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難題
吳耎倒也沒想到,朱并那么快就攤牌了。
當(dāng)然仔細一想或許也不算意外,可能朱并確實早就有了決定,畢竟朝廷那邊催促應(yīng)該也挺急。
至于要他們主動先提出然后得人情的想法,可能也只是抱著有更好沒有也行的兜底念頭。
事實上他的確猜對了,朱并其實在收到朝廷征調(diào)令的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要委派甄姜過去。
只是吳耎忽略了的一個問題是,從名義上,甄姜雖然是受到徐州刺史的征召而來,但她卻并不能算是朱并的屬下。
也就是說對于這種調(diào)任之事,朱并自覺并沒有決定權(quán)。
不過為官多年,或許民政上的建樹不算多,但在權(quán)術(shù)方面朱并自有自己的心得,似他這種人也不可能因為覺得沒有對人的決定權(quán)就不去為之,反倒是要想方設(shè)法找出一個合理性來。
就比如此事,他也的確是如吳耎所想地,想要假裝泄露消息讓甄姜知曉之后,令其主動提出來,那這合理性自然也就有了,同時更能借此機會賣甄姜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不過他也想到了意圖失敗的情形,那么在這種情況下他要怎么辦呢?
“他真是如此說?”原本覺得自己決定對了的吳耎聽完甄姜轉(zhuǎn)述的朱并的話后,壓住心里的古怪,皺眉問道。
甄姜微微點頭,笑道:“看來是吳郎多心了,朱刺史并沒有拿捏的心思,只是想要趁這機會將近來的消息整理出來給咱們,才會有所耽擱。
“現(xiàn)在找我過去,便是因為那些東西都整理好了,吶——盡在此處。”
看著甄姜手中的“消息”,吳耎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已經(jīng)想通的他搖頭失笑道:“果然是老狐貍啊,連退路都想好了?!?p> “吳郎是說,這也是……”甄姜并非不智,何況吳耎也從未瞞她,所以她很快理解了吳耎那話的意思,不由瞪圓雙眸。
看著美人驚容,別有一番嬌俏可人,吳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甄姜細嫩面頰,說道:“無所謂了,就算這都在他的算計當(dāng)中,也沒什么要緊。
“其實說到底我們都是要承他的情,多些許少些許沒那么重要。倒是刺史那邊政客心理,對此過于斤斤計較了。
“罷了罷了,我們能夠離開是最重要的,想必他刺史之尊,真正能求到咱們頭上的情況也不會太多,總之以后再說吧?!?p> “嗯。”甄姜重重點頭,回頭看著堂外青牛背上微酣的甄道,叫了一聲:“道兒,該起來了,收拾收拾咱們就要啟程了。”
“嗯?”甄道倒是一叫就醒,而在一邊似乎慢慢走出心結(jié)開始習(xí)慣自己玩耍不依賴人了的小甄宓也跟著瞧過來。
當(dāng)然還有例常窩在大堂里扮乖巧的曹思,女童似乎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自由的可能性,像是習(xí)慣了現(xiàn)在的生活一樣。
吳耎他們除了不讓她去自曝和隨意離開走動,其他方面并不苛刻,所以只要她自己不刻意去想,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壓力。
當(dāng)然,吳耎他們并不會因此就放松對她的警惕,畢竟之前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誰也不知道她這是不是在偽裝。
只是現(xiàn)在看去她似乎對于吳耎他們將要離去這件事情都無動于衷,也不知道是真的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處境還是一時麻木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在甄姜去和甄道她們說清楚準備離開時,吳耎也一邊走出去,一邊環(huán)顧了周圍一圈。
這個院落住了些日子,倒還談不上什么感情,離開也很輕松。
至于需要帶走的,他想了想便說道:“我們在這兒也沒什么東西,隨時可以拎包走人。對了,朱子象沒有與你一并回來,可是去提絕影和落英了?”
那倆馬都在另一邊的馬廄中,也就甄道這奇葩才會將坐騎帶來住的地方,盡管對她來說那其實就是她的床鋪。
甄姜點了點頭,回頭對他笑道:“是啊,還有盤纏刺史那邊也為咱們隨時準備,就看咱們何時離開?!?p> 這自然不意外,畢竟要送人情的話,那朱并自然不會小氣。
吳耎點點頭,也笑了起來,“既如此,那的確沒什么好再逗留的了,現(xiàn)在天時尚早,咱們直接趕路,或許能夠在黃昏前趕上一個好的落腳處?!?p> 人沒問題,東西也沒問題,那么……吳耎慢慢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廳堂角落里的女童。
那么現(xiàn)在就剩下一個問題,這曹思該怎么辦?
甄姜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愣了一下后就也蹙起娥眉來,低聲道:“吳郎,你想怎么辦?”
曹思對他們的目光似若無覺,和往常一樣臉色木然、眼神空洞。
“若是以我的想法,是沒必要帶上她的。雖說之前有些怨結(jié),不過這些日子她應(yīng)也受到教訓(xùn)了,我們與她之間又沒有什么交情,何況人家還未必愿意跟咱們走。
“所以干脆就把她直接留在這里好了,反正曹氏也就在此處,到時候她自己找回門去就是了?!?p> 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帶著一個只能被禁制控制才能讓他們放心的女童,反倒顯得有些累贅。
雖說甄宓其實也算是“累贅”,但這個累贅他們背得心甘情愿,沒人有意見,曹思可就不同了。
至于放了她后,曹思之后會不會再找上門來找麻煩,甄姜能對付得了她一次,就不怕她第二次。
而到那時候,想必甄姜再心軟,為了保護好妹妹們尤其是小妹甄宓,當(dāng)然還有吳耎,以絕后患,她就不會再吝惜痛下殺手了。
于是就這么定下來,曹思會留在這里,甚至吳耎也讓甄道解開了她身上的禁制,只是又讓她給女童進行了一番催眠,以確保在他們離開郯縣之前,這曹思都不會追得上來。
給她解開禁制是有必要的,他們不想殺了女童,也不希望女童因為沒有自保之力而遭遇禍患,那樣等于伯仁之死、借刀殺人了。
至于把她留在這驛館中,左近都是些年輕才俊,還有朱般這個和曹氏應(yīng)該相熟的人,只要吳耎他們離開,曹思自會被他送回家中去,不必擔(dān)心。
只是他們來的時候是五個人,離開的時候卻少了個女童,雖說曹思的存在感不強,卻也難免會引起人的懷疑。
這時候甄道卻從懷里掏出了一顆禁術(shù)球笑道:“你們可還記得此物?”
吳耎眼前一亮,甄道此時手中那顆禁術(shù)球顯然是后來在來郯城路上碰到的那個詭異幻境山寨中所獲得的,而在此時甄道拿出來自然是有所用處,“難道說……”
甄道自信一笑道:“若只是靠我自己施展幻術(shù),沒辦法瞞過那么多人,而且城中未嘗沒有能人,怕被識破,可有了這東西就不同了?!?p> 要問什么手段也很簡單,不外乎是以幻術(shù)瞞天過海。
而等到他們離開之后,那已經(jīng)是天高任鳥飛,如朱并等人也不可能因為此等事情與他們?yōu)殡y,畢竟說到底他們也沒有對曹思做什么。
至于曹思會不會添油加醋胡說,吳耎倒是覺得以這女童的性子,要么就是不說,要說也只會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