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終于還是上路了,謝晨趴在馬車上,感覺身體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了。昨天懷驥的一番善意喂拳,喂得謝晨幾乎撐死了。
一拳倒地,懷驥便讓他起來繼續(xù)挨,只有每一次都堅持到極限,才算有作用,不然之前挨得那么多拳就白挨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終于起不來了。然后就讓庚玄背去泡藥浴了,泡在大木桶中只覺渾身更是腫脹酸疼,在藥水的刺激下卻又有一種渾身放松的舒軟感覺,昏昏沉沉的便睡了過去。
劉蠻趕著馬車,一行人緩緩從城門離去,這次要帶的東西很多,所以索性直接買了兩輛馬車。謝晨趴在馬車上,看見城門口應祿生和余力都在城門口,拜身長揖,目送他們一行離去。他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坐在馬背上頭也沒回的懷驥,自己朝著應知縣他們拱了拱手。
至于余力和余內(nèi)遜,那余堅既然說了明白該怎么做,謝晨他們便沒有再去想了。
一行人沿著官道前行,謝晨在馬車上躺了一會兒便強撐著起來了,也不騎馬了,就在地上慢跑跟著,每次歇息的時候就拉著劉蠻去練懷驥教他的那些鍛體方法
劉蠻雖然說著絕對不練武,但是看著一臉認真的謝晨,便也跟著他做同樣的訓練,他們的馬也都馱上了各種東西。
每天到了下午的時候,便讓懷景奇他們師兄弟三人給他倆喂拳,說是喂拳,不過是單方面挨打罷了。喂完拳便泡藥浴,庚玄把東西都買的齊齊的,謝晨的馬上全駝的各種藥材,連木桶都帶著。
每天謝晨和劉蠻都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劉蠻體質(zhì)本就比謝晨強很多,所以也比謝晨稍微好受一點,晚上的時候謝晨疼的睡不著,劉蠻便輕輕給謝晨按按。
對這些事情,就算是與他倆關系跟不錯的懷景奇和庚玄都沒有去管,既然決定了要練武,就必須忍受常人不能忍受之苦。
謝晨一句抱怨都沒有,每天都是咬著牙堅持著,喂拳直到真的站不起來為止。每天非人的折磨,效果也是顯著的,謝晨明顯長高了不少,本來有些瘦弱的身子也變得健壯了一些。劉蠻本來看起來有些肥胖的身軀現(xiàn)在也變得看著魁梧了起來。在給他們喂拳的過程中,從開始的毫無還手之力,現(xiàn)在居然也能躲開幾拳了,反擊當然還是做不到的。
一行人就在這樣每天的重復中走了一個多月,遇到村子便去修整一番,也沒有再碰到王家村那樣奇怪的事情,就這樣平平淡淡的走到一個叫周鎮(zhèn)的地方。
懷驥特意去拜訪了周鎮(zhèn)的一位教書先生。先生就姓周,周知文。
白發(fā)蒼蒼的,身上穿著一襲白衫,頭發(fā)用一支木簪子束著,看著就是一副儒雅隨和的樣子??粗鴳洋K一行人來了,便慢慢地走了過來,身形挺拔。
懷驥與這位周先生互相行禮,似乎是舊識,但表現(xiàn)的又太平淡了,完全沒有老友相見的感覺。謝晨本來也想下車去見見禮,沒想到被懷景奇伸手攔了下來,沖他輕輕搖了搖頭。
屋里還有一個婦人,一身麻布衣服,看起來似乎是周先生的妻子。正站在門后怯怯的看著這行人,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樣一行人來找自己當家的。
懷驥和周先生連屋子都沒有進,只是站在門口說了會兒話,便要告辭了。
謝晨看見周先生轉(zhuǎn)身準備進屋的時候,那婦人走到了他旁邊,不知道說了句什么,然后周先生便又向自己這行人走來。
懷驥還沒上馬,看到周知文又向自己走來,便又回頭。
“荊妻說,幾位客人來了一趟連茶都沒喝上一口,心里過意不去,諸位今晚不如就在此留宿一晚,她也好做一頓飯好好招待一番?!?p> 懷驥看著一臉笑意的周知文,沒有推辭,輕輕點頭說了句好。
離得近了謝晨才看清了那婦人的樣子,個子不高,甚至可以說有點矮小,一臉的局促不安,懷景安一行人皆青袍加身,謝晨劉蠻一身便衣勁裝,看著就不是普通人家。自己一個平常的鄉(xiāng)下婦人,自卑是難免的。
一頓晚飯做的極其豐盛,雖然對于謝晨他們一行來說很平常,但是明顯看得出來這頓飯已經(jīng)是這婦人能拿出的最豪華的飯菜了。婦人看著大快朵頤的客人們,臉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包括懷驥都吃的一臉狼狽。
她還特意去打了幾壺酒,當家的一個鄉(xiāng)下教書先生,居然能跟這群貴人們相談甚歡,杯酒一口入喉,好像從來就沒看見當家的這么意氣風發(fā)過。
屋子里自然是住不下這么多人的,護院們還有懷靜安師兄弟三人便自己去找住處了,本來謝晨劉蠻也要走的,婦人卻一定要他倆留下了,說兩個孩子大晚上還在外面不好。
第二天一大早,婦人便早早的起床燒好了熱水,又準備了一頓早飯。
謝晨躺在馬車后面突出的板子上面,看著天上的白云,懷里還揣著一包婦人在臨行前給他的糕點。好像還給了懷驥一包她自己炒的茶葉?
安得如鳥有羽翅,托身白云還故鄉(xiāng)。
最讓謝晨記憶深刻的,便是晚上的時候,婦人說怕孩子晚上怕黑,便讓燭火燃了一整夜。
謝晨聽見她悄悄對周先生說,燈盞里的油只放一半,用完再加,能省一半的油。周先生沒有反駁,只是笑了笑便說好,然后真的倒出了一半的油,晚上的時候起了好幾次來加煤油,每次都只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