快……”齊母愣了一下。
齊妙“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回自己房間,關(guān)上門,她渾身的力氣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背靠著門緩緩地滑坐下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埋進(jìn)雙臂間,眼淚簌簌滾落下來。
她此時才深深的感到后怕,何云軒撞見了她和穗穗及林唯安在一起,會不會因?yàn)閷λ暮?,而因此傷害林唯安和林穗穗呢?p> 應(yīng)該不會吧,應(yīng)該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