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在床邊,看著爸爸均勻地呼吸,旁邊那個床上的人也睡著了。
廁所里面發(fā)出輕微地響聲,幾分鐘后出來了一個人。
是那個陪床的年輕女孩,她拿著洗漱的東西,往病床那邊走的時候,看著窗外,好像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對我說的:“總會好起來的吧。”
然后轉(zhuǎn)身,放下手里的東西,又收尾了一下放在桌上的物品,無聲地蜷縮到那個小伙子的病床上去了。
是啊,總會好起來的吧。
只剩下我一個人在無聲的阿尋盯著墻面。
約摸一個小時后,門把手那里有聲響,我望向來人,是余揚回來了。
我剛要起身,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我可以不用起來。
我坐在凳子上,他提著一大袋東西,狹長的過道幾乎容不下他的身體,從我旁邊穿過,他把東西輕輕地放在靠床頭的桌子上。
從邊上的過道退了出來,外面沒有多余的凳子,只能站著。
我起身,將坐著的凳子往他那邊送,他仍然擺了擺手拒絕。
“站著就好了,你也累了,先休息會吧。要么你去外面透透氣,反正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情,我來這里守著吧。有什么事情我打你的電話?!?p> 我麻木地點了點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往外面走。
直接按著電梯往一樓走,每個地方都會有人出入,想找個無人又安靜的地方其實還挺難的。
住院部離醫(yī)院門口有點遠(yuǎn),大概走了十多分鐘才走到靠近門口的小路上。
往大門口那邊走去,在接近道路邊上的一個長排凳子上,驀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懷疑自己看錯,于是加快了腳步往目的地走去。
走到跟前,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事實,他一個人坐在凳子上,朝著凳子旁邊的地下不知道專心致志地在看什么,心無旁騖。
我走到他的跟前,身體幾乎靠近要靠近他的頭部,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這個人不可思議地在看螞蟻搬家。
他抬起頭,眼神朝上淡淡的掃了我一眼,想看一下是哪個人擋住了他的視線。
看見是我,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放下了戒備,換上了輕松的笑容。
微笑中地眼神透露出了些許疲憊。
看著他的模樣,我有點心疼。
他并沒有走開,而是伸出了一只手,想過來牽我的一只手。
我將兩個手緊緊的攥到了一起,沒有給他機會,他伸出來的手尷尬地停留在空中,幾秒后又無力的垂下。
我心里別扭,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開口,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
想到他的那些事情,心里的這個坎總是邁不過去。
就站在他的旁邊看著他,他往旁邊挪了挪,用手拍了拍旁邊的椅子空處,示意我坐下來。
腳不由自主地邁了過去。
跟在一旁坐了下來。
“我知道你心里有芥蒂,我想和你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黃思田今天來找我,只是因為她去看了一次亞妮,說是亞妮有東西要給我,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我就帶她去吃飯了。事情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我想和你解釋清楚?!?p> 他一臉認(rèn)真地向我解釋著,而我也恰恰需要這樣合情合理的解釋。
缺少安全感的人,從來都是患得患失,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但是他卻愿意打算時刻等待我,誠心誠意地向我解釋,將事情捋得明明白白。
我雖然當(dāng)時恨,但是心也像及了我爸爸,嘴硬心軟。只要哄一哄或者告訴我,給了我安全感,我就會自動消氣。
“那你沒有看見我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見你從我旁邊帶著她過去了?!蔽?guī)е苌畹囊苫筮€想將這個結(jié)解開。
“當(dāng)時我看見她在那里,然后一路和我說著話,就沒注意到周邊。她說要吃零食,我就看旁邊有水果攤,想給她去買點水果,然后她說把包放到她那里方便一點,不過她沒告訴我有你的電話?!?p> 說完后,嘴巴抿在一起,一臉真誠地望著我,期待著我的回復(fù)。
“這個確實是她不對,我的包以后都會自己拿的,不會讓別人拿的。余揚告訴我你發(fā)了Q空間說你家里出事了以后,我直接和黃思田說了下事情就過來找你了。我想你身邊一定需要人陪?!?p> “結(jié)果,你把我推開了,我知道你可能在生氣,所以想在這里等著,余揚出來的時候,我和他說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余揚叫我出來散一下步,原來他是想叫我出來專門聽他解釋。
余揚也懂,想來他應(yīng)該也會相信江一博的吧。
“真的?!?p> 他無比認(rèn)真的阿尋補充了兩個詞。
我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此時籠絡(luò)著一股我看不見的悲傷。
我長嘆了一口氣,往他身邊靠了靠,靠在他的肩上。
無聲的行動表達了原諒了他的意愿。
這個尷尬的局面暫時得以緩解。
他將手?jǐn)堖^來,陪著我在凳子上坐了很久,靠近他身邊,感覺有人一起陪著,仿佛不再孤單,我逐漸閉上了眼睛,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直到感到依靠的肩膀大動了一下,這一動感覺瞬間失去了平衡,頭一側(cè)一個機靈就讓我醒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他看到我醒了,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江一博使勁地揉了揉他的肩,我有些不好意思,忙看了下手機,靠著快有兩個小時了。
“我要走了”,說完將他的手準(zhǔn)備拿開,他將我的身體轉(zhuǎn)過來,我跌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都在,你需要什么一定要說,我想陪著你,我們一起熬過去,好不好?!?p> “好”我回復(fù)道。
臉上落下了兩行淚水。
他的懷抱很溫暖,過了幾分鐘,我還是將他的手拿開了,往病房那邊走去,余揚還在病房那里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