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光的話,讓張寅淼陷入了沉思。為什么傳統(tǒng)樂器在民間無法掀起學習熱潮?理由太多太多了,也許,在這眾多的理由里面,有一種,叫做天生貧賤?人們在提到鋼琴,小提琴的時候,大多會想到,干凈的演奏大廳,身著考究西裝或晚禮服的演奏者,或儒雅或秀美的面龐。
二胡呢?大多數(shù)人第一時間想到的情景,多半是大街頭,一個身穿黑褂,帶黑色圓框墨鏡的人,帶著憂傷的情緒,演奏帶著哀傷曲調的樂器?;蛟S,在演奏完了之后,那人還會沖你露個笑臉,說句:
“大爺,給兩個吧?”
不僅僅是二胡,甚至還有琵琶。在不少不懂民樂的老一輩眼中,拉二胡的,多半就是乞丐,彈琵琶的,多半就是搔首弄姿只知道勾引男人的狐貍精。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傳統(tǒng)樂器,就被打上了一些,本不該屬于他們的標簽。這或許也是除了沒有更多創(chuàng)新之外,傳統(tǒng)樂器很多時候很難流行起來的原因。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炎黃傳統(tǒng)音樂館內的客人,始終都是小貓三兩只。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之前那波客人的影響,原本氣氛還算歡暢的房間中,一時間有些壓抑,樂手沒有在互相炫耀有客人來聽自己的演奏,有的,只是客人走了之后的無聲嘆息。
晚飯時間,房間漸漸變得擁擠起來。別誤會,不是突然來了不少客人,是之前出去的那些年輕樂手們,回來了,因為再過不久,就是他們的演奏時間。少男少女們臉上大多帶著微笑,不停地和同伴討論,之前聽到的演奏會,如何美妙,絲毫忘記了,這里,是另一個音樂領域的場所。
張寅淼如同一個看客,坐在最靠窗可以曬得到太陽的地方,單著一個青花瓷茶碗,品著老陳頭悄咪咪拿出來的好綠茶。冉嵐詩坐在張寅淼的旁邊,手里也端著一樣的茶碗,只不過里面是涼白開,冉嵐詩喝不慣茶,在沒得選的情況下,她只會要涼白開。
陪著張寅淼在窗邊做了快一天的時間,冉嵐詩似乎有些明白,張寅淼為什么總是喜歡趴在家里落地窗的旁邊,像只貓一樣的睡覺了。這種被不算炙熱陽光沐浴全身的感覺,真的很舒服。尤其是,身邊還有個人肉墊子可以靠著。
陳正光看著正享受夕陽的兩小只,本無意上去打擾,只是考慮到張寅淼第一次來,不清楚流程,還是決定當一回攪局者。他不緩不急的邁著步子,端著個茶碗走到了張寅淼的面前,輕聲道:
“小張老師,再有一刻鐘,就到咱們演出了。你等下不必緊張,臺下估計也不剩幾個觀眾了。按照以往的慣例,下面多半坐的是上頭的人,和一些外國的外交官之類。正常發(fā)揮就好了。而且今天,也不是比賽,只是各個國家的音樂演奏會。真正的交流賽,明天才會開始?!?p> 聽到這,張寅淼點了點頭,他說到了這種關鍵時候,那些年輕樂手如果還有心思去聽其他國家樂手的演奏,而不是緊張準備的話,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不過,即便是表演會,張寅淼也準備拿出最好的狀態(tài),就算下面沒有幾個人在認真聽,張寅淼也可以將他們強行拉入自己的音樂世界。
一刻鐘時間過得很快,當高盧的最后一個節(jié)目結束之后,整個北平音樂學院傳統(tǒng)音樂系的師生們已經(jīng)在后臺準備了。第一個上臺的節(jié)目,是由一位老樂手帶著三個徒弟的古箏表演,張寅淼在后臺的時候,悄悄往臺下打量了幾眼。
正如陳正光所說,臺下大概三千多個位置,之后前面三排坐了人。大部分都是炎黃國的大佬,周圍都是一群金發(fā)碧眼的老外,能和這些大佬坐在一起,估計地位也不會低,周圍則全是一群翻譯。倒也不是說后面的座位沒人,只是小貓三兩只。
張寅淼總覺得坐在最后一排靠近角落位置的那老頭有些眼熟,只不過現(xiàn)在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他也沒有仔細去回想。
這三老帶一新的節(jié)目,是古箏的一首傳統(tǒng)樂曲,毫不客氣的說,這首曲子早就爛大街了。傳唱度很高的同時,人們也聽煩了。坐在下面的人也是,當樂曲響起的時候,張寅淼明顯感覺到那些大佬的眼中,除了欣賞之外,還帶著一些失望,而那些老外就更別說了。
“哦,親愛的劉,我記得去年交流會的時候,你們國家的古箏表演就是這一曲,好像前年也是??磥砟銈儑业墓殴~樂手確實很喜歡這首歌,不然怎么會連其他樂曲都不愿意演奏呢?”
“李桑,你們國度的音樂真是毫無創(chuàng)新,每年來來回回就是這么幾首歌。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我估計后面的其他樂器演奏,也還是老樣子?!?p> “渡口閣下,你這么說就不對了,古箏本來就是我們大棒國家的樂器,炎黃人怎么可能會有所創(chuàng)新?說起古箏,還真只能聽聽咱們大棒國的,如果以后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們去聽聽我們國家最高級別的古箏演出,保證比這個好!”
各國代表議論紛紛,一些對炎黃并不友好的國家,甚至開始和自己身邊的炎黃大佬冷嘲熱諷。按照炎黃國大佬的脾氣,放在別的事情上,那肯定是要懟回去的,可惜,傳統(tǒng)音樂的演奏者確實不怎么爭氣,他們連反駁的點都找不到,只能無奈的忍著,甚至棒子國的人又跳出來,試圖將古箏占為己有,等等,我為什么要說又?
坐在最后一排的那個讓張寅淼眼熟的老頭,倒是聽得十分入迷,拋開創(chuàng)新不談,這首曲子在四位樂手手中,確實演繹的很出彩。坐在他旁邊,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也聽得很入迷,時不時跟著旋律搖頭晃腦,然后和身邊的老頭交流一番。
張寅淼看到這一幕,無奈的嘆了口氣。下面的聽眾,絕對不可能是沒有素質的人,只是,能在臺上樂手演奏的時候,依舊自顧自聊天,那他們是得覺得這場演出有多無聊啊。
鈦江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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