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有萬千個祁琚,但只有一個程澈?!铊⒌娜沼?p> /
愛寶幼兒園今天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幼兒園一開門,程延東就抱著程澈闖進老師辦公室,像一只被暗無天日關(guān)了許多年終于在今日沖出閘的憤怒斗牛。
程延東滿腦子都是程澈在車上說的話。
“爸爸,幼兒園有個好不愛衛(wèi)生的老師?!?p> “他會把口水弄到我身上?!?p> “為什么老師想要吃我的肉肉呢?”
“他幫我當作彩虹棒棒糖了嗎?”
……
一開始,程澈唧唧呼呼地自言自語,前不搭調(diào)后不搭語的,連程延東也只是偶爾哼幾聲搭理她。但坐在前排的祁建輝卻聽得有些疑惑,問了幾個問題,一下就明白了。
程延東懵里懵懂的聽完祁建輝的分析,突然意識到程澈的意思,頓時頭皮發(fā)麻,心中一團怒火熊熊燃燒,恨不得自己下車百米賽跑奔到幼兒園,馬上和程澈口中的體育老師開始干架。
敢欺負他女兒,是嫌敗在他手下的跆拳道選手太少了嗎?!
再來一把火,程延東就能點燃整個幼兒園。
程延東在辦公室里直接破口大罵,周圍的老師都不敢出聲。奶香味姐姐猝不及防被他的連環(huán)嘴炮噴了一臉的口水,她淡定地扯了一張紙巾擦擦額頭。
一分鐘后終于在怒吼中聽懂了程延東的意思,她臉色一變,捏了捏程澈的小肥手,輕聲問了一些體育老師的細節(jié)。
程亦奇抓著程延東的褲子,抬頭環(huán)視著辦公室里的大人們,心里有些發(fā)怵,他還從沒見過爸爸生氣成這種程度。
這事很快就鬧到了校長辦公室。
齊校長是個帶著金色方框老花鏡的白胡子老頭,說話慢吞吞的,走起路來也十分慢條斯理。雖然沒怎么見過這位動作像慢倍速播放的老爺爺,但程澈卻記得他去年曾經(jīng)扮成過圣誕老人的模樣,給幼兒園大家伙送過禮物——每人一雙紅彤彤綠油油的襪子。
齊校長聽完老師解釋后,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像兩顆突出的核桃。在齊校長的帶領下,一眾人轟轟烈烈朝著體育辦公室走去。
程澈第一次見到齊校長走得飛快,一點也不像圣誕老爺爺,變成了肯德基爺爺。
-
體育辦公室。
程澈第一眼就看到了昨天的體育老師,他穿著一身紅黑相間的運動裝,頭發(fā)是短板寸,濃眉細眼,相貌粗獷。
原來他姓王。
聽完程延東一頓指責之后,王強漲紅了臉,堅決否認自己猥/褻過程澈。
程澈一臉天真地歪了歪頭,聽不懂猥/褻是什么意思。
這時,旁邊的老師低低地說了一句:“這孩子昨天還玩警鈴呢,誰知道有沒有撒謊?!?p> 程延東頓時怔住了,場面頓時陷入尷尬的寂靜之中。
“咦?這是妹妹昨天玩的足球?!背桃嗥鎿炱鹪谵k公室角落里放著的足球,上面還有烏黑的水痕。他昨天和一群哥們在操場上玩籃球,無意中看到程澈在一個小水坑里撿足球,把裙子都給搞臟了。他當時嘆了口氣,覺得妹妹太不講衛(wèi)生了。
老師問道:“程澈,你昨天來過體育辦公室嗎?”
程澈聽話的點點頭,王強似乎想起了什么,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他的左手不自覺地摸了摸額頭,又馬上放下來。
程澈一直看著王強僵硬的動作,腦海中想起昨天的場景,指著桌子上的木頭筆筒,仰起頭和程延東說道:“王老師頭上的傷是被這個筆筒打的。”
眾人順著程澈的手指方向看見那個缺了一角的筆筒,又暗中比對了一番王強額頭上的傷口,心中已有了七八分判斷。王強哆嗦著擺了擺手,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傷口是怎么來的。
在場的人心下了然,都默認是王強昨天猥褻了程澈,逼的她用筆筒打傷了他。
程延東怒視著王強,拼命忍住自己想沖上去暴打王強的沖動,專屬于跆拳道師傅的超強氣場讓王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幾步。
眾人頓時成為安靜的鵪鶉,直到警鈴在幼兒園門口響起,才打破這一室令人窒息的沉默。
半個小時后。
程澈和程亦奇坐在校長辦公室的沙發(fā)椅上,老師站在一旁陪著他們。齊校長和程延東在另一間會議室里接受警方詢問。
“王老師是壞人嗎?”程亦奇從窗戶里看見王強上了警車,他下意識地摳了摳沙發(fā)椅,抬頭問道。
老師蹲在他們面前,說道:“王老師做了錯事,要被警察叔叔帶走教育,”她沒有回答程亦奇的問題,摸了摸程澈的頭,又說道,“程澈做得很好,你們記得:衣服遮住的地方,都不能被其他人摸或者親喔,不然晚上會做噩夢的?!?p> 程澈重重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了什么,弱弱問道:“那我豈不是不能摸琚琚的肚子了?”
程亦奇轉(zhuǎn)頭看著她,一臉黑線。
老師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可以和祁琚牽手,但是不能再摸他的肚子啦,不然祁琚會感冒的喔?!?p> 程澈嘟了嘟嘴,表示不滿。
“程澈真的很喜歡祁琚呢,以后要好好相處,相親相愛喔。”老師想起程澈平時總跟在祁琚身后轉(zhuǎn),感嘆道。
程澈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相親相愛的意思,隨后嘻嘻笑著,像一朵在夏季盛放的向日葵,她答應道:“好呀?!?p> 下午,陳桑和程延東夫妻倆罕見地一起來了趟愛寶幼兒園,將程家兄妹接回家。
在幼兒園瘋玩了一天,程澈早就忘記了昨晚的委屈經(jīng)歷,和程亦奇在客廳里搶遙控器看最新一集的《美少女戰(zhàn)士》。程亦奇白了一眼程澈,在她的陣陣尖叫中放棄搶遙控器,在旁邊玩球。
廚房里,程延東低聲說道:“你昨晚太過分了,等會給澈澈道個歉?!?p> 陳桑頓了一下,騰出手捏了捏程延東腰間的肉,發(fā)現(xiàn)捏不動,隨后說道:“我不知道的呀,”說著就把手里的番薯葉丟進水池里,“小孩子要什么道歉?什么都不懂的?!?p> 程延東搖搖頭,不贊同她的看法:“你的脾氣也是真倔,這不是澈澈在幼兒園里受了委屈嘛?回來還被你一頓打罵,”隨后看了一眼陳桑,低低說道,“我們沒照顧好澈澈?!?p> 陳桑聽罷,手中停了活,低頭沉默許久。
一滴眼淚直直地落在水池里,正好打在一根番薯葉的粗莖上,發(fā)出輕輕的“啪”聲。
程延東轉(zhuǎn)眼看見正在默默流淚的陳桑,“嘖”了一聲,停下手中切洋蔥的刀,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抱住陳桑安慰她:“幸好沒發(fā)生更嚴重的事情,你也不用太自責。”
陳桑蹭蹭程延東的肩頭,在他懷里小聲地哭了出來,過了兩三分鐘才止住了抽泣。她悶悶說道:“你切洋蔥怎么不先和我說一聲,太辣了,我受不了?!?p> 程延東拍拍她的肩膀,耳語道:“我這個切洋蔥的人還沒說話呢,你就開始辣眼睛了?”
陳桑終于被他逗笑了,轉(zhuǎn)身在水龍頭前洗了把臉。
“你出去陪陪程澈,我來搞晚飯?!背萄訓|把陳桑推出了廚房。
陳桑從冰箱里拿了兩根冰棒,特地剝好了包裝遞給程澈。程澈的注意力終于從電視上離開,轉(zhuǎn)移到陳桑手中散發(fā)著涼氣的冰棒上。
坐在一旁的程亦奇抬眼,馬上伸出手截胡這根冰棒,卻被陳桑打退了手。
“這根給妹妹,你自己剝?nèi)ァ!标惿?粗坛合裰恍」芬粯由斐錾囝^舔著冰棒,拿了張紙巾墊在陳澈的領子前。
程亦奇往桌子上看去,不情不愿地拿起這根沒被陳?!皩櫺摇钡谋?。他仔細瞅了瞅冰棒,發(fā)現(xiàn)這根和妹妹的沒什么區(qū)別,才滿意地拆開包裝開吃。
今晚,程家兄妹不約而同地開始懷疑面前的陳桑是不是他們的親媽:
程亦奇看著今晚狂給程澈夾菜的爸媽,思考自己是不是從垃圾桶里撿來的孩子。
程澈擺著手指頭數(shù)了數(shù),她今晚還比程亦奇多吃了三只可樂雞翅、兩個豬肘子和一個草莓蛋糕。
程家兄妹憑著多年的默契對視一眼,堅決地點了點頭——沒錯,今晚的陳桑絕對是假的!
晚上八點,祁家夫婦帶著剛退燒的兒子來了程家。
蘇相宜聽祁建輝說了王強的事情,心有余悸,提著好幾袋進口零食來安慰程澈。
她抱著程澈哄了好久,才把小人兒放下來。四個大人在客廳里聊天,將三個小孩趕進臥室里。
程澈看著臉色蒼白的祁琚,心里有點擔心,把他塞進自己的床上,捂好了被子,說道:“媽媽說病人就要躺著休息喔?!?p> 祁琚點了點頭,乖巧地躺好。
程澈趴在床邊,看著祁琚濃密的睫毛,突然想起老師說的話。
她悄悄地靠近祁琚,他的臉在視線里不斷放大。
程澈果斷地親上他的臉,發(fā)出“?!钡囊宦?,看著自己在祁琚臉上留下的口水,她義正言辭地說道:“老師說我們要相親相愛,我剛剛親了你,你現(xiàn)在要親回來!”
祁琚被她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無辜地望向在旁邊玩耍的程亦奇,眼神里透露出些許為難,然后將臉背了過去。
程澈癟了癟嘴,她早就猜到祁琚肯定不愿意親她,心里很快就釋然了。她雙手捧著臉,手肘撐在被子上,看著祁琚的后腦勺,自言自語道:“就算你不親我,我也會好好愛你的?!?p> 祁琚聽見她說的話,眼睛眨了眨,過了一會才將臉轉(zhuǎn)回去,卻看見程澈已經(jīng)睡著了。
程澈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眼睫微微顫著,小臉被手指擠出了一團肉嘟嘟的痕跡。祁琚凝視著熟睡的程澈,腦袋輕輕湊了過去,在程澈的臉上留下一個了無痕跡的吻。
他一抬眼,看見原本坐在角落玩球的程亦奇正呆滯地看著自己。
“你們在玩什么游戲?”程亦奇看他倆親來親去的,以為他們在玩過家家,出聲問道。
祁琚淡定的回了一句:“禮尚往來?!?p> 程亦奇從來沒聽過這個四個字,心里琢磨著這個游戲是什么玩法,臉上的表情更懵了。
浮沸
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