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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明幾凈,李澤君端坐在將軍府偏廳,聽著手下匯報。
“你是說,夫人~聽雪閣那又有人來鬧事了?”李澤君本就是特別好看的那種男子,戎馬生涯更給他增加了幾分風(fēng)度。最好看的是那雙眼睛,仿佛涵了星辰大海,也透露出被風(fēng)沙磨打過的疲憊,清瘦一身素服,郎艷獨絕。
“是,梨花樓胡媽媽生意被搶,就來鬧事,最后被雪夫人~”
“直接稱夫人?!崩顫删粩[手。
“是,被夫人打一頓,貼上字條扔在門外。梨花樓后來來人,給灰溜溜領(lǐng)回去了?!?p> “夫人那常常都有人去找麻煩么?”
“可不是,不過基本都能被處理的利利落落的。手下有一幫厲害的看護(hù),衙門那也被夫人疏通得很好,凡是來的也都沒占過便宜?!?p> 李澤君微微點頭,卻很不開心。
畢竟是心腹,見狀立刻道”將軍不用擔(dān)心。只要夫人在外受了一絲委屈,屬下立刻接夫人回來?!?p> 李澤君沉思一會,悠悠搖頭,神思寥落”別人都覺得她現(xiàn)在過的很好、很好,不愁吃穿人也自在······但了解她性子的人會知道,夫人現(xiàn)在過得有多好,承受的傷就有多重?!?p> 就算離開的那天,經(jīng)歷了那么殘忍的事,自己都沒見過雪夫人說過一句重話、埋怨過誰~那個只要看到自己,就綻放出笑容的女人,那個溫柔得棉花一樣的女人,怎么就過上了整日籌劃、出頭、動氣打架的生活?
那天自己哭的肝腸寸斷求她離開,哪怕她打自己一巴掌都好,罵自己一句都好。她卻看著自己的眼睛深深點頭”你讓我離開是為了保護(hù)我~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放心,我等你。破鏡重圓終有時~“
明明是她承諾破鏡重圓。尋了她許久,結(jié)果卻是在聽雪閣宴席上看見了她,又是安排表演,又是周旋賓客~。
不論經(jīng)歷了什么,她肯定知道自己回來的消息,他是新貴、是建立功勛回來的將軍,可以保護(hù)她了,她為什么,就是不來找自己?
······
李澤君思緒正亂,有人來報軍務(wù)。作為新貴,李澤君回城后的日子也是一刻不停歇,不是巡防軍務(wù)就是練武看兵書,還得應(yīng)付前來拜會的許多人。
娘來勸他,尋個正經(jīng)親事,給自己找個賢內(nèi)助,也可以不那么累。李澤君一臉冷漠抬腳就走。
已然無話可說。
到了軍營,下屬密報李澤君有人在等他。引到帳內(nèi),一位金戰(zhàn)袍白胡子的老人赫然端坐~這位,正是王貴口中那位被彈劾的老將軍。
李澤君趕忙掀袍一跪“此多事之秋,老將軍突然造訪,有何吩咐?”
老將軍面目冷峻,微微點頭,手一臺示意起身“現(xiàn)在你帶的營離京師最近,還可上朝面見圣上~年紀(jì)輕輕,前途無量啊?!?p> 李澤君聽不出好賴話,只得回“多謝老將軍提拔,屬下定唯老將軍是從?!?p> 未回話,老將軍死死打量了李澤君幾眼,好像要看穿看透這個人,而后哈哈干笑。氣氛陰戾而讓人琢磨不定。
李澤君也不怕,心內(nèi)狠狠罵著”裝模做樣的老變態(tài)···“,表面卻越加恭敬。
“小子,朝廷一堆人正等著要我的命。有句話,叫‘狡兔死,走狗烹?!阍趺纯??“
“屬下不才,不敢妄言。”這打死也不敢妄言啊。第一位說這句話的名臣范蠡逃了,第二位說這句話的名臣韓信死了~這老將軍預(yù)備咋滴?
“我既然問出,你就必須得有態(tài)度?!崩蠈④娋痈吲R下說“你雖然不管禁衛(wèi)軍,卻離皇城最近。在這位置上,你由不得自己,聽明白了?”
“是?!弊怨庞袀€規(guī)律~上級叛亂,下級犧牲。自己只得少說話,先順著應(yīng)一句再從長計議。
“據(jù)我所知,你曾娶過一個妻子?!崩蠈④娹D(zhuǎn)過話題”聽說聽雪閣的老板娘,真真是個妙人兒?!?p> 老將軍站起,詭異莫測笑了兩聲”你時常打聽她,想必是你心尖上的人罷?若我派人請她到我府上做做客,你看如何呢?”
一聽‘聽雪閣’三個字,本來還無所謂的李澤君緊張得渾身顫抖,強(qiáng)忍鎮(zhèn)定“此婦已與屬下毫無瓜葛,望將軍老大人莫再提起。以后將軍老大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屬下絕無二話~”說完死死往地上磕頭。
老將軍再次哈哈大笑推簾離去,笑聲格外刺耳。
(8)
朝堂大殿上。
“臣參奏,守邊征西將軍言不悔擁兵自重,專權(quán)西南,已成大患。懇請殿下盡早決斷?!?p> 現(xiàn)在參奏的大人莫寬,言官中說話最有分量的一位。如果說“武死戰(zhàn)、文死諫”,這位則是求死的代言人,連新皇帝不知道被他噴過多少唾沫星子。偏偏名望頗高,為人也沒什么錯處,誰都拿他沒辦法。
此時他口中的守邊征西將軍,就是前邊提過的那位老將軍。
一位武將站出表示反對:“臣參奏,老將軍一生大半年華都花在軍營里,殫精竭慮只求為陛下守好西南。若如莫大人口中所言有不臣之心,怕早按耐不住了。”
李澤君施禮站出~從老將軍那得到的第一項指令,就是在朝堂上公然反對自己,再在關(guān)鍵的時候來個聲東擊西。
“臣參奏,原先臣在守邊征西將軍手下做事,所見所聞,其行為確實不端?!?p>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如果不是在朝堂,幾個武將方陣的同僚也許會亮出拳頭打人。
要不是老將軍提攜,他能從一個小兵做到朝堂上的新貴?這小子怕是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兒來的了。這和欺師滅祖有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