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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界之幽鳳

六十四、炸飛

守界之幽鳳 九窗 2119 2019-06-25 22:35:17

  眾人以為道長還會推辭一番,誰知,他手一指中間的官道:“就這條吧!”

  何修遠(yuǎn)下意識問道:“為什么?”

  道長:“愛走不走,哪兒那么多為什么!”

  裴琿本將目光聚焦在壁畫上,此時卻從自家?guī)煾傅倪@點焦躁中咂摸出了一點隱秘的不同尋常,他在故意不看壁畫的道人和壁畫上的女子之間來回看過,眼睛咕嚕一轉(zhuǎn),似笑非笑道:“師父,難道您老人家年輕時候欠下了什么風(fēng)流債,與這畫中女子有什么……”

  “混賬!”道長立刻動了真怒,厲聲喝道,看樣子要不是人多,他要立刻上來打裴琿。

  眾人都驚呆了,道長卻依然正色道:“隨意編排長輩,像什么話!”

  其他人都被道長的正義凜然震懾,偏裴琿過于熟悉這位臉皮比城墻拐角還厚的師父,越是見他暴怒,越覺得有什么私隱,但是旁人在前,他還是要給他幾分面子,打算私下里好好盤問盤問老頭兒,因而面上做出恭謹(jǐn)?shù)溃骸皫煾覆槐貏优?,我不過混說一句?!?p>  道長見他認(rèn)錯兒,態(tài)度緩和下來,正色道:“我大概知道是哪位在搞鬼,那人不佛不道,想來我們還是走人間官道更加合適些?!?p>  忽然回音墻發(fā)出震顫,穆贊的聲音還是那么四平八穩(wěn),低沉地猶如在夜色中與朋友談心:“點火,諸位,永別了——”

  “遵命!”

  “艸!”趙出奇忍不住爆個粗口。

  崔灃臉色一變,率先跑向官道:“走!”

  道長沒動,大喊道道:“來不及了!都別動!”

  裴琿不知道這老道這時候搞什么幺蛾子,他試圖抓住瘦弱的道長將他拎走,結(jié)果看著風(fēng)吹就倒一拎就走的道長卻紋絲不動,裴琿皺起眉頭,感覺自己剛才觸碰到的不像人形,倒像是座高山。他眉頭一皺:“師父?”

  道長從自己的舊道袍的胸兜里掏出一個小香囊,帶著他幾日未曾沐浴的體香和溫?zé)岬南隳铱瓷先ズ椭魅艘粯影櫚櫚桶?,打從出生就沒喝飽過水似的。

  裴琿總有種超強(qiáng)的預(yù)知能力,一股不祥的預(yù)感從心底蒸騰開來,他故作輕松道:“怎么,您難道對我有什么……”

  道長沒有配合他,徑直將此物交到他手上,嚴(yán)肅道:“這是我的全部身家,你且?guī)г谏砩??!?p>  裴琿還想強(qiáng)行開玩笑:“師父,這可不能強(qiáng)買強(qiáng)賣……”

  道長再一次打斷他:“裴琿,你宅心仁厚,至淳至性,但缺乏歷練,往后……”

  所有人都腿肚子打轉(zhuǎn)地盯著這二位,不知道這對看起來又不靠譜又不是東西的師徒,為何平時師父沒師父樣,徒弟沒徒弟德行,為何非要在這種時候像模像樣的傳承衣缽。

  道長卻沒再說下去,嘆了口氣后道:“我自己原是個失敗者,何必再去教導(dǎo)別人。你們都過來。”

  眾人聽話地站了過來,回音墻此時即使不用拍,也有轟隆聲此起彼伏,熱浪似乎馬上襲來,道長轉(zhuǎn)頭望向那幅壁畫,凄然一笑道:“老道一生,有很多悔恨……今日逢亂,且助諸位一回,也算對得起人間走一遭看了一回風(fēng)月?!?p>  說完,他忽然盤膝而坐,做了個道門起手式,在他閉目呢喃片刻后,他如熟睡之人自動懸浮空中,周身光芒大熾,倏忽這些光芒變成一個猶如實質(zhì)的罩子,一旦成形,立刻飛到眾人頭上,將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爆破聲已經(jīng)近在耳旁,地下通道里燃起的火龍鉆地而來,所有人都著急地看著獨立于外的閉眼道人,忽然覺出一股頂天立地、巍然不動的意味。

  忽然那股貫通天地之勢襲向本出同源的罩子,眾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感覺自己在向向宇宙無窮飛奔而去。

  崔灃最后一個印象是,裴琿目中滑下一道淚水,正映出青灰袍子被火光吞噬的畫面。

  穆贊命人將軍帳搭在三生歡喜之外,他的理由分外虔誠:“世人皆有信仰,這道岔路口是幽州或說中原人的所有信仰,我們還是要予以尊重。”

  坐在他旁邊的黑袍人輕笑一聲:“贊普向來有大智慧?!?p>  穆贊面上悲喜莫辨:“人之于天,相當(dāng)于蚍蜉之于大樹,不要談大智慧,上天看著呢。”

  饒是黑袍人從暗處來,還是不禁打了個冷顫。

  這時有胡人斥候來報:“贊普,幽州城已經(jīng)快被里里外外烤糊了。但看到有一團(tuán)光圈直飛天際,往香丘方向飛去?!?p>  穆贊目光冷了幾分:“幽州城中真是臥虎藏龍……且不管他,裴銘所在何處?”

  “他已經(jīng)與裴家軍殘部會和,正在離這里不足十里之處重整?!?p>  穆贊的臉上重又和煦起來:“走,去會會他?!?p>  道長的道行不淺,直接將他們發(fā)射出了密道,最后一絲靈氣耗盡,落在了一處小山坡上,正是前日月夜裴琿和崔灃看月色之處。

  這處山頭實在是整個香丘的最不受待見之處,幾乎沒有人跡,未來得及帶走的器皿還原模原樣地待著,煙灰也沒被風(fēng)吹盡,除了那晚一點似是而非的旖旎,似乎一切都和他們倉皇下山時的情景一致。

  “師父大約沒趕上那日的酒和月,現(xiàn)在想著來補一回嗎?”裴琿的聲音有些沙啞。

  崔灃主動走過去道:“眼下還不安全,你振作點?!?p>  此山唯一為人稱道的就是視野極好,趙出奇驚呼道:“幽州城一片黑煙,不會被穆贊那個王八蛋全炸了吧?”

  何瀾齊不知氣得還是嚇得,渾身發(fā)抖:“喪心病狂,喪心病狂!”

  崔灃有些分神地想:“何瀾齊都被氣得會用成語了,若世上真有天譴,那位穆贊不知道是不是應(yīng)該三生三世都被五雷轟頂?!?p>  可惜,天譴向來好像也有些欺軟怕硬。

  趙出奇忽然驚呼:“快看那!三生歡喜塌了!”

  眾人大驚,看過去,果然看到平時威嚴(yán)聳立在三生歡喜的峭壁正在坍塌,像被一個行動遲緩的老人牽著的木偶,緩緩地分崩離析。

  裴琿道:“長兄情況不明,我下山一探,你們暫且留在這里?!?p>  崔灃眉頭一皺,但看了看懷中的十盞,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趙出奇道:“我陪你走一趟。”

  何修遠(yuǎn)還要張口,裴琿打斷道:“那就勞煩何公子照看兩位小娘子,我們?nèi)トゾ突?。?p>  何修遠(yuǎn)只得答應(yīng)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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