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對于雙方,都是可怕的煎熬,江盜的兩撥人馬輪番上陣。墨望也是施行了輪班制的,但畢竟處于守勢,人手也少,幾天下來,那些護衛(wèi)都已經(jīng)兩眼血絲了,而且這是在逆流而上,船工也是受到了影響,船行的速度更慢了,離衡陽還有很遠,這樣的夢魘,不知還要持續(xù)多久。
有幸的是,船隊上的兩位皇子倒是做出了不錯的表率,至少每當(dāng)敵人來騷擾的時候,兩位皇子會坐著木椅被推到甲板上,旁邊也不過幾個護衛(wèi),至少讓隨行的人員感到心安了些,其實之前蘇月生的功夫是很不錯的,不像他弟弟是個病秧子,但示敵以弱之后,雙腿廢掉的兩人自然也就差不多是沒什么戰(zhàn)斗能力了。
而他們的對手,吳鉤笑覺得時機已經(jīng)差不多了,即便對方很嚴(yán)謹(jǐn),還是沒有露出深淺,但這條江很長,他們平?;顒拥膮^(qū)域自然不是整段長江,金陵到武昌是整條江最繁華的一線,也是他們觸及最多的區(qū)域,所以他們的截殺,必然要放在武昌之前。吳鉤笑在算他們的補給,他們肯定也要停下來休息的,停留的地方肯定是某些大城,江盜自然不敢太接近城鎮(zhèn),所以要做的是穩(wěn)穩(wěn)的卡在他們將要進入安全區(qū)域的地方,最后,吳鉤笑做出了決定,做一次真正的進攻,也將信息傳給了祝彪。
又一次騷擾剛剛退去,此時已是下午,再過兩個時辰天也就黑了,墨望看著地圖,算了算距離,下了命令,船上的食物不多了,全都拿了出來,做了豐厚的一頓,然后開始安排所有人的休息,并告訴大家,若不出意外,今晚便會抵達城鎮(zhèn),將在那里好好休息一天,大家自然是欣喜,吃了美美的一頓,按吩咐開始各自的休息。
墨望的用意也很明顯,幾位管事的基本也都看得出來,然后墨望又把韓離叫到了自己的船上,“韓校尉,等等的水戰(zhàn),你來指揮吧?!表n離也不問,直接應(yīng)了下來,看著墨望的眼神愈發(fā)欣賞了起來,按他的話說,就是個管事的料。墨望已經(jīng)展現(xiàn)過很多種本領(lǐng),道法,劍術(shù),機關(guān)術(shù),但沒人覺得他現(xiàn)在就能領(lǐng)兵。年紀(jì)輕氣也盛,但很知分寸,眼光長遠,才能出眾,這就是墨望給這些老油條的感覺,實在是有些完美無缺。
韓離也找了個地方歇著,他也在等,他知道對于那些盜賊,現(xiàn)在不是時候。而墨望,在給素心講故事。墨望講完,素心只是笑,但表情沒有變過。
“怎么了,是我講得不好嗎?”
“沒有啊,這個故事很好,道理也挺深的?!?p> “不對,你的表情,就是說明不好?!?p> “怎么了,我的表情有什么問題嗎?”
“雖然你的笑很好看,但是我能看得出來你心里一點波動都沒有?!?p> 素心還是笑吟吟的,“你想聽故事嗎?”
“好啊?!?p> 素心抬手一劃,一本小冊子出現(xiàn)在墨望面前,閃著淡淡的金光,墨望好奇的一抓,整個世界開始顛倒起來,好像進入到了另外的世界里,但墨望從眩暈感中擺脫,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和一家古色古香的店,他粗看了一眼,那家店的名字,叫忘憂。
很快,他看見一張熟悉的臉,一襲青色衣裳的素心遞給一位一臉愁容的男子一壇酒,他開始說起一個故事,卻與墨望剛剛說過的那個,很像很像。故事也很簡單,大體上就是,兩個很久以前就結(jié)仇的兩個家族,處處明爭暗斗,在仙域,自然更狠了些,祖祖輩輩因此而死的人不在少數(shù),然而到了這一代,本來是對手的一男一女,偏偏看對了眼了,那女子懷了身孕,卻被發(fā)現(xiàn)了,即便是兩人都是各自家里最優(yōu)秀的天才,但他們還是被各自家里抓了回去,男子好不容易逃出,卻無力救出愛人,于是,來到了這店里。
那男子簽下了奇怪的契約,素心背著劍跟著他去搶人了,頗是英姿颯爽,一點也不像現(xiàn)在的她,什么時候總是一種淡淡的樣子。墨望繼續(xù)看著,素心看起來是在仙域也是十分厲害,亮出那把劍的時候,便讓那個有些名氣的家族不敢出手了,他們救走了那女子。男子的家族也是趕來,最后也巧,女子要生了,然而孩子的降世引動了天地異變,祥瑞降世,墨望正打算看看那有著世仇的兩家人的反應(yīng),世界又開始顛倒起來,墨望回到了現(xiàn)實。
墨望很想看后續(xù),一般人若是聽故事看故事恰好到了這種情況被打斷了必然是要生氣的,但墨望肯定不會生氣,對這么美麗的女子怎么能生氣呢。墨望深吸一口氣,從那個故事里走了出來,他知道他肯定是被素心拉回來的,那只可能有一個原因,敵人來了。
素心的身上,還有很多這樣的冊子,都是當(dāng)初她親自做成的,做的方法是忘憂君教的,做出來是要給白冥看的,即便是那之后,她也全都收的好好的,但她自己卻不敢看,也不敢想,她怕忘了那些過去,又怕想起,呵,世間怎會有這樣的苦難。
墨望不知道這些,他也不知道他能看到這個算得上是怎樣的幸運,他現(xiàn)在聚集起精神,看向來犯的敵人,這回,會是真刀真槍的對決了。韓離已經(jīng)站在了指揮的位置,船上的護衛(wèi)都是訓(xùn)練過的,不如正規(guī)的軍隊但也差不了多少,即便剛剛好好的休息了一會兒,這幾天的傷神也是有著很大影響,但護衛(wèi)們都已經(jīng)拿好了武器,即便不是最好的狀態(tài),但誰都不想死。
此時正是天邊最后一縷霞光消失,天色將暗之時,江盜的小船和大船進攻是一起發(fā)動的,吳鉤笑自然知道祝彪也忌憚著自己,不會完全執(zhí)行自己的命令,所以他對祝彪的指揮也有些順著他們的意思。祝彪的江盜也就會個接弦戰(zhàn),放放箭壓制下對面,然后直接帶著人馬跳對面的船肉搏,他們都夠狠,一般的商船護衛(wèi)絕對不是這些的對手,然而這一回沒有這么簡單。墨望卻直接讓韓離動用了連弩,這可不是對面那些算不得精通的弓箭手能比的,兩輪箭雨壓制,祝彪便完全沒了接弦戰(zhàn)的可能。
而船隊里每艘船都有幾人直接跳了下來,那些借著祝彪的大船掩護,就要摸到墨望他們船下的小船們,將要遇見一批水性極佳的好手。沒錢沒勢的吳鉤笑能在這江上打出名頭,也全靠這一群水性好的兄弟,然而墨望這邊,占了武器的優(yōu)勢,每個人腰帶上帶著的,是一把短刀和一個小弩機,總共能發(fā)射二十根小箭,連木甲也射不穿,但對面這些能在船底砸個洞的家伙,自然是不穿甲,
稍微露頭來了輪射擊,江面上便是浮著血了。
吳鉤笑握緊了拳頭,本來也只是打算做個試探,畢竟這高價的任務(wù),注定不簡單,但他沒想到他手下的弟兄這么快就出現(xiàn)傷亡了,天色馬上就要完全暗下,撤退的指令發(fā)出,知道更多的祝彪也知曉對方還有更厲害的手段,也是快速退出,中箭落水的也大多被對方帶回去了,那小箭也只能造成些輕傷,但,箭上有毒,慢性毒。
“這機關(guān)術(shù)做出來的兵器就是好用,我當(dāng)兵的時候怎么軍隊里就沒配這些?!表n離嘖嘖贊嘆道,很是滿意。
“這些都是錢哪,武裝些精良部隊倒還可以,至于以前為什么沒有,因為那些機關(guān)世家被儒家打壓了?!?p> “那些書生,只會說道,還生怕別人搶了飯碗。”韓離的怨念似乎很深,墨望也差不多找到了他要找的答案,感受到了那特別的氣息,然后轉(zhuǎn)頭看著素心,像是在撒嬌,“那故事沒看完呢?!?p> “不給看了?!彼匦牡恼Z氣里帶上了一絲調(diào)皮,天黑了,遠方出現(xiàn)了燈火,城鎮(zhèn)也已經(jīng)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