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路上走的不算慢,很快便到了一處巷子外。那巷子極長,四處都沒什么店家,只看見綿延的紅色墻磚,里頭是林林而立的一座座房屋,還有數(shù)不清的樹木。
江楓路見我看的新奇,與我介紹道:“娘娘,這條胡同名叫:香樟胡同,因種了許多南方而來的香樟樹得名。但因里頭住的多事王公卿貴、朝廷大員,人們便叫他富貴胡同?!?p> “那富察大人的家便在這富貴胡同里么?”我問道。
“是的?!苯瓧髀反穑骸斑€有許多在外建府的貝子、包括那慎親王家楊氏的娘家府邸,都在這里?!?p> 我點了點頭,不一會兒便到了一處前門,看見門口紅色燈籠高掛,牌匾上寫著:懷府。想來這便是富察大人,富察·子懷的府邸了。
滿族當中,其實并無稱呼姓氏的習(xí)俗,如這富察大人,遇人其實并不會自稱為“富察·子懷”,如我并不會自稱“索綽羅·蘭兒”一般,應(yīng)當是自稱“在下子懷,富察氏族人?!倍鴿h人當中,習(xí)慣以姓氏相稱,便隨了這漢俗,取名字當中一字為假姓,子懷,便一般稱之為懷大人。只有與皇后見面時,習(xí)慣以姓氏相稱,便也稱之為富察大人了。
如同前朝那位和珅和大人,其實應(yīng)當名為“鈕祜祿·和珅”一般。
這懷府門口兩個石獅子威嚴肅立,大門緊閉,并無人進出。只看遠遠的一個偏門打開,一個小丫鬟伴著一個老嬤嬤從里頭挎著籃子出來,似乎要出門買菜。
我還沒等給江楓路使個眼色,江楓路便很有心的上前詢問道:“嬤嬤叨擾,請問懷大人與夫人可在家?!?p> 那老嬤嬤見我們幾個來了,有些驚訝,又突然變成了一副了然的樣子,邁著漢人的小步子走到我們面前,跟悄悄話似的道:“你們也來了?”
我與江楓路正一頭霧水,榮貴妃更是滿眼茫然,還好皇后反應(yīng)敏捷,便順著道:“我們也來了?!?p> “哎喲喲,這可不得了。”老嬤嬤拍著手道:“你們是誰介紹而來的?”
皇后這回則看向了我,我認認真真的答道:“還有誰呢,不就是那位?!?p> “哎喲喲,原來是那位大人!”老嬤嬤又拍了拍手。榮貴妃的眼神更顯茫然了,榮貴妃低聲問我道:“怎么回事?”
我低聲回到:“不知道,先將計就計再說。”
老嬤嬤看向我們,十分熱心道:“幾位夫人自己來,是家中大人不方便吧?!?p> “是,男人總是有不方便的地方?!蔽艺f道:“但女子拜會夫人,那怕是較為便利了。”
“確實如此啊?!崩蠇邒邍@了口氣:“只是這進來風頭緊……瓜爾佳氏的消息你清不清楚?”
榮貴妃忍不住搭茬,只是還好中間她回過了神來:“這怎么還有我……我最喜歡的瓜爾佳氏的事情呢?”
老嬤嬤意味深長的道:“我們家大人早就說,瓜爾佳氏那么招搖,遲早得出事,因此瓜爾佳氏子弟,或是他們舉薦的人,自己一個也不見。哎,你們跟瓜爾佳氏沒關(guān)系吧?!?p>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們連忙一起搖頭。
“那就好。”老嬤嬤話多,忍不住感慨起來:“如今日子愈發(fā)的冷了,找我家大人的人也多了起來,既然你們是付大人引薦的,我也不好不通報。只是丑話說在前頭,哪怕是付大人的子嗣,也不一定能么能說通道理了?!?p> “那就勞煩嬤嬤了。”皇后躬身謝道,江楓路更是掏出了一點碎銀子遞了上去。
老嬤嬤心有靈犀的接下,打發(fā)那丫鬟去買菜,自己急匆匆的回了院子。
我們幾人站在秋風當中,大紅的門前,互相疑惑的看來看去,但似乎只有皇后和江楓路算是明白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榮貴妃問道。
江楓路不好意思的道:“回娘娘的話,這官場里面,互相盤結(jié)關(guān)系,上下打點總是有的。懷大人身為皇后之兄,又娶了瑾嬪娘娘的妹妹,自然風光無兩,往來人多了,也是正常?!?p> “那這付大人又是誰?”榮貴妃問道。
“是付霖?!被屎笳f道:“他與我兄長同科進士,乃翰林院大學(xué)士,算得上是至交。他們二人來往密切實屬朋友情誼,只是……”
皇后微微一頓,疑惑道:“這付大人頻繁引薦人與我兄長見面,還扯上瓜爾佳氏,這又是何意?”
我也皺了眉,說道:“皇后莫怪。我也覺得此處有些蹊蹺。若是普通的好友相識,甚至是引薦門人后輩,也無需像剛才那般說的仿佛做賊似的。而且依那老嬤嬤所言,平日里來拜會富察大人的人只多不少,現(xiàn)下應(yīng)當都拒了,只是留下付大人所薦的不好駁了面子?!?p> “感覺不大對?!被屎髶u搖頭。
我也搖搖頭:“是不大對?!?p> 不一會兒,那老嬤嬤又邁著腳從院子里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有了江楓路的銀錢打點,她這會子顯得更熱情了些,搓著手就走了過來:“幾位夫人,不好意思,我家老爺今日身體不適,不見客。”
“那這可如何是好?”皇后故作為難問道:“懷大人幾時能身體康???”
“這就不好說了?!崩蠇邒哂行殡y道。
“那夫人呢?”我問道:“夫人可見得?”
老嬤嬤也搖搖頭:“夫人與大人共在一處。更何況夫人年幼,不太當事?!?p> 老嬤嬤念叨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道:“不過我們家夫人性子活潑,你們要是能送些討她歡心的禮物,或許能行?!?p> “以前可有這么做了的?”我感覺有些心虛。
“有?!崩蠇邒吆苁情_心的拍著手:“以前見不著大人的,就買禮物送夫人,也就見著大人了?!?p> 我更心虛了,頭深深的埋在了胸口。
皇后倒是沒有在意這些事,皺眉問道:“那送過禮物的人有哪些,老嬤嬤可能教導(dǎo)一番?”
“多了去了?!崩蠇邒叩溃骸安贿^近來尤其多的是瓜爾佳的那個四郎,就是江湖中聞名的白虹幫老大,還有昱郡王與廉郡王?!?p> “昱郡王我知道?!蔽覇柕溃骸澳橇ね跏恰俊?p> “廉郡王是先帝的十七弟,昱郡王的同母兄?!被屎蟮溃骸安贿^這廉郡王向來深居簡出,不問世事,怎么突然開始拜訪起我家長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