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什么？”程可問易木，好吧，這不是關(guān)心，只是一種禮數(shù)?，F(xiàn)在她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易木會有別的想法。離婚了以后，她才發(fā)現(xiàn)，易木腦洞挺大的。
“我隨意，看凡凡吃什么？”
“凡凡，你晚上想吃什么？”
凡凡一臉莫名地望著程可，“我們不回家吃嗎？我想吃奶奶做的?！?p> 程可想了想，把他往上顛了顛，小家伙有些重了。“今天爸爸來了，我們和爸爸一起吃飯好不好？”
“為什么呀？”凡凡到現(xiàn)在還是沒太想得起易木是誰。
確實有些難為他，上次見面還是差不多一年之前，對于一個只有一歲多孩子的記憶真不要抱太多希望。
所以說幼兒時期的成長陪伴差一分就會缺失很多情感互動交流的機(jī)會。小孩子會很殘忍的告訴你，我不記得你，我也不需要你。這也是為什么從凡凡出生后，程可寧愿舍棄工作上的很多機(jī)會要陪在孩子身邊的主要原因，也是她不自覺放棄了和易木交流溝通的原因。
“為什么？”程可裝出一副很努力很認(rèn)真想問題的樣子，“因為爸爸工作很忙，平常沒有時間過來看凡凡。所以凡凡陪爸爸吃頓飯好不好？明天還可以讓爸爸帶你去公園玩呢？”
聽著前面還猶豫不決的凡凡一聽可以去公園玩，馬上整個人就興奮起來。“好的，好的，那我們?nèi)コ愿咴媚锏呐Ｈ饷姘桑疫€要一大杯酸奶。”
“可以嗎？”程可轉(zhuǎn)頭看向走在身邊的易木。
“可以，可以?！币啄疽坏暣饝?yīng)著，又嘗試向凡凡提出邀請，“爸爸抱抱好嗎？”
凡凡感覺媽媽也在和這個人說話，應(yīng)該是認(rèn)識的人，媽媽也在旁邊，自己不會被人抱走，這樣可以讓他抱抱？
程可對著凡凡點點頭，小家伙屈尊降貴似地把自己送進(jìn)了易木的懷里。但總覺得有點兒不得勁，不停地扭來扭去。易木抱著覺得很費勁，但是好不容易得到兒子的同意，他不想輕易放棄。于是不斷地調(diào)整著抱孩子的姿勢，看著有點滑稽。
抱人的和被抱的都互相煎熬地走了一截路，到地下停車場后，程可清晰地聽到了凡凡像大人一樣的長出了一口氣。她莫名地想發(fā)笑，但考慮易木在后頭坐著，終是忍住了。
節(jié)假日前的大小商場，購物餐飲地方都無一例外開始人潮涌動。到了吃飯地兒，易木站在門口，不說去找個座，也不說去排隊點單，就直直站在那兒。
凡凡對程可說：“爸爸不去點單嗎？我肚子餓了?！?p> 程可也不知道易木要干什么，是來了突然不想吃面了還是別的什么原因？順著易木的目光望去，程可自嘲一笑，她怎么把這個忘記了呢？
點單臺上有所有商品的名目和價格，這里最少一碗面也是20以上，對于花錢如花命的易木來說這個價格應(yīng)該不可接受。
果然易木走過來說：“這里的面蠻貴啊，你們平時這里吃得多？我看他也就是蘭州拉面嘛，我們原來就幾元錢一碗，最多十幾。這里不便宜還這么多人，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怕要等一會兒?！?p> 凡凡一聽，蔫了，拉住程可的手問：“媽媽，今天我不能吃面嗎？”
程可一聽心里情緒復(fù)雜，好多陳舊往事又浮上心頭，不過現(xiàn)在那些不重要，填飽兒子肚皮是最大。
“可以的，你想吃面媽媽給你買哈?！?p> 程可隨即對易木說：“沒有什么太貴的，現(xiàn)在吃飯的地方大概都是這個價，而且他們家的面條很好，與我們在一般路面上看到蘭州拉面是不同的，一分錢一分貨。給孩子買吃的，我不省錢。人這樣不算多，現(xiàn)在不還有零散空位置嗎？反正吃面速度快的很，幾根面條下肚，嘴一抹就走人了，馬上就能有座兒。你要去別的地兒等的話，估計時間還得更長?！?p> 易木聽程可這樣說，馬上又改口道：“我也不是說不吃，就是不太了解情況，再說我以前也沒吃過這么貴的面?！?p> 程可已經(jīng)懶得再對他的這種小氣行為作出反應(yīng)?？此@樣子是不會去主動點單的，于是程可對他說：“抱著凡凡去找個位置吧。”
站在點單的長隊里程可覺得特別有意思。前后左右站的全是男人，除了她；一眼望過去，坐在店面里的幾乎都是女，除了易木。
兩碗加量牛肉的面條，一杯大酸奶，一碗涼菜。程可一路小心地從人群中端了過來，易木坐在座位上，既沒有和凡凡互動，也沒想著說站起來伸手幫一把。
等程可把面條端來，又幫凡凡弄好餐具坐下吃面時，發(fā)現(xiàn)對面桌上的女生用一種“我將來堅決不要這樣過”的眼神望著她。
她瞬間秒懂了那些年輕女孩兒的意思，有那么點沖動，很想站起來告訴她們：“我這是在出于禮貌招待前夫?！?p> 后來一想何必庸人自擾，趕緊吃完了回家，眼不見心不煩是正經(jīng)。
一個城市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有時候你想找個人，覺得城市太大，怎么也不好找。有時候你不想碰見熟人卻偏偏在哪兒都能遇到。
吃面吃到一半的程可就碰見了這種狀況。
“凡凡媽媽？！”程可怕是覺得自己聽錯了，不過肩膀上的感覺告訴她沒錯。
回頭一看，幼兒園的老師，主管健康衛(wèi)生的郭醫(yī)生。“哦，你好，你好，郭老師?！背炭捎X得如果自己可以選擇，碰到幼兒園其他的哪個老師都會比她要好。
為什么？因為郭老師是一個特別八卦的人，平時和她聊天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幼兒園從星星班到太陽班，任何班孩子家長的風(fēng)吹草動，似乎她都了如指掌。當(dāng)然她是一個好人，對孩子也很有愛心和耐心?？杉懿蛔〕炭涩F(xiàn)在最不愿意的就是自己成為被八卦的對象。
“你今天也出來吃飯？”程可想禮貌地寒暄一下就可以了，但郭老師顯然很熱情。
“這是凡凡爸爸吧？從來沒有見過呀。放假了，這是回來看孩子？小朋友還是要多陪陪好啊?！惫蠋煹年P(guān)心讓易木好像很受用。他居然放下筷子，站起來將手伸了出去，這是要握手的節(jié)奏？
程可覺得自己有點兒搞不清，這又不是你辦公場合，普通情況下打個招呼不就行了嗎，在一個面館突然來個正式社交的見面方式，郭老師跟你也不熟會奔潰掉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郭老師站在在那兒有點傻掉了感覺。估計，嗯，幼兒園從來沒有家長跟她這樣打過招呼。
更為尷尬的是，易木的手已經(jīng)伸出去好幾秒鐘，郭老師還是一副信號接收遲緩的狀態(tài)。
程可一看這樣不行，趕緊來一句，“郭老師，您找到坐的地兒了嗎？”
一向話很多，善于與人交流的郭老師這會好像突然找到了救命稻草，馬上接過了話頭：“找到了，找到了，那你們慢慢吃?！?p> 尷尬的局面終于得到了緩解，程可開始安心地和凡凡吃面，易木則悻悻然坐下不語。
與不喜歡的人呆在一起有多難熬，程可覺得自己體會很深刻。吃完晚飯，又陪凡凡玩了下蹦床公園，好不容易到了接近凡凡平時睡覺的那個點，程可如釋重負(fù)地提出了離開的要求。
易木看著他們離開是什么樣的心情，又會怎樣想，這已經(jīng)不是程可想要關(guān)心的內(nèi)容，她現(xiàn)在就只想回家歇一歇。
太累了，比她絞盡腦汁搞課題還要累。那只是腦力勞動，這是心累！
回到家后的程可毫不意外地受到了父母親的詢問。
“他是怎么回事兒啊，今天怎么突然來了？”程爸和程媽都覺得有點奇怪。
“誰知道發(fā)什么神經(jīng)。之前電話說要來，但是被我拒絕了，結(jié)果沒打任何招呼，他自己就跑到幼兒園門口去接人。”
“這不是相當(dāng)于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嗎？”程爸的想法和程可還是很同步的。
程媽卻說：“那也怪不得他，可能他確實還是比較想孩子?！?p> 程可冷笑一聲：“別把他想得太好了。晚上寶寶要吃面，他推三阻四，一說人多，二說太貴，最后還是我買的單?！?p> “不是吧！”程媽這就有點接受不了，因為她一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小氣的男人。程爸就是這點好，在家里一點都不管錢，隨她。所以，當(dāng)聽女兒說起前女婿的這種行為時她也覺得“唉”。
程可知道她母親可能還有某些想法，希望說不定哪天她還能復(fù)婚。但她在母親沒有挑明的時候只能用這種方式告訴她，她不會復(fù)婚了，當(dāng)初離婚的決定既已作出，落子無悔！