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離開江寧一個多月了!但是江寧卻是一點變化都沒有改變,這里的居民該是怎樣生活還是怎樣!這里依舊是繁榮昌盛,跟并州全境處處荒骨野尸的并州相比,這里便是人間的仙境。
完全的兩個極端世界,一接觸便有一種不適應(yīng)的感觸,心底泛起淡淡的茫然!
帶回何貴何惜兩父女,為了防止意外發(fā)生!蘇若煊一路上都是將他們封閉在馬車上,將窗戶都給封上了!即便是到達(dá)京城也不讓他們觀看外面的精彩繁華。
何貴的相貌神似開文帝怕是都有九分了!而整個江寧城中見過開文帝樣貌的不知道有多少,十個中也有四五個吧!若是讓他們發(fā)現(xiàn)馬車?yán)锩孢€有著這樣一個人,鬧出了大亂子!那么蘇若煊自己就危險了!而且何貴關(guān)系到蘇若煊未來的布局,是其中的關(guān)鍵,萬萬不能讓他與外界接觸過多!
回府之后,蘇若煊便讓竇真帶著這兩父女到那間挖有通向皇宮御花園的地道的那間宅子里面居住,并且十分鄭重囑咐他要安排好信得過的人把守,嚴(yán)格控制他二人尤其是何貴的行動!
與魏通敘說了一會話之后,蘇若煊沐浴一番之后用了晚膳,而后入睡去了!
雖說平叛的十日還不到一個月的功夫,但是光是耗費精神去布局便很疲乏,外加上這舟車勞頓的也累壞了蘇若煊,而且他回京的消息肯定已經(jīng)傳開了!還沒有到府上開文帝便傳下旨意,明日還得早起進(jìn)宮拜見開文帝,匯報詳細(xì)的情況!
經(jīng)過蘇若煊的慎重考慮,他覺得之前的計劃有些需要改變,單單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奪得皇位太過于艱難,面對的敵人不僅僅是寧王景王,還有著文武百官中他曾經(jīng)得罪過的人,更加重要的是即便擊敗了那些人,只要開文帝一開口,那他所得到的一切便瞬間化為飛灰!
因此他必須要有一個最大的支持者,那就是開文帝!
開文帝雖然昏聵,但他依舊是大周的主宰者,是整個天下最有權(quán)力的人!他手中掌控的力量,在蘇若煊羽翼沒有豐滿之前不可能敵得過,不說其他,單單是當(dāng)年跟隨他一起反叛的一群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掌控了大周大半的權(quán)力!
而開文帝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至少在蘇若煊的認(rèn)知中,只要不耽誤他玩樂,還有不危及到他的性命,他就不會理會!君不見寧王蘇若瀚只是在關(guān)乎到朝廷穩(wěn)固的并州叛亂一事定下了平叛的將領(lǐng)之后獻(xiàn)上一塊西湖美石便輕易地拿到了更改將領(lǐng)的圣旨?這種朝令夕改的事情任憑正直的大臣如何反對也沒有用,當(dāng)然這種人也剩不下多少了!
所以只要哄得開文帝開心便行,這就是對付開文帝最好的辦法!寧王景王二人從來沒有失效過!
第二日天還未亮,蘇若煊便早早起床,穿戴好王服用過早膳之后便要進(jìn)宮了。
在太監(jiān)的引領(lǐng)之下,蘇若煊來到了開文帝平日里憩息的養(yǎng)居殿。此時的開文帝還在專注地?fù)崦菈K被寧王送來的西湖美石,每一次撫摸都是那么輕柔,恍若驚世奇寶,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目光甚至一刻也不肯放過眼前的美石!
“方公公,父皇這樣已經(jīng)多久了?”在養(yǎng)居殿外面陪侍的依舊是最深得開文帝信任是大內(nèi)第一總管方繼,從開文帝還是王爺之時便跟隨了,其地位一直都沒有改變過,深得開文帝的信任!此時蘇若煊看到開文帝如此這般,若有所思的問了一聲!
“淮王殿下,您也知道陛下對于新奇之物總是無比好奇!而且這塊被寧王送來的西湖美石其紋理更是讓陛下著迷,甚至連賢妃都勸不動陛下!”方繼無奈道,但是話語到此為止了,方繼在宮中幾十年了,風(fēng)風(fēng)雨雨這些事兒已經(jīng)見慣不慣了,為人處世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說什么事情不可以說!這才是他能夠當(dāng)上總管幾十年的秘訣!
而且和其他人的態(tài)度不同,方繼對每個人都不會有著不耐或者不屑的,也不會因為自己身為開文帝身邊的紅人而自恃權(quán)重!這是他的生存之道,身為無權(quán)無勢的宦官,即便是今日恩寵至極,但是第二日便有可能登上斷頭臺。所以即便現(xiàn)在蘇若煊沒有恩寵,但是誰能保證他日不會?多留下點人情總是好的!與人為善便是與己為善!
“煩勞方公公前去傳個話!”蘇若煊態(tài)度恭敬,這位方公公的能量可不低,對他示好也不會對自己有什么損害!
“淮王殿下客氣了!這是雜家分內(nèi)的事!”方繼對于蘇若煊的態(tài)度很是滿意!人便是如此,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
輕輕放緩腳步走了進(jìn)去,方繼盡量避免打擾到開文帝,因為這個時候的開文帝極易爆發(fā)雷霆之怒!
然后便在開文帝身旁停了下來,默默觀察著開文帝的一舉一動!不敢出任何一點聲響!
小半個時辰之后,開文帝有些疲倦了!一直摸著西湖美石的手放了開來,這時候早已停在一旁的方繼便知道機(jī)會來了,他輕聲地在開文帝旁邊說道:“陛下!淮王殿下覲見,已經(jīng)在外面等了半個多時辰了!”
“哦?”開文帝閉上沉重的眼皮,輕聲疑惑道,想是在思考著什么!過了一會兒才出聲道:“是若煊啊!嗯!昨日朕確實是下了旨意讓他前來見駕的,那就叫他進(jìn)來吧!”
隨后開文帝便走到床榻上,合上沉重的眼睛閉目歇息!
“兒臣蘇若煊拜見父皇!”蘇若煊進(jìn)來便跪道!
“行了!這些俗禮便免了吧!并州的事情做得怎么樣了?”開文帝有些不耐煩道。
“啟稟父皇,在三皇兄的幫助之下,兒臣不負(fù)父皇的期望,終于平定了叛亂,這是兒臣的奏折,還請父皇閱覽!”蘇若煊道,從懷中取出一張奏折,遞給了方繼!
聽著鏗鏘有勁的聲音,仿佛回憶起了一些躲藏起來的陳舊記憶,開文帝卻是有些遲滯,雙眼游離不在狀態(tài),就連是方繼在身旁輕輕詢問幾聲也沒有什么回應(yīng)!
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過來,雖然察覺到方才的失態(tài),但很快便平復(fù)了下來!
順手接過方繼遞過來的奏折,與以往的敷衍了事不同,這次開文帝竟然耐下了性子讀了個遍,讀完之后竟然還贊嘆一聲“不錯!”
不僅是蘇若煊有些瞠目結(jié)舌,就連跟隨在開文帝身邊幾十年的方繼也是有些難以置信,以往陛下不過是匆匆看完,大致知道奏折上是什么意思,然后蓋上玉璽便丟在一旁,能仔細(xì)讀完一張奏折的怕是這幾十年來也沒有多少張吧!
“若煊你做得不錯,朕明白你的功勞,雖然大部分都是寧王出的力,但是你在平叛的過程中花費的力氣不容忽視!想必你也是乏了,還是下去歇息先!明日便參加早朝吧!”平常不怎么說話的開文帝竟然關(guān)心起了蘇若煊,這讓蘇若煊感到有些陌生,有些難以把控,他第一次感覺事情好像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了!
“父皇,兒臣在江北縣外遇到了北燕的陵王獨孤鈺信,從他那里帶回了一匹汗血寶馬,兒臣曾聽聞父皇一直想要一匹純種的汗血寶馬,還請父皇收下!”蘇若煊雖然感覺事情不對,不過既定下的計劃還是不能改變。
“你有心便好,那朕便收下了!”開文帝寬言道,“且先去見你皇祖母吧!她有好些日子沒有見你了,甚為想念,你就代朕好好看望!”
“是!”蘇若煊回道,便起身離去。
養(yǎng)居殿內(nèi)的氣氛好似凝固了,沒有人言語,沒有人敢有多余的動作!開文帝手中依舊拿著蘇若煊的奏折,雙眼直盯著其中的文字!
“方繼!朕是不是比不上皇兄!”突然開文帝出聲問了旁邊的方繼道。
心中一道晴天霹靂劈下,方繼的耳邊依舊回繞著開文帝的話,但是他瞬間便跪下,不敢言語半分!
開文帝的皇兄!
那可是一道禁忌??!是萬萬不能夠說及的,不然會人頭不保的!方繼恨不得堵上兩只耳朵,只希望自己不曾聽到這句話!
也不理會方繼,開文帝自言自語道:“呵呵!朕從來就不是一個好皇帝,這個朕知道!朕從來也不想當(dāng)一個皇帝,當(dāng)個逍遙的王爺多好??!這諾大的江山!這祖宗的社稷!這大周的一切都有皇兄頂著!不必讓朕煩惱!這該多好?。 ?p> “這皇位本來就是皇兄的!若是在皇兄的治理之下,那現(xiàn)在大周朝的景象怕是不一般了吧!人人安定富足,哪里會有動蕩發(fā)生!”
“方繼,你看到這個奏折沒有!死傷不計其數(shù)!叛賊數(shù)萬有余!而這正是朕治理下的江山,若是有朝一日,朕會不會變成亡國之君?”開文帝打了一身冷顫,有些驚恐道:“那些叛賊會不會打入皇宮之中,將朕推下皇位,那些大臣會不會落井下石,欺壓辱罵于朕?不行,朕不能這樣下去!朕還不想死!這江山是朕的!誰也奪不走,那些叛賊不行,就是皇兄還站在朕面前也不行!”
開文帝一臉猙獰,面容扭曲變得無比可怕!
可以說蘇若煊這一張奏折將開文帝給打醒了!或許他不再是一個只會尋歡作樂的皇帝了!而是一個為了自己的性命能夠茍且的皇帝!
“方繼!將這塊破爛石頭給朕扔到御花園中,朕不想再看到它!”開文帝厲聲道。
方繼顫栗著身子慌忙起來,惶恐回道:“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