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前來支援的葉釉
胡侃教了三十多年書，學生數(shù)以萬計，可是真正記在心里的，一個是程瀟瀟，一個是江述，也不是說其他的學生跟他不好，但是手把手教起來的，就是這兩位了。
當時程瀟瀟執(zhí)意要畢業(yè)，回家當天江述又出了車禍至今未醒，胡侃心里大亂，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在工作上出了岔子。
B大是最好的學府，但是這個學府里，并不是所有人都一心只讀圣賢書。
胡侃名聲大，自然就有名聲不如他的，心里不痛快。
這邊一出問題，那邊就已經(jīng)上報了學校。
沒想到正直了一輩子，學校這么多同仁，竟然沒有一個站出來為他說話的。
胡侃擰脾氣也上來了，干脆跟學校翻了臉。
本來不干也就不干了，偏偏老天都讓他不如意。
在家后的第二個月，有一個原來的學生突然找上門，說是從畢業(yè)之后，一直沒有門路，想讓胡侃幫他托托關(guān)系。
胡侃哪里是這種人，當即就拒絕了。
這個學生偏偏不放棄，每天都上門，胡侃刀子嘴豆腐心，抗不過這種軟磨硬泡。
放下臉面托了好多關(guān)系，才給聯(lián)系到了一個不錯的公司。
誰能想到，兩個月之后，這個學生突然卷款逃掉了，公司雖然報了警，但是至今沒有抓到，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最后查到胡侃這里。
他哪是能接受這種羞辱的人，當即賣掉房，把所有錢都轉(zhuǎn)給了那個公司。
許蕓這個性子，又拗不過他，倆人在原來住的地方旁邊租了一間房，好在沒有子女，這么活著也沒什么所謂。
不久之后，胡侃總是上吐下瀉，一開始還死撐著不去醫(yī)院，后來情況越發(fā)不對，才到醫(yī)院去看。
程瀟瀟不是許蕓第一個聯(lián)系的，她聯(lián)系過好多胡侃原來的學生。
那些學生里十個有九個，在這個圈子里，混得都不錯。
可是接了電話，態(tài)度大多都很冷淡，熱情點的，就表示會給許蕓打錢，但是自己很忙，確實不能來了。
許蕓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
“其實當初你的工作，跟你老師也有一部分關(guān)系，他這個人拉不下面子，又不會走人際，你一直碰壁，也是有的人拿你給你老師下絆子?！?p> 程瀟瀟點點頭，其實當時或多或少感覺到了一點。
“師母，老師他為什么不愿意做手術(shù)？”
許蕓愣了愣，“可能是太灰心了吧，他教了一輩子人，不瞞你說，從他住院以來，你是唯一一個過來看他的?！?p> 病房內(nèi)突然傳出了微弱的咳嗽聲。
許蕓趕緊站起來推門進去。
程瀟瀟看了眼時間，搜了一下附近比較好的飯店，定了幾個清淡的菜和粥。
胡侃看到她推門進來，有些放松下來，但還是裝樣子冷哼了一聲算是打招呼。
許蕓去給他打熱水，屋里一時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程瀟瀟坐到病床旁邊，“老胡，你得做手術(shù)。”
這么沒大沒小的稱呼，只有程瀟瀟敢叫，胡侃先是一愣，梗著脖子，“不做。”
“錢我都打進醫(yī)院的卡里了，不做不行?！?p> 胡侃氣的抬頭瞪她，“誰要你的錢！你趕緊拿走！手術(shù)我不會做的?！?p> 程瀟瀟語氣也很沖，“完之后你拍拍屁股走了，師母呢？住在連床都沒有的屋子里過剩下的幾十年嗎？”
胡侃沒有說話，程瀟瀟緩下語氣，“當初我在B大，我說去打工，你不讓，獎學金是你擠破腦袋給我要的，一到周末就帶我回家，老師，在我心里，您跟我干媽是沒有什么不同的。”
清了清嗓子，“雖然您看不上我現(xiàn)在的工作，但是它真的掙錢，您這個病，對于我來說是沒有壓力的?！?p> 說完就靜靜地等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胡侃開口，“你這個丫頭，別的學的七七八八，就這琢磨人心這一點，比你師兄都要強?！?p> 許蕓回來的時候，程瀟瀟正在給胡侃削蘋果。
見她進來，前者打了個招呼，“師母，近期盯著點老師不要瞎吃，如果體檢達標，下周就可以手術(shù)了?！?p> 許蕓一愣，眼睛都紅了，顧不上手里的壺，急急忙忙關(guān)上門，“怎么，你同意手術(shù)了？”
胡侃白她一眼，“慌慌張張的跑什么。”
許蕓先是大喜，而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臉色一白.
程瀟瀟心下了然，把手里沒有皮的蘋果切下一塊遞給許蕓，“師母，我手上正好有點錢，已經(jīng)存到醫(yī)院了，手術(shù)費是肯定夠的，你放心?！?p> 許蕓張張嘴，想說不用你的錢，但是她實在說不出口，除了程瀟瀟，她已經(jīng)找不到別的路子了。
她習慣性的看了看病床上默不作聲的胡侃，確定對方?jīng)]有拒絕的意思，才放下心。
“師母您不用看他，這個手術(shù)他必須要做，放心吧，他要是不做，我就是給他打暈了也得給他運進手術(shù)室?！?p> 許蕓破涕為笑，“你這孩子?！?p> 三個人說話間，外賣就到了。
許蕓看了看桌子上的幾個菜，“瀟瀟這個孩子，做人做事還是這么妥帖?！?p> 胡侃翻了個白眼，“妥帖個屁，說話噎死個人?！?p> 許蕓給他盛了一點粥，“那你當初還想把江述介紹給她，自己在屋里嘟嘟了一晚上，兩個人有多配?！?p> 說過之后自覺有些失言，懊惱的一皺眉，偷看胡侃，對方果然聽到這個名字之后，情緒低落下來。
程瀟瀟用筷子敲了敲快餐盒，“吃飯吃飯，就算清淡你也得吃，別撇嘴?！?p> 胡侃的注意力立刻被引了過來，“不知道你從哪里定的，難吃的要死?！?p> 程瀟瀟喝了一口粥，“我問了醫(yī)生，人家說你這個病，就是愛喝酒愛生氣才得的，等到手術(shù)做完，師母您可要看好他，一滴酒都別讓他碰。還有，也不知道怎么天天這么容易生氣。”
胡侃冷笑一聲，“你還不知道我為什么生氣？你大學那四年，一天不氣我都是我燒高香了?！?p> 程瀟瀟咽了咽唾沫，第一次覺得無法反駁。
晚上的時候許蕓要留下來陪護，胡侃死活不讓。
看了看后者因為程瀟瀟的到來變得格外好的氣色，許蕓叮囑了半天，有一點不舒服一定要按護士鈴，最后被胡侃煩的兇了她幾句，才跟著程瀟瀟一步三回頭的往外走。
倆個人打車回家，程瀟瀟勉強在衛(wèi)生間洗漱了一下，出來就看見許蕓在地上鋪了兩個被褥。
“你試試看行嗎，不行一會我出去看看附近有沒有酒店?！?p> 程瀟瀟不在意的擺擺手，“沒事師母，睡地上更涼快?！?p> 等到許蕓去洗漱，程瀟瀟睜著眼躺在地上，心想明天必須趕緊去找個房子了。
可能是程瀟瀟的到來讓自己放下了心，許蕓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醒過來的時候看著已經(jīng)大亮的窗外面慌了一下。
恰好程瀟瀟推門進來，手里拿了一堆早點。
“師母您起來收拾一下，咱們直接去醫(yī)院?！?p> 許蕓有些不好意思的攏攏頭發(fā)，“你下次直接叫我就行?！?p> 程瀟瀟把早點都放進保溫桶里，“沒事，我作息好久沒這么健康了?！?p> 到了醫(yī)院，胡侃早就醒了，看到她們進來，趕緊抱怨“怎么今天這么晚?！?p> 許蕓正要道歉，程瀟瀟一把扣上了保溫桶的蓋子，“那就別吃了?！?p> 胡侃拿她沒辦法，只好自己在那小聲嘟嘟。
三個人吃過早飯，程瀟瀟坐了一會兒，就表示自己要出去辦點事。
胡侃立馬問她什么事，前者也不說，就說讓許蕓別來回折騰，中午她帶飯回來。
程瀟瀟走出醫(yī)院，正想在這附近的房屋中介看看，突然感覺背包里的手機在震。
“怎么了釉釉？”
葉釉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
“我還有十五分鐘就到醫(yī)院門口了，快下來接我?！?p> “哪個醫(yī)院門口？”
“...我來B市了，別問，再問自殺?！?p> 醫(yī)院門口正好有個奶茶店，程瀟瀟進去點了兩杯外帶奶茶，坐在店里等她。
十分鐘左右，對方拖著一個大箱子，從出租車上下來。
程瀟瀟提著兩杯奶茶走過去，“你要住下嗎？帶這么大箱子干什么？”
葉釉擦了擦頭上的汗，“呵呵，半個箱子都是給你帶的，我媽說你走得急，肯定東西沒帶齊，讓我背過來?！?p> “...”
“上去嗎，我跟你老師打個招呼。”
“別上去了，你直接跟我走，去找個房子。”
葉釉指了指地上的箱子，“搬著這個跟你去找房子？”
“不然呢？”
最后在葉釉的強力拒絕下，倆人將行李寄放在了醫(yī)院服務臺。
程瀟瀟在b市待過幾年，葉釉可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雖然普通話說得不錯，口音卻是一聽就能聽出來。
倆人陸續(xù)進了幾家房屋中介，對方看她們這樣，要不就漫天要價，要不就是介紹那種一看就是租不出去的房源給她們。
可是胡侃后續(xù)治療都要用錢，她不敢當冤大頭.
倆人熱的衣服都濕透了，連個房子都沒能看上一眼。
出了最后一家中介，葉釉一屁股坐在花壇邊上，程瀟瀟擦擦汗皺起了眉。
翻了翻手機里原來B市本地同學的微信，莫名發(fā)現(xiàn)一個都用不上。
退出通訊錄的時候，莫名看到了g老板的微信。
程瀟瀟暗滅手機，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