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王宮之內(nèi)
朱木齊微笑著:“陛下,還請您賞光,讓我們巴比倫好好招待您這位遠(yuǎn)來貴客。”
“我的朋友,以后就不再是了?!狈ɡ习⑵绽锼挂黄ü勺诎捅葌愅踝?,三分認(rèn)真七分挑釁的看著階前的亞述和巴比倫兩班大臣和遠(yuǎn)地來的貴族們。大臣們立即發(fā)出了嚶嚶的不滿聲。只有朱木齊依舊溫和且優(yōu)雅的微笑著。他著人抬上了一桌桌的酒席,又著宮中最好的舞娘來獻(xiàn)舞。
看著巴比倫的舞女們提著她們精巧透薄的緋色紗裙,配著頸上腰上的金飾,一邊沙沙作響,一邊翩翩起舞,埃及王安排兒皇帝那波王子坐在自己下手一把滑稽的椅子上。那波王子也不知道這把椅子是從哪個年代的倉庫里挖出來的,兩只凳子前腳做獅子爪子的造型,而凳子后腳只有一只,呈一個屁股著地型。朱木齊笑著用袖子擋住了嘴,這是他對埃及王善意的表達(dá)。這張椅子從前屬于亞述滅國君主,這位君主在沒被野狼分吃之前,也曾做過埃及人的兒皇帝。
“人家都說巴比倫城是‘天國之門’,果然。不僅美食美器,連女人也無以倫比!”
那波王子的臉像塌了的肉,他不愿意回答法老。他背后侍立的綠眼睛太監(jiān)阿蘇,對王后的方向撇撇嘴。埃及王心領(lǐng)神會,繼續(xù)問:“聽說我兒今晚就會和王后圓房,真是可喜可賀。不過我聽說王后還是沒有行過初夜禮的,我兒需要我埃及的神官效力嗎?”
那波王子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看看自己下手的王后,好像是被人強(qiáng)行搬過來的人偶一樣,他覺得酒水從沒有像今夜這么難以下咽。
“王太后陛下呢?”埃及王還是沒有膽量占巴比倫母獅子的便宜。
自以為成了巴比倫新太后的安達(dá)爾王太妃站起來,向埃及法老故作姿態(tài)的舉了舉金杯,卻被無情的忽視了。
“王太后陛下是在為她的養(yǎng)子默哀?這也太虛偽了。要是沒有王太后的幫助,寡人還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掌握卡爾加美什的駐扎武官伊拉辛-拔模呢?!?p> “什么?”那波王子大驚失色,他還以為是自己成功的游說了伊拉辛-拔模叛降的。
“我兒,這有什么稀奇?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只有永遠(yuǎn)的利益,您說呢?朱木齊大人?我以為您是太后的死敵,卻沒想到您跟她其實(shí)也可以算同謀。如果您不樂意,完全可以把寡人和寡人的軍隊(duì)暫時擋在巴比倫之外的?!?p> 朱木齊依然謙褈的微笑,并不答話。他比法老本人更明白:法老阿普里斯的軍隊(duì)不過是外強(qiáng)中干。埃及人雖然走了一步看來直搗巴比倫心臟的險(xiǎn)棋,卻更是昏招。法老帶領(lǐng)的那些連攻西蘭尼都攻不下來的軍隊(duì),哪里是巴比倫雄師的對手。他在巴比倫多待一天就多一天被碾碎的風(fēng)險(xiǎn)。所以,朱木齊完全不擔(dān)心這些充大個的埃及人。
埃及王就沒有這么含蓄了:“說到底,您也有需要鏟除的敵人?!?p> 正說話間,一個須發(fā)好像黑白花貓一樣的老頭就沖進(jìn)了宮里。那波王子看見他,剛要站起來,就被埃及王一個眼神壓回了座位的墊子上:“老師---老師,您----”
進(jìn)來的正是那波王子的老師兼保護(hù)人的耶魯巴伯,巴比倫以前的權(quán)臣。他滿臉通紅,兩眼圓瞪:“殿下,殿下!您是我巴比倫的皇子和王位繼承人,為什么坐在埃及王的下手?您知不知道這張椅子曾經(jīng)是被您父親滅國的亞述末代昏君辛施里沙昆的椅子?!”
“耶魯巴伯大人,不得無禮?!弊苑馔跆蟮陌策_(dá)爾王太妃站起來,想拉開他,緩和一下氣氛。但是卻被耶魯巴伯使勁推到了一邊:“愚蠢的婦人不要開口!”
“呀,耶魯巴伯大人,您太無禮了,怎么這么對王太后說話?!”
那波王子的乳母,兼他母親的女官也插嘴進(jìn)來,卻被耶魯巴伯差點(diǎn)打進(jìn)墻角里:
“殿下,老臣不記得把您教育成了這副樣子啊?您怎么----”
耶魯巴伯看著自己的學(xué)生和他全部的心血像個小丑一樣委頓在埃及王的陰影下,幾乎要吐血了。他為實(shí)不能接受一個事實(shí):為什么那波殿下就這樣扶不起來,難道人真的有天命嗎?!
“寡人一直聽聞耶魯巴伯大人是我巴比倫最賢德的人。我兒也經(jīng)大人一手培養(yǎng)---”埃及王非常善于挑刺,氣得耶魯巴伯一下沖上了王階。這位從前的權(quán)臣立即被兩邊的埃及侍衛(wèi)按在了地上。
“殿下,殿下,我巴比倫不是埃及的屬國!您怎么能由埃及王,您的客人這么羞辱您?”
埃及法老奸笑著:“巴比倫的確不是寡人的屬國,因?yàn)樗院笠蔀槲野<暗囊粋€部分。寡人非常喜歡巴比倫城,想著把王都從底比斯搬過來也是個不錯的主意。王兒可以繼續(xù)住在他原先的宮殿里,大家一切照舊,寡人不嫌棄先王的小花園和荷花池?!?p> 老邁的耶魯巴伯嚎叫著,用頭撞著地面的石頭,幾乎見血了,但是他的學(xué)生還是縮縮著。
“還不來人?把耶魯巴伯大人送回家去?不可讓大人的血玷污了法老的圣顏?!蓖鹾蟮奶O(jiān)阿蘇討好的向埃及王諂媚。但是埃及的武士們卻把巴比倫的武士都防在殿外,根本上不來人相助。
最后,兩個埃及武士在前,兩個埃及太監(jiān)在后,把不斷掙扎的前權(quán)臣拖了出去。
朱木齊看看外面的回廊,站起來,對埃及王舉起酒杯:“偉大的埃及王,阿蒙的人間化身,伊西絲女神的愛子,讓我們?yōu)榘<芭c巴比倫的友誼干杯!”
“干杯!不過,不是友誼,而是聯(lián)姻?!?p> 埃及王嫌棄的看了一眼那波王子的生母,他想壯起鼠膽,蹭一下王太后的光,把這說成是他和足足可以給他當(dāng)娘的王太后的聯(lián)姻??墒茄垡妵C的母獅子王進(jìn)來了,他又不由得氣餒了:“埃及與巴比倫要成為一國,我埃及是巴比倫之父,巴比倫是我埃及之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王太后不但不發(fā)怒,還浮起一絲微笑:“我兒總要長大。”然后,她接過左右遞過來的一只獅爪型底座的圓口金杯,把里面的酒一飲而盡。母獅子對著埃及王阿普里斯舉起杯子:“哀家對陛下是無盡的感謝,朱木齊大人務(wù)必要好好招待埃及王,要按照我巴比倫的風(fēng)俗,設(shè)喜宴七天款待!晚安!”
說完,她面含微笑,領(lǐng)著她的宮女們安靜的、挺的筆直的退出了大殿。
埃及王看她出了宮,才松了口氣。這個老太婆全身一點(diǎn)破綻都沒有。他不由得感到慶幸,要是這個女人是個男人,那么自己怕是已經(jīng)滅國身死了。亦或者,她要是有個親生兒子,那么----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埃及王又笑自己今晚確實(shí)喝多了。是不是親生有什么緊要?多少父子母子都是親生的,還不是到頭來,父母要取兒女的命,兒女處心積慮的要?dú)⑺栏改竼幔客跆笸哪俏粊喪雠什痪褪潜蛔约旱膬鹤咏o除去的嗎?幾百年前的亞述女皇賽米拉米斯和自己的兒子決死斗,現(xiàn)在的巴比倫王太后、同名的賽米拉米斯還不是跟兒子決死斗?!
想到這里,埃及法老忽然生出了“取名字也很重要”的感慨。那么,跟自己同名的法老們都怎么了?或者是酒上了頭,法老決定暫時不想了。眼前的各種豐盈和阿諛沖昏了法老的腦袋。他決定接下來的幾天,他可以好好擺布巴比倫。
接下來的幾天,果然也很順利。在綠眼睛的阿蘇的幫助下,埃及人順利的梳理了巴比倫王宮和司庫帳內(nèi)的所有資產(chǎn)。當(dāng)然了,泥版書摞得太高,倒下來,不但砸壞了好幾份,還砸死了兩個埃及的書記官。
第六天的晚上,巴比倫王宮繼續(xù)燈火通明。那波王子在得到了王后之后,對弟弟的愧疚感開始消失了,既然弟弟沒有跟他的王后圓房,那么他們的婚姻也就沒有真的成立,他也不算盜取了弟弟的妻子。順帶著,他對埃及人的羞恥感也開始適應(yīng)了?,F(xiàn)在趁著埃及王在跟朱木齊搭腔,他一邊啜著果子酒,一邊看著胸前戴著蛇形項(xiàng)鏈的王后,回憶著這幾夜的美妙勝利感。在他的耳邊,綠眼睛的太監(jiān)阿蘇不斷的誘惑著他,好像每晚在他和王后的枕邊那樣說寫情話。所以,他根本沒有留意今夜大殿里的變化,只是隱約聽見朱木齊身邊的一個大臣稟告說:
“偉大的埃及王啊,您的士兵還有馬匹,我們都已經(jīng)安置好了。您需要送回埃及的金子也已經(jīng)清點(diǎn)帶上來了?!?p> “我的好大臣啊,您這話不準(zhǔn)確,寡人早就宣布了,寡人現(xiàn)在不單單是偉大的埃及王,是吧?王兒?”埃及王阿普里斯得意的呼喚著干兒子那波王子。
那波王子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以為自己是起來的猛、酒上了頭,不知道自己其實(shí)是被瞬間襲上來的羞辱把臉憋紅了。剛才還被他幻想為王后身體的軟塌子,現(xiàn)在,在屁股下,就猶如猶大監(jiān)獄里的刑具。他唯有不說話,直愣愣的看著眼前。巴比倫的大臣們招呼著太監(jiān)們把一口口的大箱子抬上殿來。
“嗯,不錯!”
“王太后陛下還特別著小人為陛下準(zhǔn)備了特別的禮物,就收在您下榻的花廳!”
“奧?”埃及王趁著幾份酒精,得意的從巴比倫王座上站了起來,領(lǐng)著幾個近侍和太監(jiān),隨著朱木齊等人去看。
等法老一行人一進(jìn)去,巴比倫的侍女和太監(jiān)們就一刻不停的往里面搬箱子。不到半刻,原本就不是太大的花廳里被占的就快只剩下箱子了。法老在一頭,他的人,除了近身的兩個侍從外,都被箱子擋到了殿外。門外甚至還聚集著外國使臣打扮、看熱鬧的一圈圈閑人。由樹形的燈架上的油燈照著,花廳里洋溢著一股格外溫暖的氣息,還混著細(xì)細(xì)的甜香氣。
“寡人聽說巴比倫先王寵愛猶大太監(jiān)?最有名的是個美人?”埃及王阿普里斯拍著箱子里的黃金,心滿意足之余還想挑事。
“我偉大的埃及王,那起小人已經(jīng)被王后陛下流放出了城!”
朱木齊在門口回答埃及王,他用眼神掃了下他的學(xué)生塔尼烏爾。他的學(xué)生塔尼烏爾立即站到了他的一側(cè),把唯一勾連埃及王的花廳跟外面的最靠近的一個埃及侍衛(wèi)隔開了。原本立在外面、那波王子和王后身后的綠眼睛太監(jiān),似乎嗅出什么氣味,他非常有技巧的把自己進(jìn)一步向后縮,慢慢隱退到侍女們的行列后面。
箱子里的黃金如同太陽,溫暖著埃及人的心。侍衛(wèi)們只顧贊嘆,幻想著自己的份額,放松了警惕。就在法老擠在第一排和第二排箱子中間的時候,忽然一個蓋子猛然自己打開了,一把利劍從里面戳出來、刺入了埃及王的脖子。血混著金色,在殿中閃耀著。
朱木齊依舊微笑著,看著不知所措的那波王子。
那波王子的人都慌了神。綠眼睛的阿蘇已經(jīng)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