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溫暖

　　坐上回家的高鐵，灰蒙蒙的BJ如倒帶的電影從視線劃過，羅宇霜捧著感冒沖劑，整個人木木的，一路上看了好多次手機，李月風并沒聯(lián)系她，就算聯(lián)系能說什么呢？只能讓彼此更狼狽不堪，她把BJ辦的手機卡從手機里取出來，只留下老家的卡，從此李月風這個人就是她人生中斷了線的風箏。

　　手機響了，是咪咪姐打來的，說她和豪哥已經(jīng)從家里出發(fā)去高鐵站接她了，看著省城上空，是和她的心情類似的陰沉。

　　豪哥剛拿了駕照，在租車公司租了輛比亞迪，接到她后，在車里說：“以后跟著我干吧?！?p>　　羅宇霜笑笑說：“我休息幾天想去上海?！?p>　　豪哥沉默的握著方向盤，咪咪姐卻說：“我勸你別瞎跑了，在BJ待不下，換個城市就能待住？”

　　這句話刺痛了羅宇霜，豪哥瞪了咪咪姐一眼，說：“霜霜還小，前途不可限量，誰像你似的。”

　　回到豪哥租的三室兩廳的房子，豪哥把她和咪咪姐安排在一間房，咪咪姐開始宣示主權(quán)，嚷嚷道：“你拖鞋要擺整齊，睡覺脫了衣服要疊好?！?p>　　“煩不煩。”羅宇霜見她又犯窩里橫的病，不客氣了。

　　從省城回老家縣城那天，豪哥在送她的路上囑咐：“不管去哪，記著，說話前先過腦，說三分留七分，別太相信同事的話，人和人只有利益關(guān)系。”

　　羅宇霜忍俊不禁的點點頭，人和人如果真的只有利益關(guān)系，那她和李月風之間有什么利益？。

　　在家休息了一周，她就迫不及待的收拾行李買票去上海，同村一個女孩死活要和她一起，她警示道：“楊思夢你真的想好了？”

　　楊思夢是個個頭不高，碎嘴子的女孩，在城里喜歡和混混們混在一起。

　　楊思夢篤定的說：“想好了，想好了，早就不想在家待了?！?p>　　就這樣她和楊思夢坐上了去上海的綠皮火車。

　　“咱們到了去哪里呀？”楊思夢盯著車窗外，眨著眼問。

　　羅宇霜說：“我已經(jīng)查好地方了，去浦東，先找個管吃管住的落下腳，然后再找合適的工作和房子?！?p>　　火車上楊思夢一直用手機和一個男生打電話。

　　“你怎么有對象也不告訴我？”羅宇霜笑著說。

　　楊思夢不屑一顧的說：“就是玩玩。”

　　“玩玩??！”羅宇霜瞪大眼睛，“你不喜歡他為什么和他在一起？”

　　“兩個人在一起一定要喜歡嗎？”然后用一種老練的語氣對她說：“感情這東西，誰認真了，就輸了?！?p>　　羅宇霜啞然無語：“既然沒感情，圖啥？”

　　楊思夢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說：“你有了男朋友就知道了。”

　　一個通宵硬座坐下來，兩個人滿臉油光，全身酸痛，一下火車就被凍得打起哆嗦，在她眼里上海算是江南地帶，屬于南方，應該很暖和，沒想到還這么冷，她可一件厚衣服都沒帶。

　　羅宇霜視線所及之處，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天也是灰灰的，和她想象終的上海有很多區(qū)別，她和楊思夢乘地鐵到了浦東，先找了一個賓館住下，房費一人一半，休息了一會兒去樓下一人吃了一碗桂林米粉。

　　回到賓館，楊思夢神情有些失落，問：“咱們接下來怎么辦呀？”

　　羅宇霜根據(jù)以往經(jīng)驗分析：“為了節(jié)省開支，咱們可以先找個飯店打工，先落腳，等熟悉了再找喜歡的工作?！?p>　　下午，她們就在四月的風雨中找工作，羅宇霜扛不住冷買了件毛衣，楊思夢則把能穿的層層疊疊都套在身上，問了幾家飯店都說不招人。

　　“這可怎么辦？”楊思夢有些喪氣。

　　羅宇霜安慰：“沒事，可以打工的地方多呢，大不了明天再住一天賓館，等找到工作，這點錢馬上就賺回來了?！?p>　　一直到天黑，都沒找到合適的，有幾家倒是說可以，但不管住，她們晚上吃了蔥油面，回到賓館，羅宇霜在手機上的招聘網(wǎng)站上投簡歷，楊思夢則和她對象嘰嘰咕咕的不知說什么。

　　晚上睡覺時她問楊思夢：“你有沒有計劃準備做什么？”

　　楊思夢支支吾吾的說：“來上海感覺心好慌，要不……”說著小心翼翼的看著她，“我還是回家吧。”

　　羅宇霜長吁了一口氣，只能說：“實在覺得不合適就回吧?！?p>　　“對不起，把你一個人扔這里?！?p>　　羅宇霜釋然的笑道：“什么扔不扔的，你不來，我也會來?！?p>　　“你為什么要跑這么遠？”

　　“沒為什么，我從小抓筷子就遠。大概這就是命吧?！?p>　　楊思夢笑了，“那要嫁個上海人咯？”

　　羅宇霜無奈一笑，“在嫁人之前，我得先成為有錢人吧?！?p>　　“你賺了錢準備怎么花？”

　　“買房，買車，去國外轉(zhuǎn)轉(zhuǎn)，還要學畫畫?！?p>　　“學畫畫？”

　　“對！小時候就想學，咱們什么家庭你又不是不知道，在父母眼里“畫畫”就是入歧途。又浪費錢，而我喜歡的還是漫畫，壁畫也喜歡，就那種抽象的……”提起興趣，羅宇霜壓根不管思夢聽不聽得懂，一個人滔滔不絕的說著。

　　第二天，她送楊思夢去地鐵口，問：“你不再堅持兩天了？說不定能找到工作?！?p>　　楊思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算了，我還是去廠子吧，管吃管住，在上海我算了下攢不下什么錢?！?p>　　“黃浦江還沒去看，東方明珠也沒看，還有好吃的也沒吃，就這么走了？”

　　“沒啥好逛的，電視里都見過，我也不知道為啥，見這么多人就心慌，總怕我出去迷路了，還是咱小地方好。”

　　“好吧。”

　　羅宇霜一直送她進入地鐵安檢口，看著她離開，才離開，她抱著自己的肩走在街上，有幾分落寞，這個世界又剩她一人，這時手機響了。

　　“你好，請問是羅宇霜嗎？”

　　羅宇霜緊張的抱著電話，“我是，我是！”

　　“我看到您投遞的簡歷了，請問什么時候方便過來面試？”

　　“今天就可以?！绷_宇霜興奮的說。

　　“好，那咱們約到下午兩點，我待會兒把地址以短信的形式發(fā)給你。”

　　“好的，好的?！?p>　　掛了電話，羅宇霜也感覺不到天氣寒冷了，回賓館收拾好行李，寄存到前臺，撐著把傘趕去面試，這是在浦東某商業(yè)廣場里的一幢低層寫字樓，裝修精致，整幢樓被灰藍色的玻璃覆蓋，大廳里飄蕩著一絲甜滋滋的香氣，物業(yè)前臺也打扮得體，妝容精致，周圍時常有一些白膚黃發(fā)，或者黑膚白牙的外國男女經(jīng)過，旁邊星巴克里坐著不少妝容時尚的年輕男女，羅宇霜突然覺得這才像上海嘛。

　　上了十樓，是一個英語培訓機構(gòu)，她領了簡歷表，坐在圓桌開始填，馬上前臺送來水，她拿著筆開始認真寫，寫到工作經(jīng)歷，她把BJ做前臺收銀，寫成財務，旅游公司的接線客服嗎，寫成電話銷售，至于中間倒閉了的那家公司她沒寫。

　　寫完，前臺拿著簡歷叫了一個男人過來，男人穿著米色風衣，短發(fā)有些微卷，脖子還系著咖色圍巾，細皮嫩肉的，個子不高，眼波如水，很上海的感覺。

　　男人坐在他對面，翹著二郎腿說：“我叫Kevin(凱文)，市場部經(jīng)理，做個自我介紹吧?！?p>　　羅宇霜馬上熱情洋溢的按照簡歷上寫的介紹了一番，凱文只是認真的聽著，時不時微微點頭。

　　“OK?！眲P文看著她淡淡的笑，“咱們是做成人英語培訓的，你的工作內(nèi)容是在公司附近做地推，我們有專門的展位，工資三千五加提成，公司都用英文名，你也起個吧。”

　　羅宇霜臉紅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她面試直接通過了？“我不會，你……你要不幫我起吧。”

　　凱文想了想說：“Amy(艾米)如何？”

　　羅宇霜臉更紅了，點了點頭。

　　“那明天上午九點準時來報道，身份證帶好。”

　　“謝謝?！绷_宇霜起身，凱文一直送她到電梯口，等出了大樓才敢出一口氣。不過她也沒敢太高興，畢竟住的地方還沒有著落。她開始在附近看房子，找中介一問才知道這里是個外國社區(qū)，要便宜得往遠處走，不過中介還是給她介紹了一個青年旅社，里面都是住的像她一樣剛來上海工作不穩(wěn)定的人，還有一些窮游的學生，是床位房，按天收費，她只能先住下。

　　第二天上海忽然放晴，陽光明媚，走在陽光里，羅宇霜覺得全身充滿活力，來到公司，凱文帶她進部門和同事認識，同事們都格外熱情，雖然還是那幾個問題：老家哪的？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一個馬尾辮，嘴很大的女孩問：“你剛來上海呀，那你有地方住嗎？”

　　“暫時還沒找到，住旅店?！?p>　　女孩說：“那多貴呀，要不你先住我家吧。”

　　一個長得清秀的男孩說：“上海房租很貴，尤其這附近，要想租便宜房子，得住的遠一些?！?p>　　這個部門，除了凱文是上海人，其他都是外地淮北地區(qū)的，大家的熱情讓羅宇霜幾乎有點熱淚盈眶，中午吃飯時，凱文還給了她飯團，雖然是領導卻一點架子都沒有。

　　嘴大的女孩英文名字叫艾莉，中文名叫馬慧，比她還大五歲。那個清秀的男孩，叫楚晨，英文名字叫艾倫，不過他們在一起從不叫英文名，只有晚上做報表時才會用上英文名，只有凱文會叫他們英文名。

　　下午，羅宇霜分給馬慧來帶，馬慧很仔細的給她介紹公司和工作內(nèi)容，她們市場部上午在公司上班，下午是需要去附近展臺做推廣，所謂推廣就是發(fā)傳單，如果有人對英語感興趣就帶到公司上免費的體驗課，羅宇霜基本能接受，最重要的是她喜歡這個公司的人。

　　下班，羅宇霜脫下工作服剛準備走，馬慧就追上來，“我和你去旅館拿行李，到我家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