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總算重見天明的三人一齊倒在地上,望著天空,明明是同一片天卻真的感覺與眾不同。緩過氣來的漓淵仍不敢相信她已經(jīng)離開那個萬劫不復的深淵,一切恍然如夢。
歇息了片刻,三人既不識路也不明方位,只得沿著唯一的一條小道走著。路上碰巧遇到一位砍柴的樵夫,漓淵怎可錯過機會,追上樵夫,問起路來:“這位伯伯,請問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百葉鄉(xiāng)外的樹林,你們這是……”樵夫遲疑地回復道,上下打量著漓淵,又瞧了瞧她身后不遠處的喬昆侖,見兩人狼狽不堪,猜疑道:“你們……不會是瞞著家人私奔了吧?”
漓淵一聽,忙紅著臉解釋道:“伯伯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請問這里距百葉鄉(xiāng)還有多遠???”
“不遠不遠,往這個方向一直走,一炷香的工夫即到……你們真的沒事吧?”樵夫仍滿臉狐疑地問道。
漓淵尷尬地不知如何回答,這時,隱蔽在一旁的武陵蛇君現(xiàn)身了,說道:“你這人怎么如此啰嗦,還不快走?”
樵夫見來者人頭蛇身,長相十分怪異,大驚失色道:“鬼!有鬼啊!有鬼??!要吃人啦!”
樵夫嚇得屁滾尿流,慌不擇路地逃命,沒出多遠就重重地摔倒在地,慌亂之中見眼前有一條蠕動的蛇尾,順著尾巴一路抬頭向上望,直直對上武陵蛇君奇異的墨綠色眼睛,看著武陵蛇君鬼魅的笑容,樵夫兩眼一翻,直直地倒在地上。
“前輩,不是說好不出來嚇人的嗎?”漓淵急忙走上前去試探樵夫的鼻息,幸虧只是受驚過度暈了過去。
“我身上這身衣服太過破舊,我只是想借他的衣服穿一穿,哪里曉得他膽子這么小?!蔽淞晟呔巡皇∪耸碌拈苑蚍藗€身,脫下他的衣服往自己的身上套。
但凡是個凡人,見到武陵蛇君這個樣子,無疑都會被嚇破膽的。聽了他這番話,漓淵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草帽,撣了撣灰塵戴在武陵蛇君的頭上,遮住他大半張臉。
漓淵打量一番評價道:“這樣看起來隱秘多了,不注意看還真察覺不出來,不過前輩您得把您的尾巴收一收,再被人看見就不好了?!?p> 三人先去了百葉鄉(xiāng),武陵蛇君對這個小小的村莊還存有一點印象,只是時過境遷,村子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早已物是人非。路過一家農(nóng)舍時,漓淵請求農(nóng)舍的主人施舍一些食物,看家的是一位生性淳樸的大嬸,見漓淵帶著瞎子和老人,頓生憐憫之心,邀請他們到農(nóng)舍里小憩,用稀米粥款待他們。
其間,大嬸見漓淵身邊的老人始終低頭不語,一頂草帽蓋著臉,便好心詢問起來。漓淵忙尋找理由搪塞道:“這是我家爺爺,得了怪病,容貌粗鄙,故遮掩起來以免嚇到別人?!?p> 大嬸一聽,更加同情起漓淵來,小小年紀同時要照顧兩位身有殘疾之人。漓淵也不作答,偷瞄一下喬昆侖,見他臉朝一側安靜地喝粥。
聽說漓淵三人要前往崇山,大嬸原本和悅的臉色突然大變,失聲叫道:“姑娘,你們可千萬不能上山去,去了就是送死啊!”
漓淵茫然不知,向大嬸追問緣由。大嬸繼續(xù)說道:“你們有所不知,三天前不知從哪里來了一群妖精直逼崇山,現(xiàn)在崇山派的道場已經(jīng)被團團包圍住。”
“什么!”偽裝的武陵蛇君激動地站起身,突兀地叫出聲來,把大嬸嚇了一大跳。漓淵轉頭向他遞眼色,他壓了壓帽子,佯裝鎮(zhèn)靜地重新坐了下來。
大嬸用一種詫異又警惕的眼光盯著武陵蛇君,為了轉移大嬸的注意力,漓淵繼續(xù)問下去:“崇山派在江湖上好歹也是名門正派,一般的妖精是不敢輕易去招惹的,更別說直搗老巢,這其中肯定有什么緣故,大嬸,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吧……”
“我也是聽逃下山的崇山派弟子說的,那些妖精興師動眾來拿一個人,據(jù)說那個人身上有什么神器,限崇山派掌門三日時間內把人交出來,否則就要血洗崇山,眼看三日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不知崇山派掌門該如何應對。”
這次,輪到漓淵和喬昆侖震驚了,喬昆侖緊抿著嘴唇,臉變得毫無血色,拳頭捏得緊緊的。漓淵神情凝重地看了看喬昆侖,轉頭對大嬸說道:“感謝大嬸好心款待,給您帶來不便,我們就不麻煩您了!前輩、喬大哥,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趕往山上去!”
武陵蛇君早就如坐針氈,沒等漓淵把話說完,就嗖的一聲瞬間移動出了屋,大嬸再次受到了驚嚇,她哆哆嗦嗦地拉住漓淵,口齒不清地說道:“姑娘,你怎么就聽不明白我的話呢?你不能上去,那里很危險,不如今晚就在我家歇息,待妖怪撤走了兵馬再上山也不遲!”
“大嬸,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時間緊迫我不能再耽擱了,山上有一位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朋友,他現(xiàn)在有難,我不能見死不救,望大嬸不要再勸,倘若我有機會能活著下山,我一定再次前來拜謝您!”
漓淵拜別大嬸,步伐堅定地離開了。武陵蛇君的心里比誰都著急,已經(jīng)遙遙在前,喬昆侖壓低聲音對漓淵說道:“你明知道那些妖怪是來抓你的,你還要去白白送死嗎?不如趁此機會我們繼續(xù)南下,躲開這一劫……”
“喬大哥,你怎么會說出這種話?這可不是我所認識的喬大哥!”漓淵有些生氣,步履更加匆匆。
喬昆侖一把拉住了漓淵,漓淵差點沒站穩(wěn),她望著喬昆侖緊張的臉,只聽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若換作以前,我屠魔獵人向來是無所懼憚,誓與妖怪不共戴天。可是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了,我的眼睛毀了,我不但保護不了你還會拖你的后腿,如果你和竹節(jié)玉落入妖怪之手怎么辦?”
漓淵沒有想到原來喬昆侖如此擔心她,她輕輕地推開喬昆侖站穩(wěn),為難地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良心告訴我我不能置此事于不顧。袁師兄是我們的恩人,我們的命是他救的,就算為他搭上這條命也是值得的。我不想成為一個忘恩負義之人,你也不要再試圖勸我了,任何事情也不能動搖我的決心!”
“好吧,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我也沒有理由當縮頭烏龜裝作視而不見,你到哪我就跟到哪,誓與你同生共死,無怨無悔!”喬昆侖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漓淵心里十分感動。
街道上空無一人,挨家挨戶門窗緊閉,百葉鄉(xiāng)里一片蕭條,寂靜得好像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墓地。
“這也不奇怪,人人自危,保命最重要。估計山上的妖怪來頭不小,阿漓你要有心理準備,這次恐怕又是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