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諷刺
司機收了錢,也看見了前方纏綿的男女說:“不知道那男孩咋想的,怎么會看上那么老的女人,那女的得有四十吧,不過看起來挺有錢,哎……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p> 見羅宇霜沒吭聲,司機師傅說了幾句,也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兒,男人和女人相擁著向附近的酒店走去,在路上,男人刻意抬頭看了看旁邊的公寓樓,羅宇霜很想看看他看公寓樓時臉上究竟是怎樣的表情。
待他們進(jìn)入附近酒店,羅宇霜才從出租車下來朝家里走,突然她覺得這個家離她越來越遠(yuǎn),身上像負(fù)擔(dān)著千斤的重量,每走一步都向是匍匐,不過她比預(yù)想的要鎮(zhèn)定,回到家不慌不忙的喝了一杯溫開水,洗了澡,吹干頭發(fā)把自己丟在床上睡覺,竟然很快睡著了,在睡夢的半夢半醒之際,她聽到門開了,衛(wèi)生間傳來淋浴聲,一個人鉆進(jìn)了她的被窩,那只有些冰涼的手摩挲著她的肌膚,她覺得有種徹骨的寒冷,冷到顫栗,手攥著被子不停的往床邊挪動,而他緊貼著她,知道她沒醒,他在她耳邊說:“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她覺得自己像失聲似的,說不出話,那只手還在自己的身上游走,仿佛能破膛而入緊捏住她的心臟,她覺得自己像一具腐爛的尸體,正在一灘死水下沉。
錢坤摟著她在她耳邊說:“我覺得咱們公司需要一筆貸款來運營,我談的這幾個項目快審核下來了,到時候馬上就有盈利了。”
她轉(zhuǎn)過身,面對著他,一只手撫摸著他的臉,覺得他如此可憐,她所崇拜的那個錢坤,正在碎成一堆玻璃渣,可如今面前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睡吧。”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兩個字,然后沉沉的合上眼。
天亮了,正好周末錢坤不上班,以往周末她都是先起的那個,而這次她一直沉在床上,躲避著熾熱的太陽,更躲避著清醒的自己。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下午錢坤來到她床邊插著腰問,而她抬起沉沉的眼皮說:“這就起。”然后才從床上爬起,她覺得自己竟像個剛開始學(xué)走路的孩童,竟然不知怎么向前走。
錢坤換了衣服,是一條卡其色的褲子和白T恤,明朗清秀的他在她眼里突然變得扭曲。
“我去菜市場買條魚,待會兒給你燉魚湯。”
魚,她想起了去年他帶自己釣魚的時候,還想起釣完魚,自己扭了腳,鞋跟也掉了,他帶自己去買鞋,又想起了很多事,他送的大閘蟹和月餅,還有微信里的噓寒問暖,十一他們?nèi)デu湖旅行,也吃了魚……
羅宇霜點點頭,等他出門,她覺得腦袋被什么東西敲打著,敲打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她拿出行李箱開始瘋狂的收拾自己的行李,唯一貴重的東西是豪哥送自己的那條項鏈,她常戴在脖頸,其它東西無關(guān)緊要,身份證,銀行卡,手機,充電線,都裝到貼身的小包里,大箱子只隨便塞了鞋衣物,她沒洗漱,蓬頭垢面從這里離開,她覺得身后正在燃燒著無形的大火,不得不快馬加鞭的逃離。
她攔了一輛出租車,把東西全都放在車上。
司機問:“機場還是火車站?”
她愣住了,自己能去哪里呢?她想到馬慧,可她和未婚夫同居了,又想到了楚晨,男生多少會不方便,她還想到了媽媽,自己這副樣子絕不能讓媽媽知道,突然她又瞥見昨晚他們進(jìn)去的那家酒店,胃里一陣翻騰。
“……您先往前邊開,到時候我再跟你說怎么走?!?p> 她把手機關(guān)機,在路上看到一家快捷酒店,讓司機靠邊停,拖著箱子進(jìn)去。
“您幾位?”
“一位。”
“住什么房型?”
“便宜點的就行。”
“今天咱們特價房,189一晚?!?p> 羅宇霜拿出信用卡和身份證,“我定兩天?!?p> 她終于找到了落腳處,坐在床上看著墻壁,大腦竟然一片空白。
放下行李,她去旁邊麥當(dāng)勞大吃了一頓,狼吞虎咽的架勢著實把旁邊的小孩嚇一跳。
吃完,回酒店她算了一筆帳,自己身上可流動的現(xiàn)金一共五千,而且現(xiàn)在沒有任何收入來源,想到工作,又想到自己已經(jīng)注冊了公司,頓時心煩意亂,她打算先找房子,然后注銷公司,再然后找工作,這五千不知能支撐多久,最關(guān)鍵的是營業(yè)執(zhí)照還在錢坤那里,無論如何他們還是要見一面。
她把手機開機,錢坤發(fā)來無數(shù)條微信,還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她置之不理,開始在網(wǎng)上找房子,可符合她價位的根本沒有,決定明天去中介看看。
突然她覺得自己變得極其簡單,只是向前看,腦袋里有一塊巨大的空白。
第二天一早她去馬慧附近看房子,并沒告知馬慧,看了幾間,要么就是隔斷太小,要么就是價格太貴,她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找房的煎熬上,最后咬牙定了個月租一千八帶大陽臺的主臥,押一付一直接三千六付了出去,身上只有一千四的流動資金。
她開始買被褥和生活用品,一千元流水似的花出去,晚上才幡然醒悟,一千元沒有花信用卡,這下她還有四百流動資金,而且還要充地鐵卡。
在酒店住了兩天,回到自己的新家,她感覺重新被一種安全包圍,錢坤的微信消息像一支支箭不斷向她射來,而她像似根本不曾認(rèn)識過這個人。
搬到新家的第二天,她帶著沉重的心情去找了媽媽,說自己辭職了,重新租了房子。
媽媽嘆了口氣看出她臉色不好,也知道她的脾氣,沒多說,而是問:“還有錢嗎?”
她一直期待著這句話,可聽到這句話后,竟覺得像挨了無數(shù)個耳光。
“那,你先讓我用三千吧,”她支支吾吾的說,媽媽隨即去附近取款機給她取了三千。
“我找到工作就還你?!?p> “還什么還,你就花吧,我知道你開銷大,這下又要租房。”
她的驕傲在這一刻就值三千塊。
她給錢坤發(fā)微信讓她把營業(yè)執(zhí)照等文件發(fā)快遞給她。
錢坤干凈利落的回了“好的”兩個字,收到快遞后,是一個大包裹,除了一些文件,還有留在他家的所有的衣物,書籍,生活用品等都整整齊齊的在一個大箱子里,每件衣服都精心的疊過。
她覺得自己站在一堆垃圾里,或者她也是垃圾,坐在床邊,背靠著床邊,把頭埋在膝蓋里,她終于哭了出來,世間的一切都在地動山搖……
幾天后阿雨叫她去喝酒,她一句話不說,坐下就一杯接一杯的喝著,直到失去直覺,第二天醒來她躺在賓館,床頭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
“對不起,錢坤的事我無可奉告,想不到你接近我是為了他,還以為……算了,祝你好運?!⒂??!?p> 她感覺頭痛欲裂,昨天對阿雨說了什么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想必阿雨已經(jīng)知道了她接近她的目的。
她起身,洗了個澡,喝了一大瓶礦泉水,坐在床邊給阿雨發(fā)了條微信:“沒錯,剛開始接近你的確為了錢坤,可后來我真的把你當(dāng)朋友,你能原諒我嗎?”
微信發(fā)出,提示對方已不是好友,她的眸子突然暗了,覺得照在自己身上的陽光都像一束諷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