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人了,我殺了好多人!”驚慌失措的悟陽哪里還有半點修羅殺手的樣子,山賊逞兇時,他不知為何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戾氣,殺意竟然無法自制。跑跑跑,悟陽一路朝孤山跑去,快到劍冢之時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吃屎,一件精美的袈裟從他懷中掉了出來。
悟陽血紅的雙眼在接觸到袈裟剎那瞬間定格在了那尊精美的佛陀法相上,佛陀雖是刺繡,但卻猶如活物,他只覺一股澎湃佛力從他的雙眼直入氣海,悟陽凝神內(nèi)視,竟發(fā)現(xiàn)他的氣海上正懸浮著一柄赤紅的小劍。
“無極劍魄,是師父的無極劍魄!”悟陽大驚。
“悟陽,你終于睡醒了!”一道聲音從悟陽的心中響起。
“師父,你在哪里?”悟陽聞言一喜,四下張望之下卻不見人影。
“你不用找了,我已經(jīng)掛了,這是我留在無極劍魄中的一道意念,有幾句話對你交代!”心中的聲音不緊不慢,是雅僧的聲音無疑:“為師一生有兩大成就,一是創(chuàng)立了劍宗,不過為師飛升太荒之后劍宗就沒落了,最后還被人給滅了,真他媽丟人。”
“第二便是這佛道雙修之術(shù),這他媽的可是前無古人啊,有沒有后來者,那就要看你了,為師將無極劍魄封入了你的氣海,這可是為師壓箱底兒的東西,雖然只是一顆種子,但是為師相信你一定能將它修至巔峰,無極劍魄殺意太重,所以你必須佛劍雙修,以佛克殺,千萬別把自己弄成殺人狂魔,否則為師這一世帥名又要被你毀一次了?!?p> 至于明圣天佛卷,那是佛門至高功法,你要好好修煉,另外,當年為師飛升太荒時曾將至寶拭劍石留在了劍宗,你要設法取回,那上面有為師得自上古的精妙劍訣,不過十分危險,你切不可心急,為師的后事交代完了,徒兒你好自珍重?!?p> “師父,師父——”聲聲呼喚卻是全無回應,悟陽緩緩起身,將天佛卷收好后,緩步來到造化金棺前,他那如雪蒼白的衣服,如雪蒼白的側(cè)臉,如雪蒼白的寂寞,最后化為一聲輕嘆。
他已不再是那個纏著人問為啥和尚是光頭的懵懂少年了,他要變強,他有他必須要做的事情,望了一眼九天之頂,悟陽緩緩的抬起了右手。
只見劍指掃動,一道無形劍氣掃過金棺,金棺寸寸碎裂,似乎是在對過去告別,這是一條孤獨的路,一條充滿殺戮的道路。
衣袖輕揮,悟陽將金棺殘骸納入氣海,沉于氣海之底,金棺神力已在千年間耗盡,如今就只是一堆黃金了。悟陽凌厲的眼神掃向遠方,無數(shù)劍氣在他轉(zhuǎn)身剎那激射而出,蒼穹之頂突見六月飛霜,白色的雪花灑落大地,萬千鐵劍齊聲輕鳴,悟陽一步步朝山下走去,只聞身后萬劍齊鳴,似是期待,似是告別,似是悲泣……
孤山城距離孤山不遠,乃是方圓百里內(nèi)唯一的大城,大街兩旁店鋪林立,悟陽走在街道上,來自太荒的他是沒有機會體驗這種市井的俗氣的。
行至一處十字路口,悟陽突然停下腳步,吸引他的是一家名為“品劍閣”的店鋪,他雖在太荒出生,但卻是雅僧撿來帶大的,雅僧經(jīng)常和他講凡界的奇人異事,其中就包括這“品劍閣”,凡界第一兵器鋪。
品劍閣位于十字路口,鋪面裝飾考究,非常吸引眼球,悟陽穿過古色古香的大門,發(fā)現(xiàn)店內(nèi)客人不多,柜臺前只有一名伙計正用手托著腮幫子打盹。
悟陽一掃店中的貨架,不由眉頭一皺,柜臺上刀、槍、鞭、錘等兵器一樣不缺,唯獨沒有劍,這品劍閣之名倒是有些名不副實。
打盹的伙計感覺有人靠近猛然驚醒,這些伙計能在品劍閣打工早就練就了一對火眼金睛,是不是修行中人他們一看便知,所以一般的市井凡人是不會進這品劍閣的。
見有客人,伙計立刻笑臉盈盈道:“客觀是想看刀還是看槍,我們這兒還有鞭、戟、錘、飛刀、等各式神兵,總有一款適合您!”
“劍!”悟陽面無表情,伙計聞言先是一愣,隨后犯難道:“劍啊,這個真沒有!”悟陽眉頭一皺,透出一股戾氣,伙計如遭雷擊,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客觀息怒,有劍,有劍!”在悟陽無聲的威壓下,店鋪后堂走出了一名肥頭大耳,掌柜模樣的中年男子,他對伙計使了個眼色,那伙計如蒙大赦,一溜煙跑進了內(nèi)堂:“客官是要買劍么,我已讓伙計去準備了,請隨我到劍庫一觀吧!”悟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后向后堂走去。
悟陽一路上都沒說話,這讓掌柜感覺很別扭,偷偷打量了一眼悟陽,發(fā)現(xiàn)他依然古井無波,立刻滿臉堆笑道:“在下朱逢春,是這孤山品劍閣的掌柜,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悟陽!”
“原來是悟公子,請恕在下多言,如今修仙界的劍修可是個稀罕物,相比修魔、修妖和修佛者中的劍道高手,咱們東域?qū)嵲诓畹奶h,所以本店在許多年前就不賣劍了,所有藏品都進了庫房?!?p> “品劍閣之名乃是龍庭時代傳下來的,但是如今時過境遷,劍修稀少,其實已是有名無實了!”
悟陽一直認真聽著,但是他的表情絲毫不變,朱逢春想從這個少年的臉上看出點什么,結(jié)果他失望了。
“劍修一脈為何會沒落?”悟陽突然發(fā)問,朱逢春嚇了一跳,眼珠子一轉(zhuǎn)接話道:“這個就要追溯到龍庭時代劍宗覆滅之事了,當年修仙界的劍者大多出自劍宗,但不知何因,劍宗在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無數(shù)精妙的劍訣和功法也付之一炬,許多絕代劍典都失傳了,劍修一脈也因此逐漸被其他法門所取代,從此沒落下去!”
“什么人有這么大的能力,能夠滅掉如日中天的劍宗?”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聽說是中毒,誰知道呢!”說話間,二人已來到一扇大門前。
“這里就是劍庫了,相信不會讓客官失望!”朱逢春打開塵封已久的大門,不得不說,品劍閣作為天下第一兵器鋪,管理上還是有其獨到之處的,盡管是塵封的庫房,但卻纖塵不染,一柄柄來自各個時代的長劍短劍整齊的擺放在劍托之上。
悟陽踏入劍庫的剎那,恍惚間有一種錯覺,自己又回到了雅僧在光王寺中的藏劍閣,那是雅僧飛升太荒之后收藏名劍的地方,雅僧曾把他關(guān)在其中整整一年,讓他的劍心受萬劍劍意淬煉,方得一顆赤子劍心,雅僧的用心良苦他又何嘗不知。
悟陽劍意本能外放,劍庫中的數(shù)千神劍仿佛突然有了靈魂,整個劍庫竟然微微震動起來,準確的說是每一柄劍都在試圖發(fā)出自己的劍音。
站在悟陽身后的朱逢春見此情景大驚,與劍共鳴,這與修為強弱無關(guān),乃是一個人的劍心到了赤誠境界,萬劍有靈,對劍真誠,劍心有感,這個謎一樣的男子再次讓朱逢春震撼了。
悟陽的嘴角難得露出一絲微笑,他的身形無端消失又再次出現(xiàn),但是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劍,準確的說是一柄木劍。
“朱掌柜,這柄劍什么價?”悟陽手中木劍,通體暗紅,古樸無華,沒有任何雕花裝飾,就連劍鞘也沒有。
朱逢春沒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挑了一柄木劍,他也不記得這柄木劍是什么時候被品劍閣收藏的,只知道歷史久遠,一直無人問津,但是因為是木質(zhì)的使他印象深刻。
“悟公子客氣了,難得有劍修光臨小店,此劍就當在下送給公子的見面禮吧!”朱逢春微微笑道。
悟陽也不矯情,難得客氣道:“那就多謝朱掌柜了!”朱逢春,見悟陽跟他道謝,心中竟然有些激動,如蒙圣寵的感覺讓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可見悟陽給他帶來的壓力著實不小。
二人出了劍庫,再次回到大廳,悟陽與朱逢春道別之后匆匆離開。身后,朱逢春與伙計目送他離開,朱逢春的臉上一直掛著令伙計不解的幸福笑容。
“掌柜的,那人真是來買劍的么,不會是劍樓的弟子吧?”伙子試探道。
“他不是來買劍的,我看他就是一柄劍,劍樓那些半吊子在他面前就是個屁!”朱逢春望著悟陽離開的方向,雙眼精光四射,此事我得向公子匯報才行,他日北疆少龍會上說不定他們還能碰上。
悟陽臨行前從朱逢春口中得知,如今的修仙界還是有劍修的,不過出類拔萃者幾乎沒有,離他距離最近的就是位于東域昊陽洲,被稱為劍樓的門派,這是一個劍修宗派,但是實力一般,在這一帶只能算中下流的勢力。
另外,凡界地域廣大無邊,西界、北疆、東域、南海每一個都廣袤無邊,其中修魔、修仙者不計其數(shù),更有無數(shù)妖修夾雜其間,而東域為修仙者的聚集地,所以很多人都將東域稱為修仙界。
“劍樓,去看看凡界的劍修宗門也不錯!”悟陽雖在太荒出生,但這并不代表他就是渡過雷劫的仙靈期高手,從凡界飛升太荒和在太荒出生那可是兩碼事兒,太荒和凡界是兩個平行的空間,只是靈氣更加濃郁,在太荒出生的人也就是太荒的凡人,相比凡界凡人或許更具靈根,但也僅此而已。
有雅僧這個古佛級的人物當師父,悟陽的修為自然進步神速,八歲的凝魄期高手要是放在凡界那不是天才,那是妖孽。
可惜他在棺材里一個盹打了一千多年,雖然有造化金棺保護,衰老速度被放慢了一百倍,但荒廢了十年光陰也把他從一個驚天動地的妖孽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天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