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沒有人能說得清楚,
無論什么樣的世界都有可憐之人,可恨之人,可愛之人。他似乎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他注定是一個可憐之人。
這天下雪了,好大的雪,整個世界都被雪裹了厚厚一層,山村變得異常寧靜、空曠,只有些許鳥叫之聲。
徐二娘躺在她那簡陋的茅屋里,呻吟著:
“這鬼天氣,八百年來未曾下過雪,今兒個真是奇了怪!死老漢怎么還不回來,崽子都快下了,死老漢!”
“死老漢”當(dāng)然是她的丈夫,對于她們這些人來說,名字無關(guān)重要,她的丈夫沒有名字,她就管他叫死老漢。她很慶幸自己還有一個名字“徐二娘”,可是現(xiàn)在并不是高興的時候,她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死老漢還是沒有回來,徐二娘只有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她并不覺得自己有多命苦,對她來說好像生活本就該是這樣,
“不好了!不好了!徐二娘……”
本來寧靜的村莊,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叫喊聲。
“你丈夫跟村東口的那寡婦跑了!”
“什么!”徐二娘心口一緊。
同時,天空中一道驚世光芒一閃而逝,那到底是一道什么樣的光芒,若是他們當(dāng)中有習(xí)武之人就該知道,那是一道劍光,無法比擬的劍光。
上天下地,只有這一道獨一無二的劍。劍出萬無,無——劍!
“??!”一聲痛苦的叫喊過后,徐二娘終于生下了她的孩子,可是此刻的她卻是慘不忍睹。剛才的丈夫出走的消息,以及那道驚世光芒把她驚嚇到了,一不留神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的腿斷了。村民看見徐二娘如此慘狀,急忙將她扶起,他們每個都為徐二娘感到可憐。
徐二娘還是沒有什么怨言,她相信命運,上天若要她吃苦,也總會讓她有吃到甜頭的一天。她似乎已看到了,只見她孩子生下來,非但沒有哭,反而“哈哈”地大笑著,那孩子一直笑個不停,仿佛要是現(xiàn)在不笑,以后就再也沒有笑的機會。于是,她給孩子取名為“莫笑”,讓她的孩子也有一個名字。
上天就這樣一直讓他笑下去,那該有多好,笑總比不笑的好!但是世間本就不存在能夠一直笑的人,他終于笑不出來了,他笑得太久,噪子啞了,一直到他六七歲時才能勉強發(fā)出一些聲音,但仍是嘶啞的,簡直比鬼叫的還難聽,莫笑再也不能笑了。
徐二娘腿廢了,終日躺在床上,誰也很難想象她是如何將她孩子帶大。莫笑還在襁褓當(dāng)中的時候,村莊里還有好心的婦人拿出米糧時常救濟他們,偶爾也會有人代為照顧莫笑。日子長了,尤其當(dāng)莫笑已能正常行走之后,就很少有婦人再來照看她們母子。
莫笑在那一段時間,肚子總是不停地叫,他餓極了卻說不出話,但他的肚子已替他說出了話,他就守在屋子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娘,徐二娘也躺在床上看著莫笑,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著莫笑就覺得溫暖,感到滿足。
后來,莫笑的肚子再也沒有叫過了,然而莫笑經(jīng)常會見到一個男人來到他們屋里。這男人,有時胖,有時瘦,有時高,有時矮,但無論哪個男人都會把他提起來,丟出門外,然后關(guān)上門。在一陣呻吟之后,莫笑發(fā)現(xiàn)那些男人走后總會留一袋糧食在桌上。然后他就迅速將糧食倒進鍋里,不一會兒便傳出一陣米香味來。徐二娘感到很驚訝,莫笑這么小在無人教他的情況就能自己做飯,這孩子的光靠看便能學(xué)會,實在不簡單。
可惜,莫笑不餓肚子的日子并不長久。一天,他們家來了個大胡子,這大胡子似乎心情并不好,莫笑直接被他重重一腳踢出了門外。
不知過了多久,大胡子開了門,莫笑一溜煙就鉆進了屋子,準(zhǔn)備煮他和他娘的伙食,這本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事情。然而,他怔住了,桌子上并沒有糧食,為什么沒有糧食,為什么能沒有糧食?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又黑又臟的他像一只猴兒一樣一下竄到了大胡子身上,并用他那嘶啞的聲音說著:
“留——下——來!”
大胡子看著這又黑又臭的小孩爬在他身上,并用一個如同鬼叫的聲音向他說話,他異常生氣,他一拳猛打在莫笑的臉上,莫笑頓時血肉橫飛,并被震飛幾米之外,原來這大胡子還是練武之人。
這一拳并不讓大胡子解氣,他繼續(xù)接著對躺在地上的莫笑狠狠踢了幾腳,最后一腳終于踢斷了莫笑的腿骨。大胡子離去之時還在謾罵著:
“真他媽觸了霉氣,這倆母子一個比一個惡心!”
莫笑躺在地上,他的臉血肉模糊,比以前更加嚇人?,F(xiàn)在他不但啞了,而且成了瘸子。
——
茫茫天地間,存在著無數(shù)的劍氣,每個習(xí)劍之人都有他的劍氣??上?,這世間的劍全是有形之劍、俗人之劍,沒有一柄劍能超脫凡塵成為無上之劍。劍道的巔峰究竟是什么,會否已不存在劍。
劍祖窮極一生探悟劍道頂峰,終于在他仙逝之時觸摸到了劍道的無上境界——無劍!此后可能再也無人能夠窺探到這一境界,劍祖淚流不止,而后終于化成點點劍芒消散于天地之間。
為何劍祖死前落淚,他難道是在嘆息世間再也無人可以達到無劍境界,抑或是在同情世人若想要達到無上劍道必經(jīng)歷盡世間最慘、最苦的劫難。
世間總有數(shù)不清的無可奈何的事,無論對誰都一樣。慶幸的是,莫笑還沒有死,若是同樣一個小孩受到練武之人如此暴打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上天對他似乎還不錯,他斷了一條腿還有一條腿。
當(dāng)他再次爬進屋里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娘身上也是血跡班斑,看來遭到毒打的并不止莫笑一個。莫笑這次非但沒笑反而眼中噙淚,他就要哭了。徐二娘十分虛弱,連呼吸都很沉重,但她看到莫笑眼中那欲掉未掉的眼淚時,她還是鼓足力氣怒斥:
“不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