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海選前夕
杏花村，沒有豐富的物質(zhì)資源，沒有先進的生產(chǎn)技術，沒有特別的風土人情。
但是，他們有一排排、既不能遮風、也不能擋雨的土坯房。
房子不夠，帳篷來湊。
廣袤的田野上搭起了一排又一排的帳篷。
這次海選的地址，本來就是地方政府為了幫扶杏花村的當?shù)刎毨Т迕?，而特地設置的。
所以不僅要帶動當?shù)氐穆脴I(yè)，也要帶動當?shù)赝撂禺a(chǎn)銷售業(yè)。比方說——
“新鮮出甕的酸菜苗！七塊中品棱水晶一斤！人工制作！天然無公害！下飯精品！”
“剛摘的桃金娘！五塊中品棱水晶一斤！又甜又鮮！飽含花青素，吃了立馬年輕十歲！”
“西瓜！西瓜！又大又紅！不甜不要錢！”
“甘蔗！甘蔗……”
沿途設攤的村民們個個高聲吆喝，露著笑臉，向來往的人殷勤地兜攬生意。
除了土特產(chǎn)，還有一些手工產(chǎn)業(yè)——賣豆腐花的、賣涼粉土的……聽先來的人說，晚上還有賣烤紅薯的、賣臭豆腐的、賣糖水的、賣烤雞翅膀的……
沈陌陌這一行人聽著向導——其實也是先過來的同校高年級師兄的介紹，紛紛咂舌：“乖乖，這是來考試么？分明是來旅游購物的！”
除了住宿環(huán)境差了點。
沈陌陌看著眼前的房間，心里嘆道：勞動人民的智慧真是無窮無盡??！
土坯房里，一個房間用布條隔了好幾個單間，每個單間又是四張焊好的雙層鐵床。
難道說，張建國老師在出發(fā)前、所收取的“每床每天住宿費10塊中品棱水晶”中的“每床”，指的就是這種雙層床的其中一層？沈陌陌心里想著。
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正確的。
土坯房的主人說完收費標準以及使用規(guī)則后，跟著進來土坯房的學生們都恍然大悟，悟過來的學生，臉色表情繁復。
有的忿忿不平，有的還是一臉懵懂，有的卻是覺得無所謂。
沈陌陌是覺得無所謂的人中一員，她一向隨遇而安，對生活環(huán)境沒有過多挑剔。
她剛才瞄了一眼，床上還有席子呢，這就省去了買席子的麻煩。
去問屋主借抹布的空隙，沈陌陌又趁機看了一下洗澡間和廁所。
洗澡間雖然簡陋但還算干凈，至于廁所，都是一個坑，也挑不出好壞。
沈陌陌也是在鄉(xiāng)下呆過的人，當即也不扭捏，她挑了一個上床，拿著問屋主借的抹布，濕了水，仔仔細細地擦了一下席子和床板，然后等它們都晾干了，才放好行李。
然而并不是人人都如她這樣，一長得嬌小，衣著精致的女孩，從一開始下了大巴就是一臉嫌惡的樣子，及至來到土坯房門口，又說門口全是雞屎惡心，遲遲不肯進來。
此刻她好不容易尋著干凈的地方進了屋，卻又被簡陋的房間嚇住了。
沈陌陌聽到她小聲問張建國可不可以換個房間，比方說附近找個旅館什么的，她出得起錢。
一些女生聞言，看向張建國老師的眼神發(fā)亮——她們也是這么想的，都是獨生子女的多，家里捧著哄著長大的，哪住過這種地方。
張建國老師卻老早就不耐煩了，又不是真的來郊游，磨磨唧唧的干什么，當即說道：“就這個環(huán)境，要不你出去住帳篷也行，真是的，好不容易找個房子不用露宿，還挑挑剔剔。你不住就回去，還有很多找不到房子的人在等著呢！”
的確，門外有不少住帳篷的人一直在虎視眈眈，時不時探頭打聽著這里面是否有床位。
“再遲點，你連帳篷都沒得住呢，還挑。”張建國老師沒好氣地說完，跟秋葵老師說了一聲，便出去了。
此時天色已暗，精致女孩又急又羞，拿著行李站在原地，抽嗒嗒地哭了起來。
秋葵老師過來安慰她，并且耐心地向大家解釋。
“各位同學，這里是鄉(xiāng)下，周邊沒有旅館，居住條件是差了點，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因為你們都是女孩，考慮到安全問題，所以優(yōu)先安排在房子里，剛才張建國老師沒有說的話是，咱班的男同學，大部分都是住的帳篷。你們比他們好過多了?！?p> 眾人看看四周，的確，從剛才開始，班上的男同學全被張建國老師叫去了，她們還以為這些男同學安頓在另一個房子，沒想到竟然是住的帳篷。
想到這里，都是同學，不少女生的臉上或多或少出現(xiàn)了羞愧的神情，尤其是一些與剛才那女孩有著同樣思想、卻沒敢說出口的女生。
秋葵老師繼續(xù)說道：
“明天是報名截止日期，到時候會統(tǒng)一安排抽簽，如果幸運抽到前面號碼的同學，就可以優(yōu)先考試了，先考完試的我們會統(tǒng)一安排車輛回去?！?p> “抽到的號數(shù)比較后的同學，就委屈你們在這里住久一點了。但是大家不用害怕，我會跟你們一起住下，直至我們班上的人全部考完試為止?！?p> 秋葵老師的話如同黑暗中的螢火，剛才還哭著的精致女孩，知道還有早點離開的機會，也擦干淚水，乖乖地找一個床位放下了她的行李。
秋葵老師滿意地看著她班上的這些孩子，尤其對一開始就安靜地挑選床位放下行李的女孩子、投去了贊賞的眼光。
這些孩子都是好樣的，還有沈陌陌，本來以為她準備長成叛逆少女。
真沒想到啊……秋葵老師沖著看過來的沈陌陌笑了一笑，比了一個大拇指。
正在收拾床鋪的沈陌陌見了，先是有點受寵若驚：我做了什么讓老師夸我了？好像沒有啊……
沒能找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的沈陌陌隨即胡思亂想：莫非我做了什么不當?shù)氖?？讓秋葵老師記住我了?p> 要讓秋葵老師知道沈陌陌心中所想，估計會吐血。
但是她不知道，她只是對身邊一個臨時選派的女生組組長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后就放好行李，準備過去帳篷那邊，慰問一下住那里的班上男生。
找到了床位的沈陌陌的同班同學，三五成群地出去吃飯去了。
沈陌陌沒有出去吃飯，她不知道明天抽到幾號，會不會要呆多幾天，多幾天就多幾十塊房費，她的錢不太夠用，每一塊都要用在刀刃上。
外面的多是盒飯，她看過了，15塊中品水晶一盒，她吃不起。
剛才出去看環(huán)境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屋主在房子里備了幾個水瓶，里面有滾燙的開水。
正好，她隨身帶了幾包“雙胞胎”方便面，每包有兩個面餅，市場零售價才一塊中品棱水晶一包。
沈陌陌貪小便宜，批發(fā)了一箱方便面放在招待所，所以實際上，也就是五塊低品棱水晶一包就行。
比盒飯劃算多了。
把面餅放在飯盒里，放好調(diào)料，倒上水，沈陌陌蓋好飯盒蓋子，靜坐著等面條泡好。
方便面的香味彌漫到整個單間，甚至整個房間——布條畢竟不是混凝土，香味是可以滲透的。
香味勾得沈陌陌饞蟲都起來了，她等不及兩分鐘的時間過去，便急匆匆地掀了蓋子。
忽然聽到“咕咕”一聲，沈陌陌停下來看了看，心里疑惑著，這人不是都出去了嗎？
至于一直在她身邊可憐巴巴地一邊看著她的飯盒一邊咽著口水的年神……
對不起，這不算人。
沈陌陌大口大口地吸溜著面條，她就是故意的。
一旁靜候著的年神看著沒份，也來了脾氣，一頭鉆進背包里不出來了。
“我說，你吃東西能不能小聲點？”有聲音從隔壁傳來。
“誰？”沈陌陌放下飯盒，循著聲音掀起了垂在她后面的布簾，沒人；又掀起了垂在她左邊的布簾，發(fā)現(xiàn)了一簾之隔，同樣是坐在上床的精致女孩——林汝。
沈陌陌愕然：“林汝，你不出去吃飯嗎？”看起來她不像一個窮人啊！
“要你管！你自己不也是一樣嗎？”林汝沒好氣地說：“吃東西小聲點，吵著我了！”
沈陌陌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剛想放下布簾，她又聽到“咕咕”一聲。
聲音是從林汝的肚子里傳出來的。
兩人相顧無言。
沈陌陌是愣住了，林汝是羞的。
一天下來，她的臉都丟了一地了。
班里除了蘇婷婷，就她最受歡迎，因為家里有錢，從小就錦衣玉食，仆傭成群。
這次出來，是爸爸和媽媽說要慎重對待這次御鬼海選，借這次機會好好鍛煉，所以她才跟著一起擠公交，來到這個破地方。
沒想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羞辱。
外面沒有飯店，只有一些盒飯和小食。
剛才她也看過外面的盒飯了，跟那些小食一樣，都是臟兮兮的東西，怎么下得了口！
包里帶了幾塊餅干，她將就吃了幾口，想著一個晚上不吃也不是問題。
沒想到居然有人在泡方便面！
窮丫頭就是窮丫頭，沒有錢吃飯，居然躲房里吃泡面！也不嫌寒酸！
林汝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沈陌陌的。但是在沈陌陌沖好泡面后，她發(fā)現(xiàn)她的腸胃違背了她的思想，居然向往起這種低賤的食品了。
肚子不爭氣地發(fā)出了真實的叫聲，但是泡面的人沒能發(fā)現(xiàn)，林汝正暗自慶幸。
沒想到這窮酸的人居然還吃得那么大聲！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
她出聲呵斥，沒想到這不要臉的丫頭還敢當面對質(zhì)！
她雖然餓著肚子卻氣勢不減，眼看這丫頭就要被她嚇退！
沒想到！關鍵時刻肚子不爭氣！
這窮丫頭一定是想笑我！看她那眼神，一定是想狠狠地羞辱我，畢竟她們這種窮丫頭，能得到這種機會不多。
林汝咬牙切齒想著。
她又轉過身去了！是要想一下羞辱我的方法嗎？她……
“你要不要？”沈陌陌在林汝近乎呆滯的目光中遞過來一包方便面。
她這是想同情我可憐我？借這種方法來羞辱我？
不過……這種羞辱方法其實也還不錯。
“哼，我其實帶了錢的，不過外面那些東西不合我胃口，看你這么有誠意，這次我就勉勉強強接受……”
“錢？”沈陌陌眼神一亮，握著方便面的手縮了回去。
林汝剛想伸手去接，發(fā)覺沈陌陌又縮回了手，她疑惑不解地看著沈陌陌。
沈陌陌沖她“嘿嘿”一笑：“我這方便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還是我這些天的口糧呢，不過既然你有興趣，我勻給你一包也不是不可以的。不過要給錢?！?p> 林汝腦袋短路了，下意識跟著問：“多少錢？”
沈陌陌伸出一個指頭：“一個高品棱水晶?！?p> “一個高品棱水晶??？成交！”林汝趕緊翻錢包。
不對。
一個高品陵水晶，你不如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