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又被老板掛電話了。杜哥拿著手機,滾燙的,沉甸甸的。
孔辰星下意識的按了按耳朵,想確定宋總那憤怒的聲浪,沒再通過手機,源源不斷的傳過來。
“星星啊,”杜哥說話的聲音史無前例的消沉。“你就好好演這部戲吧,亮晶晶們都會理解你的?!?p> 杜哥從背包里,拿出一大摞打印好的小說復印件。小心翼翼的放在孔辰星面前,又怕掉了似的,往前推了推。
“就這個《夢回北地》,算幫哥一個忙。”
杜哥蜷縮的站在沙發(fā)前,本來就不高的個子,一下子就又矮了幾公分。
“哥,我知道你為難??晌也幌肓辆Ь?,覺得我是不守承諾的人?!?p> 孔辰星對著鏡子,有些沉重的,把藍色的襯衫系好。他嘴角沒了笑意,臉上是掩藏不住的失望。
“遵守承諾,咋倆就全完了?!?p> 杜哥欲哭無淚,好不容易帶了個有流量的,有錢途,不,前途的。就遇到這事,我的命咋這么苦呢。
“作為一個男人,說過的話,就要做到?!?p> 做到,做……孔辰星眼睛一亮?!案纾悴皇钦f這部小說還沒寫完嗎?”
“是沒寫完,聽說作者烏龜慢?!?p> 杜哥看著孔辰星眼中的光芒,這小子太帥了,就該吃藝人這碗飯。要是真因為這件事毀了,就太可惜了。
“既然沒寫完,我們可以聯(lián)系作者,讓她加一些甜蜜的愛情劇情?!?p> ”這樣我們就既拍了這部金雅當女主的戲,也完成了對粉絲們的承諾?!?p> “星星啊,你可太聰明了。”
杜哥高興地一蹦三尺高,他興奮的沖了上來,想給星星一個熊抱。
孔辰星迅速的伸手推開了杜哥,“哥,你都臭了?!?p> “哥現(xiàn)在就去聯(lián)系作者?!?p> 杜哥毫不在意孔辰星的拒絕。這個事兒要是能做好,說不定還能加薪呢。
杜哥臉上一點兒也看不到,剛剛垂頭喪氣的樣子了,他換了鞋,哼著歌兒出門了。
“YES?!笨壮叫情_心的做起了WAVE。
雖然是沒有人看到的房間,但孔辰星還是把每一個動作,做到最標準。
為了每一次都能呈現(xiàn)最好的舞臺,他無論任何時刻,只要抬手,都是最抓人眼球的位置。
“散發(fā)魅力吧。”孔辰星對著鏡子,露出一個燦迷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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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
“你知道,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還行?!倍鸥缈迒手黠@打扮過的臉。
孔辰星趴在床上,強忍著,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昨天晚上連夜把小說讀完,現(xiàn)在他整個頭都是暈的。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就是當你照鏡子的時候,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發(fā)型對了的那種美好感覺。”杜哥眼中閃爍的小火苗,瞬間熄滅了。
那強烈的睡意,讓孔辰星突然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忍住,一定要忍住,這對杜哥來說太不禮貌。
“可是那個叫淺島繁花的女作者,聽說我想讓她在文章里,稍微加那么一點點感情戲,竟然直接把門關上了,還拉黑了微信?!倍鸥鐭o不巨細的訴說著,女作者的可惡。
孔辰星在腦子里玩跳格子的游戲。每當他覺得自己堅持不住的時候,他就會用這個方式讓自己平靜下來??山裉焖坪醪荒敲垂苡?,他需要的是睡眠。
“本來還以為能漲工資呢。”杜哥狠狠的把背包拿了下來,“這下全完?!?p> “給我撥她的電話?!?p> 正午空氣里飄蕩著不知名的雀鳥的啼鳴,在窗口的花架上,是一簇盛開的白色風信子。
“姐姐,我真的喜歡你的故事?!?p> “會盡自己最大努力去演好這個角色,但只是希望你加一點點感情的戲。”
“不行?!彼哉Z間沒有一點感情。
“我是認真的。”
孔辰星聲音里有著不可動搖的堅定。
“我也是?!?p> 你怎么能體會,作者改文,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兒?更何況是100多萬字的大長文。
“我給了粉絲承諾,我說過就一定會履行?!?p> 孔辰星振作了精神,他希望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專心致志,并充滿活力。
“那是你的事?!?p> 杜哥左右為難的,在房間里轉著圈兒。
“哥,你先回去吧?!?p> 孔辰星捂住話筒,對杜哥點了點頭。
杜哥不想離開??墒橇粝聛恚矌筒簧厦?。只好背上背包走了出去。
出門前杜哥,還可憐的看了一眼孔辰星。這事可關乎哥的未來啊。
“姐姐,他們也會變成你作品的粉絲,這是一個雙贏的機會。”
“……”讓我想想。
“姐姐我還可以加錢?!?p> 你小子把我當成什么人了?“出多少?”
“條件你開?!?p> “別說了,我已經(jīng)感受到你的真誠,但我也是有原則的人——反正我不改,要改你去改?!?p> “我改就我改?!?p> “確定?”
“確定!”
“地上一日,書中數(shù)年。女主大婚當日,你就可以回來了。改不改的好,就看你本事了。”
作者在電話另一段,聲音古怪。
“我一定可以的?!?p> “如果沒有成功,你就會在書中消失?!?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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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了整整三日。
在第三日黃昏時分,風勢才漸漸變?nèi)?,雨腳漸疏,星光微露。
陸夫人站在清淺床邊,她身著草綠色錦緞長裙,外搭絳綠色團花長衫。
映著屋中搖曳的燭光,面露焦急?!霸趺炊妓巳?,還沒醒呢?”
錢媽媽把盛著桂花餅的雕花食盒,放在桌子上?!摆w大夫今兒又上門看過了,說姑娘沒事。只是前段身子虛,加上又騎馬過了懸崖上的彎道,著實是累著了。”
姑娘,真是好樣的!錢媽媽生著皺紋,總是不動聲色的臉,都露出了一絲敬佩。
陸夫人走后沒多久,牧將軍從練兵場回來,就徑直來看清淺。
“姑娘還沒醒?”
“回老爺,姑娘還睡著。”阿珊低著頭,稟明老爺。
牧老爺嘆了口氣,那經(jīng)過風吹日曬,皮膚變得黑紅的臉上,擔憂一點都不比陸夫人少。
清淺臥在床上,睡的深沉。長長的睫毛,動也不動,宛若在那床榻上的,是玉石做的假人。
牧將軍也沒多留,出了院,就直奔大夫人院兒里。
經(jīng)過這一次,大夫人和他,明顯有了共同話題。
這對清淺的擔心,只能說給大夫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