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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異聞書

第十三章 病貓花疾來

隋唐異聞書 窈窕白馬 3953 2019-05-11 20:00:00

  “此人便是你說的那個不老峰弟子陸漸?”比武場下,齊儒光看著場上陸漸向身后溫紅衣問道。

  “正是此人。”溫紅衣答道。

  “你喬裝打扮瞞著寨中其他人隨老夫來此就是為了這個人?”齊儒光不解:“看上去似乎沒什么特別之處?!?p>  溫紅衣莞爾道:“確實沒什么特別之處?!?p>  齊儒光沉吟道:“真是大小姐命你來的?小鳳凰,你可別給我?;??!?p>  “怎么敢!”溫紅衣道:“今次原本是大小姐親自來的,只因被寨內(nèi)事務(wù)耽擱了,所以才令我先行至此,若無意外的話,今夜她應(yīng)該也會到了。”

  “哦?”齊儒光微微訝異,道:“老夫察言觀色數(shù)十載從未漏觀一人,難道今次走了眼?能入得了大小姐眼的必然不是等閑人啊?!?p>  溫紅衣又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啦。”

  ***

  比武場上,花疾來正欲動手,剛邁出一步,卻聽陸漸抬手阻止道:“且慢!”

  “我有話要說。”陸漸道。

  “這小子不會真要投降吧?”仇白小聲嘀咕道。

  花疾來收起身形,似笑非笑的看著陸漸,等他開口。

  陸漸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時辰不早了,別耽誤了大家吃午飯,速戰(zhàn)速決吧?!?p>  花疾來意外道:“小兄弟此話怎講?”

  陸漸取下腰間兩把短刀,往旁邊地上一扔,拍拍手道:“你來追我,我不還手,一炷香時間,要是能把我放倒就算我輸?!?p>  花疾來愣道:“小兄弟此話當(dāng)真?”

  “自然當(dāng)真。”陸漸斬釘截鐵道。

  ***

  翠竹河上小船慢慢靠岸,

  “姑娘,前方還有五里路就到長生湖了,湖里有大魚,我這艘小船可不敢進(jìn)去了。”老叟將船泊好,對女子說道。

  “多謝老人家。”女子輕輕一躍上了岸,轉(zhuǎn)身施禮道。

  “哎,說得客氣話?!崩羡耪驹诖蠑[手笑道:“多撐幾竿子的事兒?!?p>  “幫了大忙了?!迸有Φ溃鎰e老叟轉(zhuǎn)身離去。

  見女子離去背影,老叟像是想起什么,朝她大聲喊道:“姑娘,見完朋友便早些回去,別讓家里惦記!”

  女子停住腳步,輕輕點了點頭。

  老叟見女子聽見了自己的話,露出欣慰笑容,忽然瞥見船頭有銀光一閃,低頭一看,竟是一錠明晃晃的銀子。

  老叟上前將銀錠拾起,翻過來一看,只見銀錠底部鑄著一個字。

  雖然識字不多,但這個“金”字他恰好認(rèn)得。

  ***

  陸漸提出的比試方式令在場所有人感到訝異,一時間眾人紛紛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師妹,你一向最了解你五師兄,他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湘月問唐昕道。

  “三年前我可能還能猜到,但現(xiàn)在……”唐昕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大師兄,你可知道?”湘月轉(zhuǎn)頭問仇白。

  仇白笑道:“昨晚小漸漸回到山上頭一個可是去看得你,憑你的醫(yī)術(shù)難道沒看出什么?”

  湘月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你是指——”

  沒等湘月說出口,仇白點點頭。

  “我只知道他現(xiàn)在內(nèi)力極弱,但是他不愿細(xì)說我也沒機(jī)會查驗?!毕嬖?lián)u頭道:“那他此刻會不會有危險?”

  “有老爺子和師父他們看著,安全問題無須擔(dān)心?!背鸢椎溃骸拔椰F(xiàn)在只擔(dān)心他不要死在自己手上?!?p>  湘月一震,道:“為何?”

  仇白沉聲道:“昨夜我發(fā)現(xiàn)他真氣運(yùn)行古怪,便留心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了兩個問題。一個是他經(jīng)脈有受損跡象,但是正在逐步愈合之中,另一個則是他的丹田之中一片混沌,像是被一股極霸道的力量強(qiáng)行灌注過一樣,把原先的精純之地攪得天翻地覆?!?p>  湘月皺眉道:“不可能,丹田乃真氣起止之所,若真如你所說有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在他的丹田之中,那么所帶來的真氣負(fù)荷必然不是他能承受的,更何況他現(xiàn)在還傷了經(jīng)脈!”

  仇白冷笑一聲反問道:“真的不可能么?”

  湘月斬釘截鐵道:“如此強(qiáng)大的真氣師弟他早已經(jīng)脈爆裂而亡,怎么可能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行動自如?”

  仇白道:“若是有人控制了他的真氣運(yùn)行呢?”

  湘月一愣,道:“控制真氣運(yùn)行?”

  “如果把真氣比作河流,丹田就是河流的源頭,經(jīng)脈則是河床堤岸。源頭越大則水流越大,就需要牢固的河床堤岸去承載,不然就會決堤。但如果你的堤岸已經(jīng)受損了來不及修補(bǔ),”仇白在身上隨意一劃,接著道:“你會怎么做?”

  不等湘月回答,仇白徑自道:“自然是引流?!?p>  “避開受損的經(jīng)脈,把真氣引導(dǎo)到?jīng)]有受損的經(jīng)脈之中去?”湘月不可思議道。

  仇白點頭道:“說來簡單做起來難?!?p>  湘月道:“豈止是難,簡直是不可能!每道經(jīng)脈都有其獨(dú)一無二的作用,怎么可能說改就改,一個不小心可能就——”

  仇白苦笑道:“我起初也不信,但這個人不但把小漸漸身上每一道完好的經(jīng)脈承載到了極致,同時依然沒有放棄讓受損的經(jīng)脈繼續(xù)運(yùn)行,這才能夠讓他的真氣勉強(qiáng)回流到丹田。不過這么做的風(fēng)險也很明顯,一旦有另一股足夠強(qiáng)的真氣強(qiáng)行進(jìn)入到他體內(nèi),或者他自己強(qiáng)行運(yùn)氣,那么全部的堤岸將會頃刻崩塌?!?p>  湘月急道:“那師弟他豈不是很危險?他自己知道嗎?”

  仇白道:“他應(yīng)該有所察覺,但是所知不深,不然不會提出這樣的比試方法。他讓花疾來在一炷香的時間內(nèi)追上他是因為現(xiàn)在他那點內(nèi)力也就夠輕功使,不過我懷疑他撐不到一炷香燒完?!?p>  “可他還說花疾來必須要把他打倒才算贏!”湘月道。

  仇白道:“沒事的,大不了就是認(rèn)輸,頂多被人笑話一陣。小漸漸又不傻,這種場合沒必要搭上性命?!?p>  “對了?!背鸢谆剡^頭朝葉先問道:“小先先,這花疾來輕功怎么樣?”

  葉先嘆氣道:“大師兄,你跟五師弟二人真是……就不能把一半胡鬧的時間拿出來多看看書,了解一下江湖各門各派,今日重開山門之后你們就要入世,你好歹也是首席——”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拉倒!”仇白不耐煩的揮手道。

  葉先又嘆一口氣,無奈道:“花疾來是蒼云派的人,蒼云派的獨(dú)門輕功叫‘御風(fēng)訣’,有‘天下三步’之稱?!?p>  仇白一愣,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望向不遠(yuǎn)處的陸漸,怔怔道:“小漸漸,沒文化害死人啊?!?p>  ***

  很多人看出了陸漸是想要以輕功論高下的意圖,但是因為有天下三步之一的“御風(fēng)訣”這塊高高在上的牌子懸在頭頂,所以他們依然對陸漸提出的比試方式感到匪夷所思,一時間各種猜測甚囂塵上。

  “該死!他怎么會想到和蒼云派的高手比輕功!”場下溫紅衣低聲驚呼,言語中卻似帶著埋怨和惋惜。

  一旁的齊儒光此刻卻濃眉緊鎖,面有疑云,聽得溫紅衣這一句,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道:“小鳳凰,這陸漸到底是什么人,你給我從實招來?!?p>  溫紅衣一驚,道:“齊老何出此言?”

  “呵呵。”齊儒光回過頭看向場內(nèi),握著玄龜杖的手緊了緊,道:“若他真的只是不老峰的嫡傳弟子而已,怎么會不自量力到去挑戰(zhàn)‘御風(fēng)訣’。”

  齊儒光說完想了想,又道:“若他真的只是不老峰的嫡傳弟子而已,又怎么會知道花疾來并不會用‘御風(fēng)訣’?”

  齊儒光講的兩句話雖然都是出自于對陸漸真實身份的懷疑,但意思卻完全不同。

  “什么?您說花疾來不會用‘御風(fēng)訣’?”溫紅衣震驚道,身為財神寨負(fù)責(zé)情報收集的夜凰部部首,這個消息她竟然也是第一次聽說。

  齊儒光似笑非笑道:“你不知道這件事很正常,江湖中有些秘密并不是靠收集就能獲得的,而是要靠閱歷?!?p>  齊儒光說完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道:“這也是我們這些老骨頭還能待在神寨的原因之一?!?p>  溫紅衣一凜,恭聲道:“請齊老賜教?!?p>  齊儒光一笑,擺擺手道:“這也不怪你,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在二十年前,那時候你才幾歲?!?p>  齊儒光正了正身子,接著道:“‘御風(fēng)訣’這門功夫玄之又玄,有人將它稱為江湖近幾十年來最重要的突破之一,三十年前劉海將它帶出‘籠中雀’,蒼云派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崛起的?!?p>  “想知道為什么花疾來不會用‘御風(fēng)訣’,你必須先知道為什么花疾來的綽號叫‘病貓’?!饼R儒光道。

  “這......晚輩確實沒有深究過,想來是因為此人平日里病怏怏的作態(tài)罷?!睖丶t衣猜測道。

  齊儒光笑著搖頭道:“從前的花疾來可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病貓?恐怕是餓虎吧?!?p>  “現(xiàn)在的蒼云派掌門,也就是第九代蒼云子,當(dāng)年在接手掌門之位時蒼云派已經(jīng)處于一等門派的末流,但偏偏這個九代卻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而且涵養(yǎng)功夫極好。他不惜舉全派之力用十年時間培養(yǎng)出了包括花疾來和劉海在內(nèi)的新一輩精英,目的就是為了能夠借籠中雀樓中的武功振興門派。”

  “但是在選拔參賽代表的時候花疾來卻和劉海打成了平手,最后蒼云子選擇了更加年輕天賦更勝一籌的劉海,他的選擇在當(dāng)時看來固然無錯,但是卻埋下了一顆危險的種子。隨著劉海下樓之后在江湖上一步登天,這顆種子也不斷的發(fā)芽壯大?!?p>  “您說的這顆種子……是花疾來?”溫紅衣試探道。

  齊儒光微微閉眼點點頭,又復(fù)睜開道:“沒錯,據(jù)說當(dāng)年劉海奪得籠中斗第一名時花疾來正在修煉一門極兇險的武功,消息傳回蒼云,花疾來當(dāng)即吐出一口鮮血,這才落下了病根,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原來是因嫉生恨。”溫紅衣道。

  齊儒光點頭道:“要我看他這是心病,劉海一天在江湖,他這病便好不了,劉海名聲越大,他這病就越重?!?p>  “原來如此。”溫紅衣喃喃道:“所以劉海從籠中雀中帶回的‘御風(fēng)訣’蒼云派人人都搶著練,但唯獨(dú)他不可能會練。不過看他現(xiàn)在的樣子好像不似您說的那樣凄慘。”

  “嘿嘿,你要認(rèn)為花疾來真是只‘病貓’那就大錯特錯了?!饼R儒光戲謔道:“你沒參加過不嵐山之戰(zhàn),不知道劉海的厲害,天下第一游俠不是白叫的,此子天賦高的簡直離譜。花疾來能在年少時與劉海打成平手又豈能是泛泛之輩?告訴你吧,雖然當(dāng)時花疾來走火入魔落下病根,但是那一門兇險的武功到頭來硬是被他練成了,不但如此,他還憑著極深的城府在如今的蒼云派中獨(dú)自坐擁一方勢力,很多事情根本無須看蒼云子的臉色——這也是蒼云子這些年來不斷派遣門中弟子到處尋找劉海的真正原因,因為如果劉海不回去,恐怕再過幾年第九代蒼云子就將成為歷史。今天他代表蒼云派而來顯然也是為將來接手掌門之位造勢,沒想到竟遇到這場比試,要是這次被他拿了這份紅花,怕是回去之后蒼云掌門馬上就會易主。嘿嘿,江湖事,人算不如天算,蒼云子這小兒算來算去算到了自己頭上,可笑哉!可笑哉!”

  溫紅衣心中微寒,須臾問道:“那以您老人家的眼光來看這局結(jié)果……”

  齊儒光捋了捋胡子,似笑非笑道:“玄龜部對江湖上各門各派高手的武功戰(zhàn)力一直有內(nèi)部的評測,畢竟十大高手的排名已經(jīng)二十年未曾更新,而支持花疾來進(jìn)入新的十大名單之中的人在部內(nèi)占了四分之三,所以這局的結(jié)果如何你不用問我,你要問就問這位陸少俠能否打的贏江湖十大高手?!?p>  溫紅衣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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