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聽了老余一番苦言,倒也沒再反駁,也跟著喝了幾口,安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其實劍宗設立劍鋪,志不在開張掙錢。”老余認同地點了點頭。
“所以呢,在這做不成劍鋪,我還可以賣酒。有言道,酒香不怕巷子深……”
老余的妻子嚴氏將最后一盤青菜端了上來,笑道:“不要再聊了,飯菜都要涼了,趕緊吃菜?!?p> 眾人遂放開舉起著來,大快朵頤。尤其是孫二,無論是吃何人煮的飯菜,他都吃得津津有味,幾口下去,碗底見空。
萬青直皺起眉頭:“孫二,你吃慢些,老像是被餓狼趕著似的?!?p> 孫二抹了抹嘴上的油光:“前輩煮的飯菜太香了,我忍不住?!?p> 嚴氏很是歡喜,客人吃得香,主人臉有光,她笑道:“看孩子瘦的,吃多點。”說罷,夾了幾著紅燒肉給孫二。孫二的碗復又堆成小山。
孫二嘴甜道:“嚴夫人您真是人美心善,知曉我餓著,您自己沒吃飽,還不停地給我夾菜?!?p> 嚴氏捂著嘴不住地笑:“這孩子長得真俊,跟張師兄年輕時有幾分相似?!?p> 張元嘁聲道:“這孩子比我差遠了,整日只知道吃喝睡覺,甚是頑皮?!?p> 孫二不服氣,又跟他師父打起嘴仗來。
這時外面卻越發(fā)吵鬧起來,這里原是無人問津的陋巷,少有喧鬧,老余不由得探頭向外張望了出去。
只見巷子里來了一行人,身穿黑甲,騎著駿馬,赫然這是這京都的皇城守衛(wèi)。巷子不少人在那張望。
老余唬了一跳,喊道:“老婆子不得了了,這皇城守衛(wèi)快到家門口了,趕緊收拾收拾跑路吧?!闭f罷扔下筷子,到柜臺把些碎銀銅錢通通掏了出來,拔腿就想跑。
眾人被他這舉動驚到,半晌也紛紛起立,拿上自己的包袱,欲快快離去。
張元淡定道:“都放下,不是沖著你們來的?!?p> 老余試探道:“你惹事了?”
“非也,非也?!睆堅氐溃八麄兊哪康牟皇莵碚椅业?。”
“那到底是何事?”老余急了。
“等他們上門就知道了,”張元道,“小事罷了,大伙兒繼續(xù)吃飯?!?p> 言談間,那一行黑甲人騎著馬行到酒鋪門口。只見他們身后還有八個宮人抬著兩輛轎子,看著便是奢華名貴之品。
前面一輛轎子下來了一個宦官,面白無須,滿面笑容,一看便是宮中處事的能手。
他未語便帶三分笑意,給眾人作揖道:“小的名萬高華,是當今大陳王朝天子手下的宮人,今日到此,是奉了陛下的命前來?!?p> 眾人屏氣凝神,聽他言語,皆不作聲。
“陛下想要見一位故人,不知十二王爺愿不愿意?!比f高華細聲慢語道。
“幸好不是我,”老余撫著胸口道,復又反應過來,急急問道,“誰是十二王爺?你找錯地了吧?”
萬高華笑道:“小人并未走錯地方,我而今前來確實是邀請十二王爺入宮與陛下一聚?!?p> 萬青迷迷糊糊道:“我們這里哪有這般矜貴的人物?不都是平頭百姓?”說罷,想要找孫二回應一下自己,誰知道那孫二不知道溜去哪兒了。
萬高華走進鋪子里,停在柜臺前,提高音量,恭敬道:“十二王爺,陛下與您多年未見,甚是掛念,請您入宮一趟?!?p> 張元嘆氣道:“你們算是一家人,終須見面,男子漢大丈夫,有何好怕的?!?p> 萬青趴在柜臺上,看見孫二弓著身子在那摸摸索索,不由問道:“孫二,你在那里干甚?你是在撿銀錢嗎?”
孫二直起身子,喪氣道:“你怎么這么多話呢!”
萬高華見孫二終于肯出來了,瞇眼笑道:“十二王爺長高了?!?p> 萬青和王小郎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其實也怪不得他們,平日里孫二這混不吝的模樣,打死他們也想不到孫二的來頭竟然是大陳王朝的王權貴胄,他實在是穿起龍袍也不像太子,毫無貴氣可言。
孫二見自己被識破,只好垂頭喪氣地跟著萬高華出門了。
“慢著?!睆堅馈?p> 孫二閃著亮晶晶的眼眸看著師父。
“明日午時之前必須將我徒弟送回來,一根毫毛也不能少,不然,你們知道我張元能做出來什么事的?!睆堅诘首由?,滿臉肅穆。
萬高華應是,笑道:“鎮(zhèn)元將軍請放心,我必不負您老所托。我家君上也只是與家人小聚一番罷了?!?p> 孫二回過頭去,仍是一臉不情不愿地上了轎子。
……
“孫二哥哥會有危險嗎?”王小郎問道。
“應該不會,張先生名頭這么大,誰敢動他的人。”萬青回道。
“那孫二哥哥為何悶悶不樂?”
“應是不愿意見到他的家人吧?!?p> “那就不要讓他去啊?!蓖跣±捎行鈵?。
張元沏了一壺茶,說道:“家事不料理好,他又如何能跟著我行走天下?放心吧,他進宮一趟死不了?!?p> 老余嘿嘿嘿笑了一會,睨著張元道:“哎呀,自己家徒弟去赴鴻門宴,竟然優(yōu)哉游哉成這副模樣,這真是不得了啊。”
“孫二那家伙精著呢,不會有事的?!比f青回道。
話雖如此,她心里卻是隱隱有些不安,坐在窗邊上,遠遠地望著已無蹤影的隊伍。
張元見兩個小家伙有些魂不守舍,不由笑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p> ----------------------------------------------------------------------------------------------------------
陳和昶有些怯怯地望著來人,只見那人放下木箱子,挽起袖子,在自己母親手上覆上絲帕,捻須診起脈來。
過了好一會,他感覺自己快要屏氣屏得快暈過去了,那人才放下手來,道:“麗貴人當初生育之時傷了血氣,又未及時尋醫(yī)問藥,過了療養(yǎng)的好時候,就落下這氣虛血虛之癥。如今又憂思過重,傷了肝脾?!?p> 在旁服侍的宮人牡丹甚是著急,問道:“這該如何是好,還能醫(yī)補回來嗎?”
“我先開些疏肝解郁之藥給貴人,這逍遙散記得每日三劑,按時服用,半個月后,我再來復診。”何御醫(yī)寫下藥方,遞給宮人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