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李松為了挖通山梁而大傷腦筋的時候,張華和裴秀雪中送炭來了。
這天,李松正在工地上巡視,張華和裴秀領(lǐng)著300名工人,帶著鐵鍬、鋤頭來到了這里。
張華說:“我已經(jīng)聽說了太后對安寧侯的要求,讓你受累了。遇到這樣的困難,朝廷理應(yīng)幫忙。今天帶來的這些人,你就盡管給他們分派任務(wù)吧,不用客氣?!?p> 李松說:“真是太感謝了?!边B忙讓張琛把工人們都領(lǐng)過去,安排挖山。
裴秀說:“這前后一對比,我真是體會到火藥的作用實在重大。沒有火藥,修路就慢了好多。幸好如今只剩這么一點了,多派些人,總能挖通。要是一開始就不讓用火藥,恐怕這路還真的沒法修?!?p> 張華說:“要是沒火藥,肯定就不會在熊耳山中修路啊,千百年來不都是這樣,要不然通往長安的官道為何要從北門開始呢。”
工地上,人手增加了幾倍。大家鼓足干勁,終于在過年前把熊耳山中的最后一道山梁挖通了。張琛隨即帶人把水泥馬路鋪好,至此,山里的這條道路總算全線修通。
新年到了,侯府的下屬們辛苦了一年,李松給他們放了假,讓他們回去與家人團聚。只有劉忠還有傷在身,不宜走動,就留在侯府過年。
待到過完年,馬路那邊又要開工了。李松坐上馬車,張琛駕車正準備出發(fā),劉忠追了過來:“侯爺,讓我也去吧?!?p> 李松說:“你身體并沒有完全復(fù)原,還是再休息幾天吧。”
張琛也勸他:“現(xiàn)在剛過完年,工地那邊也不再需要爆破了,你就放心養(yǎng)養(yǎng)身體,不急在這幾天?!?p> 劉忠說:“我已經(jīng)完全好了,現(xiàn)在每天都閑得慌,還是讓我去吧。”
見劉忠堅持要去修路,李松拗不過,只好隨他了。從此劉忠恢復(fù)了每天的早出晚歸。
水泥馬路現(xiàn)在修到了平原地帶。李松本以為此后將一路坦途,卻不知道麻煩才剛剛開始。
馬路從山里延伸出來不久,就遇到了一片墳地,附近村莊的祖墳有很多分布于此。而馬路又必須從此處經(jīng)過,李松只好請這些祖墳的家人來遷墳,并為每個墳開出了不菲的補償款。
村里的大多數(shù)人都接受了補償,唯獨有一個姓王的書生,怎么都不同意。
張琛跑了幾次都說服不了這位王生,只好請李松親自出馬。
李松和張琛、劉忠一起來到了王生的家,這是一個30多歲的中年人,有著讀書人的那種儒雅氣質(zhì)。
李松說:“王先生,朝廷要在此地修建馬路,這里的祖墳必須遷走,請你也協(xié)助一下好嗎?”
王生說:“遷墳是不可能的。我家祖墳,可是經(jīng)我反復(fù)查勘才定下的?!?p> 李松一愣:“查勘?”
王生說:“是啊,我從小就學(xué)習(xí)四書五經(jīng)和堪輿之術(shù)?!?p> 堪輿就是風(fēng)水,算是華夏國的傳統(tǒng)文化之一了,從漢代起就開始盛行,甚至到了現(xiàn)代,還有很多人對它感興趣。雖然李松也知道,堪輿是一門很復(fù)雜的學(xué)問,但他聽得最多的還是用于挑選墓地。
王生繼續(xù)說道:“我家祖墳背靠熊耳山,周圍山水清幽,實乃一塊寶地。當年我依照堪輿之術(shù),尋訪了很久,才定下這塊地?!闭f著拿出一個圓盤狀的東西來。
“指南針!”李松差點脫口而出。
定睛一看,這個應(yīng)該是羅盤,算是指南針的前身吧。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刻著很多符號和怪字,看不太懂。但是他知道,羅盤定位方向的功能還是具備的,至于看風(fēng)水方面的功能,他就一竅不通了。
李松壓低聲音說:“王先生,考慮到你找這塊地不容易,我們可以把遷墳的費用增加兩成,你看如何?”
王生一聽此言,頓時有點生氣:“孟子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p> 李松只有苦笑:遇到這么個倔脾氣,還怎么溝通啊。
三人悻悻地從王生那里出來,李松心緒難平,王生用羅盤來定祖墳一事深深刺激了他。
羅盤這么重要的發(fā)明,在古代卻長期用于看風(fēng)水。而一千多年以后,歐洲人卻將羅盤衍生出的指南針用于航行,開啟了一個波瀾壯闊的大航海時代。
火藥的情況也有相似之處。雖然自宋代以來,火藥就已用于戰(zhàn)爭,但發(fā)展得較慢,威力不夠,無法取代弓箭。反而是在制造鞭炮、煙花方面,火藥的應(yīng)用很成功。
然而火藥傳到了歐洲人那里,卻最終發(fā)展出了威力很大的燧發(fā)槍、火炮,使得戰(zhàn)爭進入了熱兵器時代,弓箭被徹底淘汰。
指南針、火藥,還幫助歐洲人占據(jù)了美洲、澳洲的大片土地,極大地拓展了生存空間。
這兩大發(fā)明,都屬于那種典型的“墻內(nèi)開花墻外香”。
這種現(xiàn)象不是沒有后果的:到了清朝后期,歐洲人的艦隊在指南針的導(dǎo)航下,來到華夏的大門口,用槍、炮強迫華夏簽訂了一個又一個的不平等條約。
雖然感慨萬千,可眼前這遷墳計劃還得繼續(xù)推進,李松問張?。骸艾F(xiàn)在還剩多少家沒遷墳?”
張琛說:“其他的都已遷墳完畢,只剩這一家了?!?p> 劉忠說:“侯爺,不如找澠池縣令吧,會有辦法的。”
李松說:“這可不行啊?!彼南耄和跎墒亲x書人,握著筆桿子的。到時候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王生來個“不平則鳴”,傳揚開去,會對自己的名聲大大的不利。
李松想了想說:“既然只剩這一家,那我們修路時,稍微繞開這家的墳地就可以了。希望他將來不要后悔。”
張琛只好照辦,結(jié)果就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本來筆直的水泥馬路,出了熊耳山,忽然稍微拐了個彎,然而又恢復(fù)了筆直的狀態(tài)。
這個彎,顯得比較突兀,有點難看,以至于后來,所有馬車路過此地時,都不得不減速通過。
可到了后來,這條馬路異常繁忙,每天車水馬龍。這位王生深感祖墳周圍過于吵鬧,恐打擾了祖宗清靜、影響子孫運勢,只得自己出錢,悄悄地移了墳。這回可沒有任何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