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嬉鬧鬧,無趣的日子一天天過。
除夕日,衛(wèi)翕一大早被素問、玉心兩人從暖暖的床榻上拉起來。衛(wèi)翕閉著眼坐在銅鏡前,任由兩人搗騰。坐了好些時辰,素問才捧了丹紅金繡燕雀報春襦裙來給她換上。
等衛(wèi)翕進正殿時,太后已用過早飯正在喝藥。太后一眼就瞧見了衛(wèi)翕,推開藥碗對她招手,“快過來,哀家瞧瞧?!?p> 衛(wèi)翕乖巧地走到太后面前,手伸出去被太后握住。太后含笑打量著她,一遍又一遍,不禁眼泛淚光,似有千言萬語卻欲言又止,終說了句,“哀家的翕兒長大了?!?p> 衛(wèi)翕順著太后的話道,“對啊,翕兒長大了,該嫁人了?!?p> 一句話打破淡淡的哀傷,逗得太后發(fā)笑,“哪有女兒家開口提嫁人的?!碧筻亮诵l(wèi)翕一眼,“說吧,你看上哪家的郎君,哀家給你做主?!?p> 本就是玩笑話,真叫衛(wèi)翕說出個人來,還真沒有。
“全憑太后做主,太后說是誰,翕兒就嫁給誰?!?p> 太后點點衛(wèi)翕的小鼻子,“你呀,就知道張口胡說。不過哀家也該替你找戶好人家,本來想著多留你幾年,如今……”
“太后才胡說!”衛(wèi)翕著急的捂住太后的嘴,使著小性子,“太后胡說!您想留翕兒幾年,翕兒就留幾年。”
別說那樣的事她不敢想,那樣的話,她一點也不想聽。
太后拿下衛(wèi)翕作怪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拍了拍,“你個小淘氣鬼,真以為哀家沒替你打算?”
“那太后看上誰了?”衛(wèi)翕心底惶惶,總覺得太后語氣不對。
嫁人雖然是自己提出來的,可以往她也常常說,太后也只是一笑了之,今日,怎與她說了起來。
“承岳那孩子……”太后起了個頭,衛(wèi)翕失聲打斷,“寧王殿下?!”她和獨孤承岳,怎么可能?
“對……”太后對衛(wèi)翕的失態(tài)有點驚訝,“你與承岳的關(guān)系不是還好,哀家常聽人說你與他一塊兒打馬球?!?p> 不喜歡?她可是考慮了很久,覺得不錯。
衛(wèi)翕哭笑不得,“也沒有經(jīng)常,就打過兩三場而已?!边@都哪兒跟哪兒?“而且,劉貴妃已為寧王殿下定下親事?!?p> 還是劉貴妃母族的侄女,只因族中老太君忽然過世,劉氏女需得守孝三年,親事才遲遲未成。若她橫空搶了寧王妃的位置,不曉得劉貴妃該怎么整治她。
“承岳不行,同澤倒也不錯,你倆可是打小一塊兒闖禍,感情甚好,這回哀家總沒說錯。若你嫁過去,同澤待你定是極好,你倆性子相投,湊到一塊兒,只怕要將天都捅個窟窿來?!?p> 這怎么可以!她與獨孤同澤也就是狐朋狗友。
衛(wèi)翕連忙說道,“太后,您怎忘了燕婉姐姐?!?p> “正因是燕婉,哀家才覺得同澤可嫁。燕婉是在哀家身旁長大的,性情、品行哀家再清楚不過,與你也有金蘭之誼,你嫁過去才不會受難?!?p> “太后……”衛(wèi)翕喚了聲,嗓子被棉花堵住了似的。豐朝男子三妻四妾極其正常,她為安樂侯嫡女,做王妃有點勉強,做個不問世事,端享榮華富貴的側(cè)妃綽綽有余。
在肚子里幾番措辭,“太后為翕兒殫精竭慮,翕兒不勝歡喜。可是,翕兒不能。太后也說,翕兒與燕婉姐姐有金蘭之誼,那翕兒更不能與她共侍一夫,平白消磨了我和她之間的情誼?!?p> 衛(wèi)翕瞧著太后的臉色,可千萬別在胡亂扯紅線了。
太后想了想,“你說的倒也沒錯?!贝_實,兩人皆在她膝下長大,她也不能厚此薄彼,不顧燕婉。
見太后確實打消了讓她做裕王側(cè)妃的念頭,偷偷松了口氣,保證道,“太后,您別替我操心了,翕兒還想多陪你兩年呢。”
太后沒應(yīng)她,若有所思。衛(wèi)翕只能嘆口氣,心下惱怒自己今日怎這般多嘴,提甚嫁人,給自己找不自在。
不在壽陽宮多待,衛(wèi)翕還得去立政殿給陸皇后請安。
請安時,陸皇后拉著她的手,“綏陽已及笄,該是相看人家的年紀了?!?p> 有太后在前,衛(wèi)翕也不慌張,三言兩語推了過去,“翕兒還想多陪太后兩年,婚事全憑她老人家做主?!?p> 陸皇后未多言,只笑著看她。衛(wèi)翕趕忙轉(zhuǎn)移話題,“今日除夕,怎不見太子殿下?”
“穆青派人傳了信,說是在墮馬甸碰著要緊的事,得傍晚才能趕回來?!?p> 墮馬甸……衛(wèi)翕心里念了兩遍,臨安城大,城外更是有數(shù)十縣城,一個墮馬甸她不知曉在何處很正常,只覺得這個地名真不吉利。
從立政殿出來,衛(wèi)翕去了瑯洹殿,劉貴妃從虞葒行宮回來數(shù)日,她該上門拜訪一番,怎么說,貴妃娘娘也是為太后祈福。
衛(wèi)翕到瑯洹殿時,殿里人不少。寧王獨孤承岳在,他那位未過門的妻子在,還有一向不怎么愛踏出晨曦殿的惠婕妤,也在這兒,好生熱鬧。
她一出現(xiàn)在瑯洹殿,惠婕妤當(dāng)即斂了臉上的笑,眼睛上瞟,下巴微抬,擺出冷冷的姿態(tài),一副不屑一顧的態(tài)勢。
說過幾句場面吉祥話,劉貴妃賜座。
獨孤承岳道,“衛(wèi)翕,你腰傷如何?”
“養(yǎng)的差不多了,不過站的稍久些,腰便會酸痛。”
常玉石說她的腰,只要好生保養(yǎng),過個三五年便能跟從前一般。
“你的疾赤兔還養(yǎng)在本王的馬廄里?!?p> 疾赤兔!“寧王殿下不說,翕兒都快忘記當(dāng)日馬球賽,贏了陛下賜給殿下的馬?!?p> 她是真忘記了,馬球賽過后心里念著獨孤穆清又記掛著齊佩佩,事情繁多,后來從馬車上跳下來不慎傷了腰,哪里還想得起。
“你別擔(dān)心,只要你愿意,隨時能從本王的馬廄里騎走它。”
“可惜的是,常太醫(yī)不準我騎馬,尤其是近兩年。等我能帶著騎赤兔飛馳時,也得三年五載后?!彼軣o奈,這個倔老頭死犟死犟的,明令禁止不準她騎馬,讓蔚然好生盯著。
“那確實可惜,本王還想著與你再打一場馬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