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城頭
標槍在后世更多作為一項體育項目為人所知,但它其實是人類最早開始使用的工具和武器之一。
原因也很簡單,制作容易、材料也很普遍,在工藝還很簡陋的時期或者情況下,這是最容易上手的武器。
與之相反的是,弓兵的訓練必須要經(jīng)過時間、經(jīng)驗的積累,才能夠最終成才,能夠掌握足夠的力度以及準度,否則的話上了戰(zhàn)場就是給人送箭矢的。
而朐縣這些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當然也不存在弓兵這種玩意兒,倒是有些獵戶,還有個別將士有一手射術,可就那么點人,那么些弓箭,要在遠程攻擊中做到一輪二輪的掃射,那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至于拋石機那些玩意兒,雖然這時候也有,但且不說準度和操作難度的問題,就說那么龐大的東西想要搬上朐縣這低矮的城墻也是個問題,太占空間了,還不一定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盡管先前才跌了一個跟頭,那些族長對于吳耎的信任降了一個值,不過有糜竺和郭老他們撐著,吳耎的提議還是能夠付諸實行的。
何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面上推來推去沒關系,心里都很清楚決定是大家做的,出了事自然也不只是一個人的鍋,他們現(xiàn)在也別無選擇,沒有比吳耎更好、更有建設性的提議,那也就沒必要去為了反駁而反駁。
生死攸關的時刻,這些經(jīng)歷成熟的族長們還是都能夠顧全大局的。
糜竺他們不懂,但是軍中自有人對標槍不陌生,就算他們不懂那還有獵戶呢,算下來他們竟然是目前城里擅長武器最豐富的一群人。
首先當然是要找到一批木材,這個很容易,在場本身就有一家專門經(jīng)營山林木材的,他一個命令安排下去,輕而易舉調(diào)來了所需的木材,然后由那些獵戶指導,將士和那些召集來青壯百姓一起上,將一頭削尖后做成一支支標槍。
沒有什么制式要求,于他們而言這就是一次性的武器,所以用最快的速度制造完,能夠用得了就行。
集合了所有人的力量,在短時間內(nèi)制成了上千支標槍之后,吳耎便告訴糜竺,一邊讓那些百姓繼續(xù)制造標槍,一邊讓士兵們都上城樓,準備開始應付已經(jīng)能夠看得到的黃巾賊大軍。
兩萬大軍在平坦地面上鋪成一片,從遠方望去真就像是匍匐在那草地上的一大片烏云,向著縣城這邊徐徐移過來。
他們有著很明顯的特征,比如天下共知的頭上黃巾,而且比起之前圍攻朐縣那支數(shù)千人隊伍里還有不少衣衫襤褸之人,看著像是難民多過于軍隊,這兩萬人已經(jīng)有部分人披上了皮甲,而大部分人也都好好穿著衣服,過來的時候更是一直維持著幾個基本的方陣。
“看來這黃巾渠帥有些手段,恐怕不是易與之輩啊?!?p> 城樓上看著這一幕的時候,有個族長感嘆著,臉上更顯憂色。
雖然他們從之前對方玩得那一套套就能知道這一點了,但現(xiàn)在終于親眼見證這支黃巾大軍,就不得不承認雙方實力有著懸殊的差距。
這份軍容,仿佛他們才是朝廷的正規(guī)軍,而城內(nèi)的守軍目前能做到的也只有軍服是統(tǒng)一的黑色。
糜竺道:“諸位,慎重對待是應該的,但也莫要平漲他人志氣。還未打,怎能先認輸?”
盡管不少人對這話不以為然,但不管是給糜竺面子,還是從理智上來說,現(xiàn)在都只能是同意他的話。
郭老比較看得開,呵呵笑道:“若非老朽年紀大了,也得提刀上去與他們廝殺一番,分個定數(shù)。現(xiàn)在卻只能看他們年輕人沖上去,而我只能在這看著了?!?p> 這時糜竺回頭問吳耎道:“子柔,咱們何時開始?”
吳耎倒是儼然被他推舉為軍師一般,而現(xiàn)在周圍人不管是抱著看他笑話的念頭,還是有什么期待,都也默默的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吳耎手心捏把汗,臉上強自維持著基本的沉著。
他能夠在縣衙大堂里侃侃而談,真地上了戰(zhàn)場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腿有些軟,而這還只是在城樓上看著敵軍逐漸逼近呢。
前世的時候在影視劇上也沒少看過這種大軍壓境的場面,可真到了臨場,那種視覺和心理上的沖擊感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也就是他心理素質(zhì)還算過硬,一直撐住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但此時開始卻因為緊張沒有聽到糜竺的問話,直到他說了第二遍才回過神來。
有人在暗中嗤笑,吳耎也有些許尷尬,沉了沉心神,又咳了兩聲調(diào)整了一下嗓子,然后才以盡量平緩的口氣說道:“方才我在想一個問題,若是咱們早就得知了這支賊軍過來的準確消息,制定計劃時,是否就得要將整個朐縣都作為誘餌才行了?!?p> 糜竺愣住了,其他人也都是一愣一愣的。
大家都沒有明白吳耎在這個時候突然說起了這個話題是什么意思,畢竟這討論先前都是他們這些人私下說的,現(xiàn)在擺到了臺面上,還是這么大聲地當著這么多將士的面,是想要動搖軍心么?
難道這家伙真地是被對面那陣仗嚇到了,就跟當年趙國的趙括那樣,只懂得紙上談兵,其實卻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吳耎很快就揭曉了答案,他自顧自說道:“若是那樣的話,朐縣或許只有咱們部分人才能夠逃出生天,而大部分人卻將隨著朐縣一起,葬身火海,就是為了拉這些賊軍一起陪葬。但是如此真的值得么?”
他回頭看了周圍人一圈,不管是糜竺、糜芳、郭老,還是其他那些族長、方都尉,還是那些普通士兵們,他們都是不解的看著自己,顯然根本沒有聽懂。
他卻突然笑了起來,這番自說自話把周圍人都搞蒙了,反而讓他自己放松了下來,與其說是要說服他們倒不如說是先說服了自己。
終于還是有人按捺不住先問道:“吳子柔,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那邊黃巾賊眼看著越來越近,這邊還在打嘴炮?
吳耎笑道:“我的意思很簡單,黃巾賊進犯,如今咱們背水一戰(zhàn),投降是一死,抵抗亦是一死,但起碼后者仍能夠搏得一線生機。
“那位之前率領你們擊退前一波黃巾賊的甄姑娘,她是一名很厲害的戰(zhàn)姬,如今她因故在外無法趕回來,所以現(xiàn)下我等只能靠自己。但是撐過了這一刻,只要我們沒有被黃巾賊擊垮,只要我們還站在這里,就能等到甄姑娘回來。
“到那時候,我們所有人就都有救了。而現(xiàn)在,是我們所有人自救的時候。拿上你們的標槍,聽我號令,待得賊軍進入射程,便與我齊擲一輪,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