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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灼灼祁華

第72章

桃之夭夭灼灼祁華 金木淼火土 4805 2019-09-26 00:27:51

  遠在華京的大庸皇宮,庸王愁容滿面的呆坐在龍椅上,他定定的看這個堂下的司馬向嵐,嘴角咧起一絲冷笑,“侯爺真是好本事??!”

  司馬向嵐素來波瀾不驚的面孔此時也出現(xiàn)了一絲慌張,但是他這一世,可以為了大局強做臣服之態(tài),可真到這個要被安上大不敬之罪的節(jié)骨眼,所有的虛偽與蛇都淪為泡影,那消失殆盡的自尊,讓他無法在面前的男人做出任何他所感覺委曲求全的解釋。

  “皇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做過的事情,老臣不會認,也不會服。”

  “啪嗒”一沓書信從上方重重的被扔在了司馬向嵐的腳邊,庸王那萬千愁容被狠厲代替,他陰冷的看著堂下之人,渾身被戾氣籠罩,他目茲眼眶,高亢的怒吼:“你平時如何,朕心知肚明,念你司馬家世代忠義,你又與朕有從小長大的情誼,朕顧你,護你,姑息縱容你。你如今就是如此回報朕的!證據確鑿,爾等狡辯,狼子野心,定而誅之!”

  司馬向嵐那平淡如水的深眸,不易察覺的劃過一絲嘲諷和悲哀,他無視眾人的議論蜚語,無視朝堂之側的劍拔弩張,無視庸王的切齒拊心。那一身絳紫色朝服仿佛無風自動,劃過微微顫抖的漣漪。司馬向嵐雙手過頂,舉起官帽,穩(wěn)穩(wěn)的放置一邊,隨后不疾不徐的走到朝堂中間,沒有預料的慌張無措,沒有大局將敗的驚懼痛心,他毫不回避的正對上庸王那泛紅的眼眶,殿堂內光線明亮,描繪在他風霜成熟,確依然精致的眉眼上,唇邊竟然笑顏一展,只是有點微僵。他突然有些想不起來為什么要與爾作對,那恨之入骨的心到底因何而為了。

  庸王神情有些錯愕,他看著司馬向嵐那深沉如水的眼眸,此時竟然有些捉摸不透。一直以來他以為司馬向嵐與他作對是因為當年他將張夢夢軟禁侵犯而心懷記恨,可是對方眼底那情不自禁流露的....悲哀與......眷戀?

  庸王心頭一震,他有些茫然無措的看著對方,竟然呆愣在那。

  眾臣面面相覷,各懷鬼胎,有跪地求情的,有義正言辭的,有抬出法典勸諫皇上從嚴處理的,更多的是眼觀鼻鼻觀心,看著庸王反應而附和跟風的。

  這幾年,老侯爺明著暗著越發(fā)與皇上作對,都不是一天兩天的秘密了,可是兩人就好像保持這樣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不逾矩一分,不退讓半寸。這真要突然說侯爺與平南王合謀欲意謀反,到反而讓人大驚失色。

  “皇上?皇上.......”說話的是大理寺卿陳躍,他神色猶豫還是開口喚道,皇上剛剛氣急喊了自己的名字,確突然停在了那里,這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庸王這才回過神來,他看著朝堂之上,猛然想起張育卿今個還是告假在家,心里又是一陣煩悶,他閉上雙眸思索了片刻,再睜眼時正好又對上司馬向嵐那毫無漣漪的的眸子,心情更是焦躁。他貴為天子,凡事都喜歡掌控在握,如今他這猜不透看不破,好像被人用什么布遮住了眼簾,虛虛實實的,讓他著實厭惡這種感覺。

  “傳令下去,徹查侯爺……司馬家謀反之事,下急召宣...育德侯司馬祁華回京!”

  庸王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不過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他眉頭深鎖,心中彷徨,眼底盡是陰冷之色??档略谝慌耘溃骸伴T口何人,大膽,膽敢朝堂外喧嘩?!?p>  不過須臾,那喧嘩之人的聲音從朝堂外徑直傳進,聽起來急躁不堪,讓庸王本就煩悶的心緒,更是堵得慌。

  “皇上!急報,急報??!”隨著這聲音進殿的是正是齊臨飛的快婿,中郎將杜江。朝堂上文武百官看到來人,也是心中一驚。這杜江一向膽小怕事,今個突然擅闖大殿,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關重要的緊急之事。

  庸王的龍袍下擺被他攥在手心,指尖在掌心處留下了清晰的印記,他連日來的擔心憂慮,在看到杜江時,頃刻如翻江倒海攪得他整個胸腔腹臟不得安寧。

  “皇上恕罪,事關我大庸皇室命脈,屬臣無理?!倍沤曇纛濐澪∥е┰S的哭腔跪在地上,肩膀來回輕微的抽動著,他的眼眶同樣猩紅一片。

  “快報!你別抖啊,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一旁的康德侍奉庸王多年,自是了解,他敲著如今皇上的面色,就知曉他心中大懼,恐怕連話都問不太清。

  “岳丈陪三皇子出征,本來是幾乎十日一封軍信,可是這一連快一個月都杳無音信。直到剛剛,臣收到了這個……”杜江上下摸索著自己的輕甲里襟,他由于出門太匆忙,沒有來得及更換朝服,著輕甲為卸武器入朝堂,本就是大不敬,但如今大家也顧不得許多了。

  康德謹慎的雙手接過杜江手中之物,這是一封信函,準確的來說正是軍信,信中內容被折疊在內,遮擋的嚴嚴實實。

  庸王手指微動的將軍信立于面前,軍信是將軍出征定期會給京中寄回的實情信函,若是上了戰(zhàn)場軍信就會改為戰(zhàn)報,看這樣子,他們應該還未出大庸。大庸境內,寄軍信回來,如此稀疏平常之事,到底里面是駭人內容,出了什么天大之事,讓杜江緊張懼怕成如此!

  庸王面色有些躊躇,一邊的康德連忙是上前,對著庸王跪地說道:“奴才該死,這信紙外臟污不堪,恐免臟了皇上的手,要不讓老奴代勞。”

  庸王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紙張,上面還有些斑駁的猩紅血跡,他當真有些翻不開。

  康德連忙接住扔過來的軍信,在庸王的眼神示意下,將朝堂百官散了去,一聲退朝,除了仍直直跪在朝堂之中的司馬向嵐,發(fā)抖垂頭的杜江,以及在一旁候命的陳躍,文武百官即使心中疑惑好奇,也只得退到了殿堂外。不過今個,各位大人到真是心有靈犀,大家福至心靈的紛紛在朝堂外廣聊政事(閑話家常)起。

  這封軍信記載的正是他們皇御軍5000精兵的行軍路程,一般是有軍中掌辦記錄,而這封信竟然是了然大師親筆書寫,上面清清楚楚的記載著,這行軍停在了玉馬縣外十里的白龍山附近,5000精兵突遇伏襲,死傷慘重。而齊將軍護著三皇子重傷出逃,如今生死未測,下落不明。

  庸王整個腦子頓時一片空白,他渾身一癱重重的摔下了龍椅。

  文武百官邊走邊寒暄,他們不住的回頭望向朝堂內,但是彼此心中不宣的避口談論內里之事,就聽見殿中傳來一陣狂笑聲。

  此刻,司馬向嵐看著康德因為驚慌而滑落下來的軍信,上面一字一句清晰的映入眼簾。他豁然明白了全貌,那發(fā)出的笑聲帶著桀桀的陰森之氣,又帶著豁然的開明之意,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復雜情緒竟然完全融合在了一起,隨著那笑聲在整個九間朝殿,徘徊,久久不散。

  司馬祁華終歸是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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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祁華所料無處左右,他從夏客房間回來當夜,窗外稀稀疏疏傳來一陣動靜,隨后什么東西被扔進了房中,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司馬祁華靠在案邊閉眼假寐,聞言后,唇邊咧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一甩潔白如雪的里衣,不疾不徐的撿起了地上的物品。一邊的莫影正站在暗影之處,身型正好被窗稱遮擋,他輕聲上前對著司馬祁華道:“主子,料事如神,果真是他。董門主可真是藝高人膽大,竟然絲毫不避?!?p>  “哼!他到沒想著避,不然何必讓夏客這個時候恢復記憶。時間卡的倒是正好,即使明知被他牽著鼻子走,也奈何不了。本候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我那個妹子,還真是心思縝密?!?p>  ---------------------

  大庸三十六年仲夏,司馬祁華一身戎馬,明明生的眉似墨染膚如雪,眼點流金映皓月,分明是文官的長相,可孑然獨立間散發(fā)出的傲世天地的強勢,就會讓人不敢小覷。

  祁墨蘭的鐵騎軍隊,一向戰(zhàn)無不勝,士氣恢弘。他駕馬立于身側,本是惶恐不安的心在見到司馬祁華那刻,安定了不少。他從未想過,有人會謀反都謀的那么理直氣壯,器宇軒昂,好像面前之人才是天定之人,大道之選。

  鐵騎配劍,祁墨蘭領之跟于司馬大將;騎兵配戟,由莫影帶隊,散于兩側;步兵配陌刀,由白客統(tǒng)領,緊跟其后;火銃軍墊后,由夏客相輔。

  司馬祁華這一路,勢如破竹,幾乎是沒有任何阻攔。庸國剩于華京的三軍,本就如盤散沙,征戰(zhàn)軍隨著司馬向嵐的謀反入獄,人人自危。驍奇軍一向已張家馬首是瞻,而張育卿一直稱病告假,軍中大小事務幾乎無人過問,軍心已散?;视娨簿椭皇1拘耘橙?,沒有主見的杜江,更是不值一提。

  而這廂平南王也一反常態(tài),對建安國俯首稱臣。將漳州并到建安國界之內,并將一封罪己詔,謝罪于天下。

  罪己詔上清清楚楚記錄著,大庸國君如何昏庸無度,當年自己如何為虎作倀。直指青木山一派百名修士,一夜被滅門的隱情。而青木一名女修是他和庸高祖的救命恩人,庸王恩將仇報覬覦對方的美貌,將對方強行關押在別院內,還強迫其發(fā)生了關系,甚至這名女修還懷有身孕,生了一子。

  庸王唯恐天下知曉,將這名感剛剛生產完的女修毒殺致死,還將別宮的幾十名婢女仆役秘密處死。

  大庸皇朝數百年來俯視在神州大陸的璀璨星辰,那些淹沒在浩瀚月明的寂然風聲,譜寫的萬物和鳴光音夢境。然而在和諧光影的盛世,終歸是黃粱一夢,真相如何根本無人在乎,人們只需要找一個為民除害的靶子,更何況那射箭之人,本就是大庸權傾朝野,威望極高的司馬家族。

  恰好,司馬祁華需要這個謀反的借口,雖然這種被他人做嫁衣的推脫感讓他感到無比的煩悶和疑惑。

  不過幾月光景,已入秋末冬至,秋來早往南飛的大雁,風吼馬嘯夾雜著震天擂鼓,鐵騎所到之處,驚起山地坑潭中層層漣漪。

  城墻之上,禁衛(wèi)軍橫排連弩,箭雨簌簌而下。箭頭引火,淬毒,若是中箭,傷口潰爛無治。戰(zhàn)馬嘶聲鳴啼,鐵騎先鋒一時不察,損傷慘重,頓時,城門下殘肢斷臂,看的人是觸目驚心。

  “怎么辦?”白客的步兵匆匆趕來,用手中陌刀橫起遮擋,在城門下豎起一道暫時可遮擋的屏障。箭雨引火,火舌沖天,硬是將司馬祁華的大軍逼退了十里開外。就在這時,城墻上千人精兵吊繩而下,兩兵交鋒,劍光亂閃,刀劍聲尖銳不決。戰(zhàn)場頓時陷入了僵局。

  步兵其后的司馬祁華紅衣戎裝,迎風而站,他衣塊翻飛,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那耀眼的紅衣,竟然比那漫天火光更為燦爛。“茍延殘喘。”

  雙方打得正是如火如荼,突然見祁墨蘭眼眸中帶著狡黠,白客還未將疑惑問出,只見他一身令下,整個驍勇的玉馬縣三軍鐵騎竟然聞風而逃。

  禁衛(wèi)軍將領大喜過望,已泰山壓頂之時,直抵戰(zhàn)場中央,眼見敵軍潰不成軍,正欲下令斬草除根,數千城中禁衛(wèi)精兵,繩索下之,伺機而追。

  就在他們緊追敵軍之時,遠處突然震天的動靜,有穿云裂石之壓迫氣勢,只見那數百大炮,聯(lián)排壓之,炮聲乘風歸來,驚破九天。

  四國軍器皆已冷兵器為主,火器輔之,但射程有限,且造價極高,耗時極長,所以都不重之,如此讓人震撼的火炮,無論是身經百戰(zhàn)的哪軍將士,都是聞所未聞的。

  禁衛(wèi)軍本就擅長近攻,統(tǒng)領心中大駭,連喚一句:不好,中計了。耳邊就想起連綿不斷,尖利的呼嘯聲,須臾是一片鋪天蓋地的爆炸聲。泥土、兵甲、殘骸空中紛飛,哭喊尖叫聲不絕于耳,他應聲倒地,空洞的雙眼,直直的看著眼前,那到處濺落在灰黑色中夾雜的,奪目的鮮紅。

  “大炮?怎么會有這么多炮兵?”白客聲音興奮的一拳捶倒,傷痕累累渾身血污的祁墨蘭胸上。

  只見祁墨蘭下意識的一身悶哼,扔去了一個白眼,幽幽的說道:“你以為這華京是想攻就攻的,你以為那禁衛(wèi)軍,皇御軍在護城的精兵都是吃素的啊,華京城本就是易守難攻。若不付出點代價,將他們引了下來,怎么甕中捉鱉,打的他們措手不及。那庸王本就是強弩之末,這一仗在直接打的他毫無還手之力,我看這華京城攻入不要一日啦。哈哈……”說完,放生大笑,由于太過激動,牽動傷口,冷汗涔涔,但眉眼彎笑。

  白客攙扶了一下,追問道:“那炮兵呢?咱征戰(zhàn)軍哪來的炮兵。”

  只見,面色蒼白的祁墨蘭,眸子中又附上了方才的狡黠,“實不相瞞,我族祖先久居巫瓦山,那里盛產研制火器的礦石。后來,我們下山定居在禹州一帶,那里蒞臨青木山,山中亦然產同樣材質的石頭。你以為,小侯爺為何這么看重祁家族人???”

  莫影面帶喜色的看著遠處的戰(zhàn)果,他笑意盈盈的轉頭說道:“怪不得,祁公辭官這么多年,那庸王和老侯爺一直放心不下。沒想到,這研制出的火器威力如此了得?!?p>  司馬祁華淡然一笑,他本也不知,重回轉世這么多遭,倒是第一次撿到了這樣的好處。

  炮火連天,風聲鶴唳下的城墻已然搖搖欲墜,禁衛(wèi)軍節(jié)節(jié)敗退,死傷慘重,幸存的也都棄甲曳兵,瓦解土崩。

  華京城攻下,不過彈指之間。司馬大軍氣勢如虹,步步緊逼??删驮谶@時,司馬祁華望著城墻之上,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驚愕和狠厲。

  那已欲倒塌的城門前,被綁了一排的白衣婦人作為人肉盾牌,用血肉之軀硬生生的擋著司馬祁華的炮火攻擊。那白衣深雪,隨風飄擺,在血紅的戰(zhàn)場上顯得個格外扎眼。

  “主子,那是!庸王那個無恥鼠輩!”莫影憤恨不已。

  白衣婦人正當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司馬祁華已經送出華京,護在靈臺山,對他真心待之,疼之,也是他在華京唯一牽掛的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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