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琿委屈巴巴地對崔灃道:“娘子,叫你半天了,為什么不理我?”
崔灃甩甩頭,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他們呢?”
裴琿:“被大風(fēng)吹走了?!?p> 崔灃:“……”
看來擅長吹噓的三哥在盧嶺的日子可以有保障了……
崔灃腦子轉(zhuǎn)了一圈,認為崔胤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了陣,壓下心思道:“嬤嬤……”
裴琿不等她問完,就拉起崔灃往回走,邀功似的道:“娘子,我為嬤嬤整理好了儀容,而且還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好東西,快來!”
崔灃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這個抓著自己的男人,原本非常陌生,一夕之間莫名其妙已經(jīng)這么親密。想想他是個癡的,也不懂什么男女大防,況且有他拉著著實減輕了心里毛毛的感覺,因而也就由任他了。
房內(nèi)已經(jīng)點燃了燈,比只靠月光要亮堂許多。
崔灃:“還有燈?”
裴琿想驕傲又要表現(xiàn)的虛懷若谷:“我用法術(shù)點的。”
說的云淡風(fēng)輕,但那“快來夸我的”渴求的小模樣真是……
崔灃從善如流地表現(xiàn)的很驚喜:“你還會法術(shù)?”
裴琿見崔灃期待這么高,又有些不好意思:“道長教的,只學(xué)會了一些皮毛……”
崔灃:“沒關(guān)系,已經(jīng)很厲害了?!?p> 心想,有機會要認識一下那個道長,收徒還真是不挑啊。
嬤嬤已經(jīng)被移到房間的軟塌上,整個人已經(jīng)變得清爽些,慈眉善目的就像在睡覺,嘴角似乎還帶點笑意。
崔灃再一次驚訝:“你哪里找的衣服給嬤嬤換的?”
裴琿道:“不僅有衣服,快來看還有什么?!?p> 崔灃這才注意到這間看起來像個書房的屋子還有個內(nèi)室,裴琿像展示什么一樣把她拉向內(nèi)室。
快到門口,裴琿忽然停了一下,一拍腦袋道:“哎呀,我忘記了。道長說女人和男人不一樣的。對娘子來說,這物也可能不是驚喜?!?p> 崔灃沒顧得上聽他神神叨叨,自己先一步進了內(nèi)室。
當看到裴琿所謂的“驚喜”,她是真“驚”了,驚到幾乎閉氣。
內(nèi)室空空蕩蕩,只有一口碩大的棺材當中放著。
此棺材通體發(fā)紅,紅的妖嬈,表面亮滑,似漆非漆,看起來極其名貴,又極其邪氣。
這邊裴琿也進到內(nèi)室,覷著崔灃的表情想:道長果然是對的,男人只看中事物用途,女人卻要方方面面都有美感……
崔灃深吸一口氣,鼓勵自己走近棺材,想去查看下門道。
裴琿拉住她:“娘子若怕就不要勉強自己,我已經(jīng)看過了,這口棺木外有符咒,雖說看不懂,但猜測應(yīng)該是保尸身不腐?!?p> 崔灃端著燈,順著他指的地方,湊近去看,果然有一排文字。
確切地說是三個大字,一排小字。大字是小篆體,雕刻工藝非常好,字模很是周正,透著一股古樸大氣的大家風(fēng)范。
幸好崔灃習(xí)過篆書,輕讀出來:“殺天約?!?p> 那一排小字卻辨不出什么體什么式,隨口道:“這些字若是可以拓下來就好了?!?p> 裴琿道:“可以啊。”說著,伸進前胸又掏出來一把符紙,只不過是空的。
崔灃一邊讓到一旁,一邊感慨:“你怎么這么多符紙?”
裴琿道:“道長給的?!?p> 好大方,崔灃對道長真是十萬分好奇了。
裴琿喃喃念了幾句咒,孔雀開屏一般,“啪”一聲巨響,拍了上去。
他倒沒對這口大棺材產(chǎn)生什么影響,卻嚇了本就緊張的崔灃一跳。
崔灃一直沒休息,平時雖說有些頑劣,到底沒吃過大苦。這一嚇,身體趔趄了一下,就勢扶了一把墻。此墻不知什么做的,觸手生暖。
崔灃一時驚奇,平日招貓逗狗的手又癢了,不由得多摸了兩下。
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墻面一動。原本白色的墻壁緩緩浮現(xiàn)出壁畫。
崔灃:“……”這屋主怕不是個墻癖吧。
裴琿以為又有什么機關(guān),忙收好拓紙,一把扯過崔灃護在身后。
誰知,展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真的是壁“畫”。
崔灃:“這位的丹青造詣……很高?。 ?p> 一面墻鬼畫符一樣,像兩歲孩童雙手蘸墨,任意發(fā)揮的結(jié)果。
崔灃嚴陣以待地盯著看了很久,還是看不出來所以然。
崔灃問:“能拓嗎?”
裴琿道:“不用,感覺是在講一個故事?!?p> 崔灃:“嗯?”
裴琿道:“就像戲本里唱的,悲歡離合的姻緣故事?!?p> 崔灃覺得還是用對待傻子的態(tài)度對待他比較好。
二人決定放棄對這個房間和院落的探究,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雖說嬤嬤親口說了要入火,但一來這里條件不夠,二來,崔灃下不去手。
裴琿道:“不如我們借用這個棺木,先將嬤嬤放在里面。待我們找到出陣的辦法,再帶嬤嬤一起走。”
確實,他們待在這里不知幾日才可出去,萬一好幾天都破不了陣,嬤嬤尸身可能等不了這么許久。可是,這處處透著詭異的院落,機關(guān)疊出的房間,那股不明的大風(fēng),似乎是專門留下二人,不知所謂的壁畫,如此種種,總令人不安。
最終,崔灃想,既來之則安之,且顧眼下吧,同意了裴琿的想法。
裴琿將嬤嬤放入棺木,收拾停當后,又摸出一張符貼上去,符紙皺巴巴的,很有狗尾續(xù)貂之感。
裴琿:“還是貼上自己的符紙比較安心?!?p> 忙活了大半夜,崔灃早已非常疲乏。
裴琿道:“我們?nèi)ネ忾g先休息一下,待天亮后再做打算吧?!?p> 崔灃應(yīng)下。
裴琿將自己的夜行衣脫下,露出里面的月白常服。然后將夜行衣放到地上,拉了崔灃一起靠著坐下。
崔灃的身體累到臨界,但神智異常清晰。她感覺自己的心一直處于“砰砰”急跳的狀態(tài),即使已經(jīng)沒有應(yīng)急事件,她仍然感覺無法撫平心神。
裴琿說:“什么都不要想,實在睡不著我給你講個故事?!?p> 崔灃:“你的表字是什么?”
裴琿道:“彭玉?!?p> 崔灃:“哦,彭玉?!?p> 他們沒有再說話。
月色沒有任何變化,崔灃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