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瑞的一天從聽到古典鐘聲開始。
低沉的鐘聲在兩層宅邸的走道中回蕩,與放置在走廊兩側的各類物件呼應,發(fā)出輕快交響樂一般的聲音。
萊瑞無奈地從床上爬起來,對著自己施加了一個簡單的清醒魔術之后,便迅速穿衣走出房間,早晨六點的陽光穿過落地窗劃過走廊,直直照在萊瑞身上,微微暖意讓他完全清醒過來。
走廊內彌漫著培根與煎蛋的香味,最初的時候萊瑞還覺得無比期待,但經過十年的錘煉,這種味道對他來說早已索然無味。
其實萊瑞也不想這么早起來,但是沒辦法,宅邸的古鐘是祖先設計的,每天六點會定時響起,大概是為了防止后代偷懶,也沒有辦法修改,聲音通過擺放在走廊內特定位置的物件回響,能起到一點強身健體與增強魔力的效果,出于這個緣故,萊瑞也不想破壞它。
畢竟能白嫖能力值這種事情,完全沒必要浪費。
而且在智能手機尚不發(fā)達的這個時代,沒有什么東西能把萊瑞留到深夜三點,甚至半夜都不行。
鐘聲形成的交響曲本質上屬于調律魔術的常規(guī)應用,在魔術中,通過音樂來強化人體或魔術能力早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了,拜此所賜,萊瑞有一副素質相當不錯的身體去研究和使用魔術。
從二樓的樓梯走下,快到底的時候,樓梯旁的房門悄然打開,穿著一身粉色睡衣的小女孩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走出來。
“早上好,櫻?!比R瑞笑著,走到櫻的身旁,揉了揉她的腦袋。
小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曾經的遠坂櫻,現(xiàn)在的Sakura·夏爾密斯。
“哈~~早上好,哥哥?!毙∨⒅赡鄣穆曇魺o比清脆,如同清晨嘰嘰喳喳的麻雀一般。
兩人年齡相差有十幾歲,萊瑞不想讓人把自己叫地太老了,于是在櫻剛進夏爾密斯家門的時候,他就跟櫻強調了,一定要叫自己“哥哥”,而不能是別的什么。
話雖如此,兩年多前櫻剛來的時候活像一只受傷了的松鼠,只敢蹲在墻角啜泣,萊瑞也是用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才勉強讓她接受了自己被引繼到別人家的現(xiàn)實,之后又用了兩個月左右的陪伴與櫻打好了關系,現(xiàn)在櫻也已經接受了這一切,這是好事。
畢竟,如果萊瑞沒有介入這件事情的話,那可就不是哭泣那么簡單了。
將近三年時間,萊瑞并沒有第一時間將家族的魔術傳給她,而是讓她自由地適應倫敦的環(huán)境(包括學英語),不過怎么說好呢,因為日語存在有外來詞一說的緣故,在學習英語這條路上,櫻還是有很多麻煩存在的(發(fā)音問題)。
也正因如此,這三年萊瑞也沒怎么讓櫻出門,雖然也有帶她出去玩過,但次數并不多,畢竟倫敦雖大,但誰也不知道會在哪里碰上魔術師,像萊瑞這樣已經早時鐘塔出名的人,總歸是會被注意的。
而如果這些家伙再注意到櫻的存在,就會有很多麻煩接踵而至,不管是對萊瑞來說還是對櫻來說,都應當極力避開這些事情。
萊瑞手指在櫻的額頭上一點,順便也幫她施加了一個清醒魔術,一大一小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到餐廳,女仆正站在門旁,長桌上已經擺好了今日的早餐。
“家主,小姐,早上好?!迸臀⑽⒐?,向萊瑞與櫻打招呼。
“早上好麥茜,事情準備地怎么樣了?”雖然發(fā)問了,但萊瑞卻沒有絲毫擔心,他在夏爾密斯家生活這十年以來,麥茜從來沒有做錯或延誤過任何事。
“哥哥,今天又有事情么?”萊瑞與櫻分別在長桌的兩頭坐下,櫻一邊擺弄起刀叉,一邊問道,臉上有些許寂寞劃過。
雖然有時候萊瑞也會陪櫻玩,但大多數時候萊瑞都是在處理自己的事情,總的來說陪櫻的時間也不多。
“嗯~~~怎么說呢,還是讓麥茜直接告訴你吧?!?p> 萊瑞朝麥茜示意,女仆立馬開口說道。
“是這樣的,小姐,家主昨晚讓我預定了今天下午飛往日本的機票,包括小姐在內,兩位的機票已經訂好了,馬車會在午餐后到,請在上午準備好要拿的行李?!?p> 女仆如同系統(tǒng)運作的機器一般,精準無誤地運行著,不過很可惜,她并不是由某種魔術禮裝構成的自律人偶。
“誒?去日本?”櫻一愣,手中的刀叉都停了下來。
“跟你父親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比起讓他催我趕緊去日本準備圣杯戰(zhàn)爭,我覺得還是主動過去比較好。”萊瑞把培根煎蛋切成四分,將一份送入嘴中,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你應該也想家了吧,這次我打算過去跟你父親說說,看能不能讓你姐姐和母親來倫敦陪陪你?!?p>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定會帶姐姐和媽媽好好轉轉倫敦的!”小女孩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開心。
“你別把她們帶進臭水溝就好了,上次你說要帶路去游樂園,結果反倒去了另一邊的垃圾場?!比R瑞毫不留情地揭穿櫻曾經的糗事。
“嗯.....這次肯定不會了,我有好好研究過地圖的!”櫻握緊拳頭揮起刀叉,卻被身后的女仆一把抓住。
“小姐,請不要玩弄刀叉,小心受傷?!闭f著,女仆便從櫻手中搶過刀叉,開始幫櫻切培根煎蛋,打算要喂她,而櫻則以自己已經大了可以自己來為由,抗拒著女仆的喂食行為。
萊瑞在一旁看著,心情也是非常不錯。
雖然這么下去,未來的櫻大概率會和他曾經認識的那個櫻有所不同,但這也沒什么不好的,不如說這種平平淡淡的日常氛圍,才是萊瑞想要的。
大概是這種氛圍過于平和,不禁讓萊瑞想起了最初的地獄時光。
以穿越者的身份來到這個世界已過了十年,萊瑞還記得最初醒來的時候是在這棟宅邸的地下室,自己年幼的身軀正飽受著“父親”殘酷的改造,那時候的疼痛,萊瑞現(xiàn)在還銘記于心。
不過那種痛苦的生活并沒有持續(xù)很久,兩個月之后,萊瑞的“父親”便死了,而他也繼承了家族的魔術刻印,成為了夏爾密斯家唯一的存在。
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前準備,不管是花費七年努力獲得的魔術師認證以及能力、與遠坂時臣的會面、收養(yǎng)遠坂櫻、將肯尼斯支走、自己代替他去參加遠東的圣杯戰(zhàn)爭,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能改變自己命運的儀式做的準備。
遠東第四次圣杯戰(zhàn)爭。
不管時鐘塔的人究竟是否認同這個遠東的魔術儀式,但萊瑞很清楚,那里確實有著能夠改變命運的東西存在。
現(xiàn)在,在倫敦這片土地上該做的準備都已經做好了,也是時候奔赴那個他為此準備了十年的戰(zhàn)場了。
“哥哥?!敝赡鄣穆曇魧⑷R瑞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只見桌子對面的櫻已經在女仆半強制的幫助下,吃完了早餐。
“嗯?”萊瑞笑著看向櫻。
“謝謝你。”
三月正是櫻花綻放的季節(jié),而櫻像是所有花同時綻放一般,笑從心生。
——————
同一日深夜-東京-秋葉原
秋葉原一直是個繁華的地方,曾經的電器街,現(xiàn)在的御宅街,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座神田明神鎮(zhèn)守于此,不只是現(xiàn)代意義上的繁榮,作為魔術的使用地來說,也是相當出色的。
頭戴兜帽的男人趁著夜色走入無人的小巷,鬼鬼祟祟地在做著什么,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盡管這個時候會出來活動的人本就不多,但出身于魔術世家的他多少也能感覺到魔術的存在。
“誰?”
男人大聲一吼,似乎是試圖用這種方法嚇唬住對方。
“你吼那么大聲干嘛,搞得好像是我偷偷摸摸地一樣?!?p> 萊瑞掏著耳朵從小巷盡頭的陰影中走出,順便一腳將旁邊的垃圾踢開。
“你每天就在這種地方掏垃圾么?不愧是無業(yè)游民,輕易就做到了我無法做到的事情。”像是熟人交談,萊瑞很自然地說道。
但很顯然男人并沒有給萊瑞好臉色看。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說著,男人還將手伸到了背后,十有八九是想從口袋里拿小刀之類的武器出來吧。
不過以他羸弱的身體素質,就算有武器也不一定能打贏小混混,更別提萊瑞了。
“雁夜,別這么大敵意嘛,我又不是來殺你的,只是有點同情你?!?p> 聽到萊瑞明確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間桐雁夜的動作明顯地停滯了一下,而就是這個空隙,萊瑞便已經瞬身來到了他的身后。
不等雁夜反應,萊瑞便從背后抓住了他的雙手,強化魔術使得萊瑞在力量上占據了絕對的優(yōu)勢。
“你....”
萊瑞一指雁夜的后頸,催眠魔術發(fā)動,一瞬就讓雁夜陷入了沉睡中。
“唉,果然是個無法溝通的人,說實話,在這一點上時辰要比你好一些,你還是做個普通人好好地活下去吧,魔術的世界并不適合你。”
說著,萊瑞將手指貼在了雁夜的太陽穴上,開始通過魔術整理他的記憶,并將有關魔術師的記憶全部消除。
雖說在櫻過繼到夏爾密斯家之后,間桐雁夜就失去了參與圣杯戰(zhàn)爭的可能性,但考慮到他對遠坂葵的癡迷程度,萊瑞總覺得他還是會在某些時候帶來麻煩,與其到時候再處理,不如提前做好防范措施,這也算是事前準備的一環(huán)。
當然,最主要的一點是,盡管他對遠坂葵、或者說禪城葵無比迷戀,但對方卻只是將他當做青梅竹馬來看待,并無愛戀之意,甚至更多的是想要照顧雁夜的想法,與其讓他們兩個這樣繼續(xù)糾纏下去,不如就此切斷好了。
處理好這件事,萊瑞起身伸了個懶腰,他已經很少這么晚還沒睡了,盡管魔術追蹤的手段很多,但他也還是花了大半個晚上才找到了雁夜的所在,也算是下足功夫了。
“剩下的,嗯.....韋伯不用管了,他還是按部就班地前進就好了。龍之介.....信息太少,不好找,還是去了冬木再說吧。切嗣.....算了算了,我一個魔術師干嘛要去找魔術師殺手?!?p> 總結了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萊瑞覺得自己的事前準備已經差不多了。
仰頭望向夜空,然而卻并沒有看到什么星星,果然大城市就是這般。
“總算快開始了,第四次圣杯戰(zhàn)爭?!?p> 萊瑞笑了笑,他定下的宏偉計劃,總算要開始執(zhí)行第一步了。
盡管現(xiàn)在還是魔術師,但他所計劃的事情,就是為了讓他最終能夠摘掉魔術師這個名號,也能在這個世界很好地活下去。
原因無他,萊瑞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討厭魔術師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