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私刑

　　“聽說你們遇到襲擊了，本地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發(fā)生過這樣的事！”

　　一進門艾略特夫人就關(guān)切的問，出了這樣的事梅林和大部分幫工們都帶著武器出去了，房子里只剩下少數(shù)人還在忙活。

　　“我沒事，擦破些皮肉，我的肖尼朋友受了幾處不太重的傷，今天多虧有他在，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弗里茲仍然感到后怕，往常瑞克在這條路上走都是一個人，換成他遇到襲擊一定躲不過去，這些梅蒂斯人究竟有多瘋狂才會大白天襲擊路人。

　　“你的名氣以后會比過去響亮，這并不是壞事，在法外之地有些惡名比起會釀好酒在狂徒們中間更管用，”艾略特夫人講的東西似乎跑偏了，不過她說的又有點道理，除了一點，自己沒想過去什么法外之地。

　　火怪站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不知所措，只好向四處張望，打量著白人的工場和院落中各種奇怪的裝置。

　　一陣犬吠聲從門口傳來，卻是男人們把鎮(zhèn)子附近的獵人和獵狗都集中起來，浩浩蕩蕩的去找梅蒂斯人的老窩。

　　“母親，那個賊骨頭嘴巴緊的很，什么都不肯說。附近丟過牛的人得到消息都趕來了，他們一個個氣的要命，”梅林帶著幫工路過時向門口的艾略特夫人報告了事情的進展。

　　“我們還有些事情要去鎮(zhèn)上找鐵匠，過兩天再來打擾您，”看著人流遠去，弗里茲向艾略特夫人行了禮帶著火怪牽著馬往哈里斯堡走去，這會兒心里非常煩亂就想好好說說話。

　　“雖然我不害怕他們，可是他們的那種狂熱勁頭讓我覺得很不舒服，”火怪評論道。

　　“這些人欺軟怕硬，看準了對方如果還有人也已經(jīng)不多了才會這么起勁，”弗里茲想的是另一方面，“如果是你們?nèi)ヂ愤叿鼡赳R車想要搶奪馬車上的貨物，怎么也不會才安排三個人吧，只有三個人搶到貨物要從樹林里撤退也根本搬不走多少。”

　　“所以這伙梅蒂斯人之前一定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火怪也明白了。

　　“梅蒂斯人并不多，而且應(yīng)該分散在每個部落里頭，怎么會聚在一起，像你們部落里也只有眼淚湖跟其他人不一樣，”弗里茲心里隱隱有一個推測。

　　“但不管怎樣，他們偷了白人的牛卻差點讓肖尼人背黑鍋，還竟敢向肖尼武士捅刀子！”

　　這些梅蒂斯人如此膽大妄為，偷定居者的牛已經(jīng)算是小兒科了。黑狗偷吃白狗遭災(zāi)，如果不是因為肖尼人兇名在外，如果不是因為肖尼人遇到了自己，那天民兵們肯定會大打出手。

　　這些梅蒂斯人也不懂要換換地方，薅羊毛也不能逮住一只羊往死里薅啊。

　　其實梅蒂斯人英語和法語應(yīng)該都懂一點，他們?nèi)绻桨兹顺擎?zhèn)打短工應(yīng)該比一般的印第安人要順利，但是這個年代白人中的種族歧視鏈已經(jīng)很嚴重了，混血的梅蒂斯人一定會受到歧視。

　　英法荷移民當初大部分是因為避難搬家或開展生意來殖民地，經(jīng)濟、政治地位高上那么一截；愛爾蘭、蘇格蘭人窮的叮當響，獨立戰(zhàn)爭前最早的移民多半是以契約奴身份到的殖民地，沒錢又不是契約奴的還有犯罪流放的機會，這是鄙視鏈第二層；印第安人和黑奴等有色人種自然是歧視鏈底層，梅蒂斯人這樣既不是白人又不像有色人種的還會多背一句罵。

　　這個瘋狂的世界就是這樣因為你出身的膚色和口音決定了你的地位。

　　教堂前面空地上豎起了一根木頭，那個被捉到的梅蒂斯人就吊在上面，已被鞭打的遍體鱗傷，一群頑童不停向他扔著石子，但他已經(jīng)連眼皮都不再睜一下，弗里茲兩人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走開。

　　“你今天的歷險真了不起，幸運的先生你的身上必定有主的恩寵！”一見到弗里茲，這個愛喝酒的鐵匠說起奉承話來也像嘴上抹了蜜，想必前幾天跟盧伯特結(jié)賬的過程很順利。

　　“我今天已經(jīng)太過出名了，認識我的人都會談起這件事，能否改天再說這個。我們還是好好談?wù)勆馍系氖虑榘?，我想向你訂一批箍桶用的鐵條子，”弗里茲只想早點把事辦完返回，不想再回答別人好奇的詢問。

　　“我早就聽說你也會釀酒，等著你問我這個已經(jīng)好久了，你放心，鎮(zhèn)子周圍釀酒的人家做桶的鐵條都是從我這買，你需要的話我這其實有現(xiàn)成的，”鐵匠沒注意弗里茲的心情，今天反而特別健談。

　　“對了，再加上三十把剝皮的獵刀，這個不急，你可以慢慢交貨，”今天火怪立功的刀子就是自己上次在鐵匠這帶回去的，肖尼人應(yīng)該都會喜歡，就作為明年分別前紀念的禮品吧。

　　釀烈酒始終有個稅務(wù)官找上門來的麻煩，只要肖尼人搬的動到時候蒸餾器弗里茲情愿送給他們。

　　啤酒是個不錯的替代產(chǎn)品，特別是今后如果要用玉米和大米來做糖的話，直鏈淀粉糖化反應(yīng)效率低還會剩下很多，通過釀啤酒能都利用起來，現(xiàn)在沒有過去那么忙已經(jīng)可以開始做試驗了，雖然手頭沒有酒花但主要試一試淡啤酒的釀造過程而已，今天的木桶爆裂也提醒弗里茲該注意要把桶做的能耐壓一些了。

　　裝好了各種鐵器，弗里茲又帶著火怪駕車離開，可是這回沒來時那么順利，教堂前的空地上已經(jīng)聚集了許多人，馬車艱難的從他們中穿過。

　　“他們已經(jīng)抓到其他人了！”火怪吃驚的說。

　　弗里茲轉(zhuǎn)過頭去，果然看到一個定居者舉著幾根帶子站在梅蒂斯人面前說著什么，不對，仔細再看那不是項鏈或者帶子，那是帶著發(fā)絲的頭皮！

　　火怪應(yīng)該也是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臉色瞬間就變了想要站起，弗里茲分出右手按在他肩上，小聲說：“我們還是快點離開，你忍耐一下，他們現(xiàn)在情緒都不對?！?p>　　火怪順從的坐了下去，此時那個梅蒂斯人大概知道了其他人已經(jīng)不幸，趴在地上喃喃的說著什么。

　　另一個定居者搬來了一個牛拉車時套的軛鎖在梅蒂斯人的肩上，“既然偷吃了我的牛，那就拿你來拉車吧！”他一邊高喊著一邊抽起了鞭子，圍觀者發(fā)出一陣嗤笑聲向前圍攏過去，路被讓了出來，弗里茲趕緊催促老凱蒂快步通過這里。

　　氣氛非常沉悶，兩人誰也不想說話，只有馬蹄聲和車輪碾壓枯葉的聲音。雖然一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經(jīng)見過更慘烈的現(xiàn)場，相比之下剛才所見算不得什么，弗里茲心頭還是像被壓上了一塊石頭。

　　“他們雖然犯了錯，但也不應(yīng)該被這樣殘忍的折磨，”良久還是火怪打破了沉默，“薩瓦蘭先生，你過去和我講過白人的世界是多么殘酷，我今天終于親眼看到了！”

　　“梅蒂斯人比我們肖尼人更像白人，卻仍被這樣對待，一個落單的肖尼人落在幾十個這樣狂徒中間會遭到怎樣的處置，我已經(jīng)想象不出來了。那個夫人說的真對，這些人就是狂徒，他們的所作所為他們的神靈看了也會羞愧?！?p>　　“歡迎來到真實世界”，弗里茲突然說了一句火怪聽不懂的話。

　　“我跟你一樣只想快點回到營地，離這些瘋子遠一點，那樣我才感到安全?！?p>　　來到河邊把馬車交給早已等的不耐煩的幫工，交代了兩句，兩人劃起小艇朝著營地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