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偏過頭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刻在她的臉上。
陽路剎時間認出了眼前這個女人,不正是他夢中所見之人么?他不由得想起夢中的她嗜血般地屠殺,心中頓生出寒意。
女子見陽路有些發(fā)顫,不禁大笑道:“好啊,可以啊,姜老頭的徒弟竟是個膽小如鼠之人?!?p> 她先是大笑,隨后神色一冷,看向陽路說道:“那這膽小之人,是如何殺了我兒的呢?”
陽路無從作答,只是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才強裝鎮(zhèn)定地說道:“不是我殺的?!?p> “呵,倒是油嘴滑舌。”女子眼珠一轉,說道:“也罷,我兒違法了我的規(guī)矩,跑出去被你們誤殺了,也不怪你,只是這百年之約,你們沒忘吧?”
“……”陽路壓根不知道什么百年之約,但如果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憑著這位姑奶奶現在的火氣,殺了他也不是沒可能。
“師傅未曾詳細說起?!标柭返念~頭冒出細密的汗珠來。
“哦?他沒告訴你?”女子瞇眼冷笑道,“唉,想來也是,陳年舊事,何必說起,不過這百年之期已過,是時候放我出去了吧?”
“哦……”陽路有些猶豫,就算說想活命,但也編不出什么理由,只能敷衍道“嗯,是應該放你出去?!?p> 陽路的神色有些猶疑,那女子嘴角輕挑,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呼地一陣陰風吹過,那女子剎那間飄到了陽路的面前,陽路頓覺一股無形的壓力襲來。
女子臉上那道殷紅的傷疤由耳根直劃到嘴角,一張精致的臉蛋,填了疤竟填了幾分狠戾之色。
她輕抬陽路下巴,有些慵懶地說道:“呦,還是個俊俏小伙,只不過呢……”她傲慢地輕笑一聲說道:“你真的是他的徒弟么?我可不認為他會收你這樣普通的徒弟?!?p> “……”陽路無話可說,但突然想起穆岳給他的玉佩,于是從懷里掏出玉佩。
那女子見了玉佩,臉上極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之色,但也只是一瞬,她便恢復了原來的表情,那一瞬很快,但陽路捕捉到了。
陽路心下一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說道:“那你看我是不是他的徒弟?”
女子笑道:“自然自然,那這百年之約……”
陽路稍稍有了些底氣,便問道:“那你先說說這百年之約是怎么回事吧?我也好弄明白師傅的意思?!?p> 女子眼珠一轉,大袖一揮,遮住了陽路的視線,下一秒,那女子便回到了亭中。
“要說這事啊,還得從三百年前說起。”女子挑了挑眉,繼續(xù)說道:“那日商國士兵也不知什么時候突然兵臨城下,城中慌亂……咳咳。”
她刻意隱瞞了一些事情,神色陰冷地說道:“那殺千刀的老道,竟害得我和我的孩子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每日陰氣旺盛之時還要受萬千冤魂折磨。”
陽路耐心地聽著,同時觀察著四周,周圍似乎沒有其他鬼怪。
女子異樣地笑道:“唉,都死了,哈哈哈,滿城的人都死了,那老道搶了我的孩兒,又分為18塊,我可是好不容易搶到一脾一指,倒是給你殺了一個?!?p> 陽路驚道:“那拇指男孩和那鬼嬰是指一個人?”
“哼?!迸硬[著眼,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說道:“哪里是一個人了,只不過都是我兒的血肉,我兒的血肉,便是我的血肉,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們竟能各自成型化而為人。”
陽路說道:“那鬼嬰,看著倒不像……”他說這話的時候瞥了女子一眼。
女子擺擺手,說道:“也罷也罷,終究不是我的兒,只不過是幾塊肉罷了。”
“好了。”女子正色道,“回歸正題吧,我已經完成百年之約,那日所殺之人,皆立楓樹以祭亡魂,你們也該信守諾言,放我出去了吧。”
“我不知道怎么放你出去?!标柭分苯又v明了。
那女子似乎早明白了什么,說道:“你不知道,但我有個猜想?!?p> 女子緩緩從亭中走了出來,來到陽路跟前說道,“跟我來?!?p> 她單手在陽路的面前一揮,陽路頓覺渾身輕飄飄的,不知不覺跟在了她的身后。
紅衣女子帶著陽路原路返回,不一會兒,就回到了那座橋上,只是此時陽路驚訝地發(fā)現,那橋上早已沒了離鬼的蹤跡。
紅衣女子突然冷笑了一身,回身說道:“玉佩可否借我一用?”
陽路從懷中取下玉佩,正要遞給她之際,只聽橋上傳來穆岳的急促地喊聲:“不能給她!”
陽路一激靈,又將玉佩收了回去。
只見穆岳和穆子靈出現在橋上,而他們的身后,竟跟著七八個人,有背持青銅劍的白須老者,左手拿玉如意,右手拿拂塵的尼姑,還有一年紀比陽路大不了多少的黑袍青年,劍眉星目,指尖捏著三張法訣,另幾個則像是隨行的弟子一般。
紅衣女子冷聲道:“又是一幫臭道士?!彼齻饶靠聪蜿柭?,目露兇光:“拿來!”
穆岳喊道:“不能給她,若是放了她,怕是要天下大亂。”
旁邊的白須老道,挑眉笑道:“汝等晚輩,怕是沒見過世面,這不過就是一百年難見的厲鬼罷了?!?p> 穆岳回頭瞪了他一眼,那老道卻是不以為意。
尼姑難以置信地說道:“沒想到這百年前魔頭留下的禍害竟還活著?!?p> 黑袍青年一言不發(fā),嘴角露出笑意。
陽路握著玉佩,無奈地想道:“我有選擇么?她要硬搶我抗的???”
陽路心想,“我就意思意思,給她個好機會搶去算了,反正我也守不住這玩意。”
果然,那紅衣女子的右手瞬間伸長,直突向陽路手里的玉佩。
陽路急忙閃避,手中玉佩卻給她奪了去。
女子得了玉佩,臉色笑得猙獰了起來,“哈哈哈?!?p> 她轉而縱身一躍跳入了濤濤大浪之中,不見了蹤影。
此時的穆岳才剛抽出劍,見了眼前這一幕,手心竟出起來汗。
“師兄?你怎么了?”穆子靈不明覺厲地看向他,對于她來說,那女子就正如那些人所說,不過是厲害點的厲鬼罷了。
只聽穆岳幾乎絕望地說道:“玄武鎮(zhèn),完了,我們都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